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2，關谷房間
曾小賢和關谷雙手背在身後，在房間里來回踱步，兩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糾結。
他們都低著頭，陷入了沉思，完全沒有留意到前方，直到“砰”一聲悶響，腦門結結實實地撞在一起。
“哎喲！”
“啊呀！”
曾小賢捂著迅速泛紅的額頭，齜牙咧嘴道“關谷，你走路能不能看著點啊？！”
“私密馬賽，曾老師，我……你不是也沒看路嗎？”
關谷揉著腦門，剛開口道歉，突然意識到什麼，立刻回懟了一句。
“我……我這不是在想悠悠的事嘛。”
提到悠悠，兩人同時像泄了氣的皮球，重重嘆了口氣。
“曾老師，你想到辦法了嗎？”
“沒有，你呢？”
關谷情緒低落地搖了搖頭。
“依我看，還是得找星闊，他一定有辦法。”
“他不是總自稱張天師嘛，他那手機跟個系統似的，說不定打個電話，問題就解決了。”
曾小賢撞了下一旁關谷的肩膀，提議道。
“這能行嗎？那個贊助商不是投了幾百萬嗎？”關谷憂心忡忡地說。
“如果要編劇改寫劇情的話，豈不是要投的比那家民營醫院還要多才行。”
听到關谷這話，曾小賢也被噎住了，半晌才憋出一句。
“那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關谷思索良久，仿佛下了很大決心，抬起頭，眼神掙扎。
“悠悠早晚會知道的，要不我們還是把這件事告訴悠悠吧？”
“誰去說？”
“你，曾老師，你是專業。”
“這壞人我才不做呢，你那麼緊張她，你去說。”
關谷听到後，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樣，立刻強裝鎮定地反駁道“我哪里緊張了？！”
關谷的聲音陡然拔高，隨即又心虛地弱下去
“你真的要我去說，我才會緊張。”
曾小賢嘆了口氣，懊惱地自責起來，“怪我，根本就不應該把那個劇本拿進來。”
關谷接過話，和曾小賢一同自責起來，“怪我，不該偷看後面的劇情。”
就這樣，兩人開始了“自責競賽”。
當曾小賢提到他不應該推薦悠悠去到那個傻帽劇組時，關谷毫不猶豫地認同了曾小賢的話。
“沒錯，都怪你，所以還是你去說吧，就這樣了。”
關谷根本不給曾小賢反駁的機會，直接拍板做了決定。
曾小賢目瞪口呆，沒想到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
他強壓著火氣，咬著後槽牙點頭“行，你有種。”
“那我就去告訴她，悠悠，你被換腦了，而且關谷喜歡你很久了。”
關谷臉上的笑容剛揚起，瞬間又消失不見，急忙拉住曾小賢的手臂，將他拽了回來。
“鎭，橋豆麻袋！你胡說什麼？！”
“呵，你還裝！從上次悠悠去面試，我就看出來了！瞳孔放大，坐立不安，還有我買回來的101novel.com多包方便面，都被捏成了面粉，是不是你干的？！”
說到最後，曾小賢的聲音略帶一絲悲憤，那可是他下半個月的口糧啊！
關谷眼神飄忽，故作平淡地嘴硬道“我哪有那麼夸張。”
“別想瞞我，我告訴你，我是專業的。”
“不公平，你這是要挾。”
“我是在給你創造接近她的機會好不好。”
“這是趁人之危，我怎麼可以把我的目的，建立在悠悠的痛苦之上呢？！”
曾小賢听到這番話後，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關谷沒有注意到曾小賢的眼神，決定和他剪刀石頭布，曾小賢當即同意了關谷的提議。
然而，就在關谷慶祝自己贏了曾小賢的時候，曾小賢卻突然冒出一句“誰贏誰去說。”
話音未落，曾小賢便快步離開了關谷的房間，只留下還沒回過神來的關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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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01
兩人來到餐桌旁，看到悠悠正看著電腦，互相推搡著，都示意對方先開口。
曾小賢見關谷始終不肯先開口，無奈之下，只好讓自己的聲音盡量變得更加柔和。
“悠小悠，你在干嘛呢？”
悠悠如同雕塑般呆坐著，目光呆滯地望著電腦屏幕，語氣低沉地說“我受打擊了。”
曾小賢听後，用肩膀撞了下關谷，示意該輪到他說話了。
關谷喉結滾動，小心翼翼地問“你…已經知道了？”
悠悠沉重地點點頭。
關谷誤以為悠悠已經知道了自己殺青的事，滿臉痛惜地嘆了口氣，安慰道“悠悠，已經過去了。”
“別看了，越看越傷心。”
“我就是傷心的還不夠。”
曾小賢將頭湊近關谷耳邊，壓低聲音道“完了，已經不正常了，我們來晚了。”
就在兩人思考該怎麼安慰悠悠時，悠悠的語氣突然變得嚴肅，話鋒一轉。
“你看上一集這樣的戲，我現在重新看一遍，發現其實還有很大的發揮空間，特別是哭戲……”
兩人瞠目結舌地對視了一眼，心中同時又莫名地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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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被這事打擊的啊？”
曾小賢臉上強擠出一絲笑容，試探著問道。
悠悠一臉認真地回答道“別人的意見對我很重要，我可不想讓大家失望。”
“悠悠，作為你的粉絲，我們感到很感動。可是……”
關谷的話剛說了一半，突然就像被噎住了似的，戛然而止。
悠悠好奇地追問道“可是什麼？”
曾小賢連忙接過話，繼續說道“可是現在的觀眾太多都是沒心沒肺的，你完全不用在意他們的感受。”
“說到太好了，完全同意。”
關谷側過身子，悄悄用胳膊肘搗了搗曾小賢，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悠悠歪著頭，看著眼前和平日里不太一樣的兩人，滿臉問號。
曾小賢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而且現在的電視劇太亂了。”
“你看，以前電視劇里插播廣告，廣告一出來，觀眾全部上洗手間了。”
“現在倒好，廣告里面插播電視劇！片頭曲一出來，觀眾全去廁所了。”
听到曾小賢這麼說，關谷頓時來了精神，激動地在一旁拍手叫好。
“就是啊！現在人開電視就是當燒飯和洗碗的背景音樂。”
“動不動就要 ，就算充了錢，還搞出個 s，這不是明搶嗎？充了錢還得看廣告，這算什麼？會員定制廣告？！”
“這些都還不算，還有什麼會員搶先看，看完還有個超級會員搶先看，我看倒不如剛上映的時候直接全部放出來，然後開通會員每集再花幾塊錢就能提前全部看完。”
“反正沒人看，所以你真的不用太在意。”
說罷，兩人默契地擊了下掌。
兩人此時顯然是越說越激動，完全沒有留意到悠悠那怪異的表情，或許他們注意到了，但考慮到悠悠知道下一集的劇情會難受，所以選擇繼續說下去。
“電視劇就是圖個樂子，演不演都一樣，明白嗎？”
“沒錯，編劇寫兩個字，你就哭得死去活來，這不是耍你嗎？”
“我們好好一大姑娘，干嘛讓別人欺負呀！”
“就是，我們不演了！”
“不演了！”
悠悠眨了眨眼楮，看著兩人這一唱一和的模樣，關心道“你們怎麼了？”
兩人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些過激，連忙干笑了兩聲。
“沒什麼，抒發一下觀眾的情緒，這種戲沒人會關心的。”
悠悠看到關谷強裝淡定的樣子，眼珠子一轉，突然開口道“那你就不想知道凶手是誰？”
話剛說完，關谷想都沒想，急切地看向悠悠，眼神充滿了求知欲，“凶手是誰啊？！”
一旁的曾小賢看到關谷這麼輕易就上套了，崩潰地抱住了腦袋。
悠悠看到兩人這欲蓋彌彰、前言不搭後語的模樣，誤以為他們是想用這種笨拙的方式緩解她的“演技焦慮”。
“謝謝你們，我一點也不緊張。”
“對了，你們知道下周四是什麼日子嗎？”
曾小賢挑起了一邊的眉頭，若有所思地說“瘋狂新奇寺？kfc又出新套餐了？”
關谷直接給曾小賢來了一肘，糾正道“我知道，是你拍下一集的日子。”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特別的意義。下周四是我做演員十周年的紀念日！”
氣氛瞬間微妙地凝滯了。
兩人的表情變得有些復雜，似乎有話想說卻又怎麼也開不了口。
悠悠的思緒漸漸飄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一天，緩緩說道“十年前的那一天，我頭一回來到了劇組，在劇組里，扮演了一具尸體。”
“十年來，我一路坎坷，扮演著每一個角色，都活不過五分鐘，不過現在終于見到彩虹了，我不用再演死人了！”
“所以他們說的沒錯，付出一定會有回報的！”
悠悠臉上洋溢著希望的光彩。
曾小賢和關谷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沉重。
曾小賢認為長痛不如短痛，用肩膀撞了下關谷，示意他趕緊把真相告訴悠悠，以免下周的期待落空。
“呃……悠悠，關于周四的問題……關谷有話要對你說。”
曾小賢的聲音有些低沉。
關谷低著頭，嘴角勉強擠出一絲苦澀的笑容，他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那些話怎麼也說不出來。
他的目光落在悠悠那微微閃爍著淚光的眼眸上，心中一陣刺痛。
他深吸口氣，語氣鄭重地說“恭喜你！悠悠！繼續努力，這是你演藝路上的一個里程碑，我們都為你感到高興。”
“相信……下一集里，你一定會有突破的。”
關谷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悠悠看著眼前行為舉止都透著古怪的兩人，雖然滿心疑惑，但還是被關谷的真誠感動，微笑著用力點頭。
“嗯！謝謝你，關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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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02，關谷房間
關谷看著眼前的畫板，表情木訥地發著呆，曾小賢推開門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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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才，為什麼不告訴悠悠真相？”
關谷煩躁地將畫筆丟在畫架上，雙手撐住畫架邊緣。
“你沒听到嗎？周四是悠悠演尸體十周年的紀念日，你還讓她演尸體啊？！”
“關谷，這是現實，不是童話。”
“你以為現實就像童話故事里那樣，躲起來哭幾聲，就會有一個仙女或者會說話的動物來幫你解決所有的難題嗎？！”
“你現在不告訴她，將來她知道真相，打擊只會更大！更殘酷！”
關谷緩緩轉身，凝視著曾小賢，臉上流露出一絲無法掩飾的挫敗感。
“難道，真的只能去找星闊了嗎？”
曾小賢想到那恐怖的五百萬贊助，苦笑著搖頭，“關谷！我原本也想找星闊的，可後來轉念一想，那可是五百萬！不是五百塊！”
“你以為我們是諾瀾和羽墨啊？隨便撒個嬌，星闊就樂呵呵地幫我們解決所有麻煩？”
關谷深深地看了眼畫板上還沒來得及上色的畫，緩緩閉上雙眼，當再次睜開時，眼神中充滿了堅毅。
他轉身看向曾小賢，語氣斬釘截鐵地說“這次我想靠我自己，幫悠悠解決掉這個問題。”
“實在不行…”
關谷頓了頓，帶著孤注一擲的決心，“我可以把我的畫賣給星闊！雖然不知道他看不看得上…”
“或者，我去他控股的那家動漫公司上班。我可以先打欠條，錢直接從工資里扣，總能還上的，就當是給我的新漫畫提前做宣傳了，雖然我還沒想好新漫畫畫什麼……”
曾小賢的表情變得異常復雜，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關谷，嘴巴張開又合上，數次想要勸阻，但最終還是默默咽下了那些話。
“值得嗎？”
這三個字如同沉重的砝碼，壓在關谷的心頭。
話音剛落，他的腦海中便浮現出第一次見到悠悠的場景。
那時的他堅信，動漫和現實世界是無法相通的，然而，那一晚不經意的一瞥，卻讓他的怦然心動。
關谷回憶起悠悠剛才閃爍著淚光的模樣，心中滿是心疼。
他深知悠悠一路走來的艱辛，實在不忍心讓她在十周年的那天再次扮演一具尸體。
想到這里，關谷雙手叉腰，做了個“路飛”的動作，抬頭緩緩地吐出一口氣，重重地點了點頭，堅定地說。
“曾老師，我覺得值得。”
“至少在十周年那天，悠悠不能演尸體，哪怕是……”
關谷話沒說完，腦中突然靈光乍現！
“麻袋！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
關谷猛地一拍大腿，興奮得差點跳起來，臉上陰霾一掃而空。
曾小賢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嚇一跳，緊張地抓住他肩膀“關谷，你該不會是受到刺激，瘋了吧？你可別嚇我啊！”
關谷拍掉了曾小賢抓著他肩膀的手，解釋道“不是，曾老師，我只是突然想到，既然悠悠沒看過劇本，為什麼我們不能給她寫一個新的劇本，讓她在十周年那天，好好的表現一下呢？”
“啊？過把癮就死？！可是她還是會知道的。”
“我明白，但是至少得撐過周四啊！”
見曾小賢還有些不理解自己的意思，關谷只好讓他轉換角度，方便更好的理解。
“曾老師你想一想，如果在你從業十周年的那一天，你下崗了，你會怎麼樣？”
“……”
【我會栓根繩子，在自己的脖子上打個蝴蝶結！】
曾小賢瞬間明白了關谷的意思。
關谷接著說道“能不能演下去不要緊，我是希望悠悠，她不要失去對自己的那份信心。”
“關谷，寫劇本沒有你想的那麼容易，如果阿貓阿狗都可以寫劇本的話，那每年就不會下那麼多雷陣雨了。”
“更別提懸疑劇往往需要編織一個很大的謊言，讓觀眾的判斷誤入歧途，你確定你真的可以嗎？”
“我……總要試試，不是嗎？”
曾小賢看到關谷那堅毅的眼神，眼中閃爍著復雜的光芒，不知為什麼，他突然有些羨慕關谷的這份勇氣，隨後重重地拍了下關谷的肩膀。
“雖然我不知道我能幫上什麼忙，不過要是有需要我的地方，盡管開口。”
關谷滿臉感激地點了點頭。
“謝謝你！曾老師！”
曾小賢笑著輕捶了關谷的胸口，一切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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