3601,客廳
張偉正全神貫注地研究著案例,筆記本上密密麻麻寫滿了筆記,他答應了要讓簡凝過上幸福的生活,就必須付出加倍的努力。
突然,一陣略顯猶豫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扭過頭,只見門口站著一位戴著寬大墨鏡,遮住了半張臉的女人,身影莫名有些眼熟。
張偉緩緩起身,滿臉疑惑,“你好,請問你找誰?”
女人沒有回話,而是緩緩摘下墨鏡。
張偉瞳孔微縮,來人是他曾經深愛過,又曾讓他險些淪為笑柄的前未婚妻——小麗。
小麗的眼眶布滿了黑眼圈,面容憔悴,滿臉委屈地走到張偉面前。
“張偉……”
她的聲音略帶顫抖。
“小麗?!”
張偉眉頭立刻緊鎖,語氣也變得生硬,“你來干嘛?我這里不歡迎你,沒什麼事的話,你還是走吧。”
小麗楚楚可憐地伸出手,想要去牽張偉的手,卻被張偉毫不客氣地側身躲開。
“有什麼事就直說,沒事的話就趕緊走,我不想再見到你。”
小麗的手僵在半空中,尷尬地緩緩收回,臉上擠出一絲苦澀的笑容。
“張偉,我知道以前是我做得不對,我這次過來是專門向你道歉的。”
“好,我接受了,你可以回去了。”
“……”
張偉的回答干脆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甚至帶著點催促的意味。
小麗完全沒料到張偉會如此決絕,不留半點舊情,心中頓時暗暗著急。
她這次過來,道歉只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想挽回張偉,重新回到他的身邊。
自從逃婚事件後,她和強子家的公司就陷入了絕境,各種檢查不斷,產品被判定不合格,投入的巨大資金全部打了水漂。
他們散盡家財四處托關系,最終只得到一句冰冷的警告。
“怪就怪你們自己不長眼。”
那段時間,她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父親更是將怒火發泄在她身上。
父親入獄後,雖然不用再天天挨打,但日子依舊艱難。
直到此刻,她才真正醒悟,自己究竟錯失了多麼寶貴的東西。
如果當初她沒有逃婚,而是順利與張偉結婚,憑借張偉和那個深不可測的星闊的關系,她現在的日子不知道有多滋潤。
可惜,這一切都在婚禮當天,隨著她那句“我願意”,化為了泡影。
如今她家破產,負債累累,父親入獄,強子家更慘,強子父親扛下所有罪責才讓強子免于牢獄之災,但強子不久後又離奇地被一個醉酒司機撞成半身不遂,余生都需要人照料。
為此,小麗和她母親都心驚膽戰了好一段時間,生怕下一個意外降臨到自己頭上。
直到很長一段時間過去,她們在街上都沒有遇到突然發瘋的車輛,心中的恐懼才稍稍平息。
在逼仄的出租屋里忍受了許久貧苦生活後,母女倆最終決定,讓小麗來求張偉復合。
以小麗對張偉的了解,他心軟念舊,自己只要賣賣慘,裝裝可憐,再撒撒嬌,有很大機會能讓他回心轉意。
想到這,小麗把心一橫,猛然再次上前攥住張偉的手,淚眼朦朧地看著他,聲音帶著哭腔。
“張偉,你听我解釋,我是被強子騙了,他總在我面前詆毀你,我被他蠱惑,才對你產生了誤會。”
“直到離開你的這段日子,我才意識到,我一直愛的人是你!”
“張偉,你原諒我好不好?讓我們重新開始,好嗎?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想你對我有多好,我知道自己錯了,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好好補償你,行嗎?”
張偉看著小麗那副眼泛淚花,楚楚可憐的模樣,心中卻沒有泛起絲毫漣漪,反而有種說不出的厭煩。
他憤憤地甩開小麗的手,迅速往後退了幾步,拉開一個安全的距離。
“我現在沒興趣听你說這些。我還要工作,請你立刻離開!也麻煩你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的生活里。”
張偉語氣強硬,接著鄭重地宣布,“我已經有女朋友了,她很愛我,我也很愛她。請你自重,謝謝!”
“你說什麼?!”
當小麗听到這句話時,如遭雷擊,大腦一片空白,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最後的希望似乎也破滅了。
“我沒有必要騙你,所以你還是走吧。”
榮華富貴的誘惑近在眼前,小麗也顧不得臉面了,情急之下竟直接朝張偉撲了過去,想要緊緊抱住他做最後一搏。
張偉反應迅速,用力掰開小麗的手,見她還不死心,便緊緊抓住她的肩膀,阻止她的動作,語氣帶著惱怒。
“小麗!你冷靜點!我們已經結束了,你別再糾纏不休了,我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
小麗被他的怒吼震住,停下動作,淚水像決堤的洪水般涌出,順著臉頰滑落,只能默默地抽噎著。
看到張偉決絕的眼神,她知道賣慘沒用,只好打出最後的感情牌。
“張偉,難道你忘記了我們的過去嗎?至少我們曾經快樂過,不是嗎?”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仿佛要將心中的委屈全部傾訴出來。
“我還記得我們一起去圖書館學習,你在那兒埋頭背書,我就在旁邊靜靜地看著你;我還記得夏天晚上我們一起在校園里閑逛,你當時還背著我走過林蔭路;我還記得每一次我生氣鬧別扭,你都會不厭其煩地哄我,給我講笑話逗我開心;我還記得你不愛吃牛蛙,可最後還是陪我去吃,自己只點炒飯和青菜;我還記得……”
“夠了!”
張偉怒喝一聲,聲音震耳欲聾,硬生生地打斷了小麗的話。
他的胸口微微起伏,眼中此刻只有強烈的不耐煩和深深的苦澀。
張偉深深地看了眼面前這個曾經讓他傾盡所有的女人,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卻還是不自覺地帶著顫抖。
“是,我們曾經快樂過,可那快樂是屬于你的!你的回憶里滿滿當當都是快樂,那是因為我一直在迎合你、哄著你、寵著你!無論你如何無理取鬧,我都會慣著你,只因為那時的我喜歡你!”
“但我的回憶呢?我的回憶里有什麼?我絞盡腦汁,拼命去想,也想不出你為我做過的哪怕一件像樣的事!一件都沒有!”
“為了你隨口說的一句喜歡那條項鏈,我啃了三個月饅頭,跑去打好幾份工,辛辛苦苦攢錢給你買來當生日禮物!可你呢?你收到後連盒子都沒打開,就說現在不流行這種款式了,過時了!然後隨手就把它丟進了垃圾桶!”
“最後……最後又是我,默默地把它撿回來,擦干淨,自己收了回去!”
“你從頭到尾就沒有愛過我!你只愛你自己!”
“我在被你父母肆意嘲笑,用言語挖苦諷刺的時候,你在哪里?你只在一旁默默地看著,不,你甚至看都沒看我一眼!仿佛一切都與你無關!”
“當我朋友問我,你愛不愛我時,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只能訕笑。”
“如果不是星闊,我早就成了全場的笑柄!”
說到最後,張偉的眼眶也不禁泛紅,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在小麗來之前,他對她已經毫無感覺,甚至連恨都懶得去恨。
然而此刻,看著眼前還在惺惺作態的小麗,他的心中只剩下無盡的厭惡和一絲慶幸,慶幸自己終于看清並走出了這段泥沼。
他甚至在心里暗暗自問,自己當初到底是為什麼會喜歡上她?
小麗捂著嘴巴,淚水流得更凶,拼命地搖頭,嘴里反復念叨著。
“對不起……”
張偉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情緒。
“現在說這些毫無意義。”
張偉的語氣疲憊卻堅定,“我很愛我的女朋友,她對我很好,很尊重我,我答應過她,會努力工作,讓她過上幸福的生活。”
“所以,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了。”
“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以後你也別來了,給自己留點最後的體面,好聚好散吧……”
說罷,張偉毅然轉過身,只留給小麗一個決絕的背影。
小麗眼楮通紅,心中的懊悔如同毒藤般瘋狂蔓延,她知道,她已經永遠地錯過了一個曾經視她如珍寶的男人,也親手推開了一個平步青雲的機會。
然而,事已至此,無論如何都無法挽回了。
可如果張偉不認識星闊,依舊只是個普通的落魄小律師,小麗是否會後悔呢?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她只會慶幸自己當初的選擇。
小麗深深地凝視著張偉的背影,深吸一口氣,聲音哽塞。
“好……我知道了……對不起……”
說罷,小麗重新戴上那副墨鏡,捂著嘴,快步沖出了3601。
張偉听到關門聲,這才緩緩轉過身,望向空蕩蕩的門口,復雜地長嘆一聲,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
他重新坐下,想繼續工作,卻發現心緒早已被攪亂,根本無法集中精神。
最後,他干脆合上電腦,拿出手機,沒有絲毫猶豫地撥通了簡凝的電話。
幾乎只響了一聲,電話就被接通了,那頭傳來簡凝溫柔的聲音。
張偉的語氣瞬間變得輕柔,臉上不自覺地浮現出笑意,聲音里也充滿了暖意。
“簡凝,有件事我要和你說一下,剛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