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
笑聲終于漸漸平息,但眾人仍捂著肚子,顯然是被星闊和張偉那段“鳥屎驚魂”的童年往事笑得腹部酸痛。
曾小賢喝了口酒,緩過勁來,看向張偉,帶著濃厚的興趣問道︰“鎭,張偉,那你們在福利院,還有沒有其他什麼好玩的事兒啊?”
張偉看向眾人投來好奇地目光,微微抬頭思索了一會後,搖了搖頭,說道。
張偉迎著眾人好奇的目光,微微仰頭回憶了片刻,最終搖了搖頭︰“沒了。後來上了小學五六年級,作業變多,星闊有時會和我出去擺擺攤。再往後,初中我就經常見不到他人影了,高中後他就徹底搬出福利院了。”
說罷,張偉看向一臉毫不在意的星闊。
胡一菲翹著二郎腿,身體微微前傾,看著星闊,眼神中帶著一絲探究和由衷的贊嘆。
“星闊,你那麼小就會做生意啦?難怪現在事業做得這麼大。”
兩女眼中卻滿是心疼。
然而,羽墨和諾瀾的目光卻牢牢鎖在星闊身上,那里面盛滿了濃得化不開的心疼。
她們太清楚這意味著什麼了,若非生活所迫,一個本該無憂無慮享受童年的孩子,何至于在小學的年紀就要在街頭巷尾為生計奔波?想到自己與他同齡時,還在父母溫暖的羽翼下撒嬌任性,兩女心中便泛起一陣酸楚。
她們不約而同地、更加用力地握緊了星闊放在膝上的手,仿佛想通過這無聲的觸踫,穿越時光去溫暖那個小小的、孤獨的身影。
星闊敏銳地察覺到了掌心中傳來的溫熱和那份無聲的憐惜。
他側過頭,對她們安撫性地微微一笑,指腹輕輕摩挲著她們的手背。
諾瀾凝視著他,眼中水光瀲灩,那是一種混合著敬佩與深切憐惜的光芒。
她柔聲開口,聲音里帶著不易察覺的微顫︰“星闊,你當時…都擺攤賣些什麼呀?能和我說說嗎?”
羽墨也悄悄抬手,飛快地抹了一下微微發紅的眼角,那雙美麗的眸子靜靜地、專注地看著眼前這個讓她心折的男人。
星闊的語氣淡然平和,仿佛在講述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往事,沒有絲毫窘迫。
“看情況,一般都是些小玩意,節假日的時候最好賣。”
听到這,關谷有些不理解了,疑惑地問道︰“可是,你那麼小,進貨的錢哪里來的?”
張偉接過話說道︰“他發動我們幫他撿紙板、塑料瓶、廢鐵之類的去賣,一點一點攢起來的。每天也會帶我們去批發市場,給我們買點飲料、雪糕什麼的當報酬。”
張偉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麼,又補充道︰“噢,他還在學校收錢幫人寫作業,考試的時候,只要他們出錢,就能幫他們提高成績。”
眾人滿臉欽佩地看向星闊,真沒想到星闊年紀這麼小,就有如此敏銳的商業頭腦。
然而,張偉接下來的爆料讓所有人瞬間目瞪口呆。
“有一次,全班人幾乎都交了錢,結果那次考試,大家全都考了滿分!老師覺得太詭異了,就當場隨機出了幾道題點名上去寫……結果嘛,一下子就露餡了。”
“我們學校當時差點被捧上天的‘神童班’,就這麼……隕落了。”
“……”
星闊感受到眾人齊刷刷投來的、含義復雜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地扭動了一下身子,臉上難得地露出一絲少年般的赧然。
“看我干嘛?我哪知道他們那麼呆!我都說了讓他們故意改錯幾道題,結果沒一個肯改的!我能有什麼辦法?!”
羽墨輕捏了下星闊的手指,抿了抿嘴,面帶笑意,眼中滿是崇拜地說︰“星闊,你真厲害。”
曾小賢難以置信地看向星闊,“所以,你高中的學費和生活費就從那時候開始攢的?!”
星闊坦然地點了點頭。
“牛x”x4
呂子喬挑了挑眉,帶著驚疑問道︰“你當時還那麼小,你們院長就同意你們去擺攤?”
星闊隨手拿起面前的杯子,也不知是諾瀾還是羽墨的,自然地喝了一口。
“所以我們感覺時間有點晚了,就會找個路人問一下。”
張偉將背後的靠枕拿了出來,抱在懷里,補充道。
“不過有時候也總會因為不小心超出時間挨罵,後來院長知道我們擺攤的事,規定晚上10點必須回來,這才同意我們繼續擺攤。”
眾人心照不宣地悄悄對視了一眼,顯然都注意到了星闊剛才拿杯子喝水的自然舉動。
一菲手撐著臉頰,若有所思地問︰“你們後來應該也會超過規定時間吧?”
星闊緩緩點了點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無奈︰“對,因為沒有手表,有時候問人,他們還會故意給你不準的時間。”
張偉听了,思緒也飄回過去,感慨萬千。雖然也遇到過好心人,但故意使壞的真不少,要麼多說幾十分鐘讓他們著急,要麼少說幾十分鐘讓他們被院長責罰。
張偉揉了揉還在跳動的眼皮,語氣中帶著些許氣憤說道︰“後來,星闊在垃圾桶旁邊撿到了一個鏡片破了、根本不能戴的手表。雖然破,但至少能看時間了!這才讓我們不用每天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問人時間了。”
“可惜的是,那手表後來被個熊孩子故意摔到地上,徹底不能用了...”
說到最後,張偉的語氣中充滿了不甘和憤怒,他還記得那熊孩子的父母態度特別惡劣,盡管他壯著膽子和他們理論,但他們依舊毫不在意,甚至還準備找城管去舉報他們。
星闊下意識地低頭,默默看著自己手腕上那塊如今價值不菲的手表,眼中閃過一絲極其復雜的情緒。
當時的星闊見他們衣著不凡,不想給院長他們添麻煩,只能咽下了這口氣。
眾人听到這里,眼神都變得異常復雜,目光不由自主地聚焦在星闊的手腕上。
這一刻,他們才真正意識到,星闊腕上那塊表的意義,遠比他們想象的要沉重得多。它不僅僅是用第一桶金給自己買的生日禮物,還承載著過往的屈辱。
男人最丟臉的三件事,甩鋼筆,推汽車,還有...搖手表。
更何況星闊的那塊表是撿來的,又被惡意毀掉。
羽墨和諾瀾的眼眶瞬間就紅了,晶瑩的淚珠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轉。
她們仿佛看到了那個瘦小的身影,在昏暗的路燈下,焦急地詢問時間卻屢遭戲弄;看到他如獲至寶地撿起那塊破表時的欣喜;更看到他面對熊孩子惡意摔表、面對對方父母蠻橫態度時,那強忍下的屈辱和無奈。
一股強烈的酸楚和心疼瞬間淹沒了她們。
星闊見狀,卻只是溫和地笑了笑,神情自若,仿佛張偉講述的是別人的故事。
他抽了兩張紙巾,動作輕柔,分別擦拭著她們眼角滑落的淚水,聲音低沉而安撫。
“輕舟已過萬重山。”
諾瀾的手,帶著微微的顫抖,輕輕地、無比珍重地覆蓋在星闊戴著表的手腕上,仿佛想用自己的溫度去撫平那段冰冷記憶留下的傷痕,她柔聲卻堅定地說︰“以後…我給你買更好的…”
羽墨此時也伸出手,堅定地覆蓋在諾瀾的手背上,目光灼灼地看著星闊︰“還有我……”
三只手疊在一起,無聲地傳遞著溫暖和支持。
……
張偉揉了揉眼皮,甚至閉上了左眼。星闊注意到他的異樣,也不想讓氣氛繼續沉浸在過去的沉重里,便主動開口轉移話題︰“張偉,你眼楮怎麼了?”
張偉捂著一只眼楮,有些無奈地說︰“我也不知道,從剛才開始,眼皮就一直跳個不停。”
不曾想子喬听到後,異常興奮地來到張偉的身邊,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煞有其事的說。
“看!張偉的眼皮也跳了,說明我們今晚的桃花運非常旺!”
曾小賢懶洋洋的靠在沙發上,反駁道︰“眼皮跳說明他眼瞼痙攣,哪有艷遇啊?”
說罷,曾小賢還環顧一周,將一只手搭在一菲身後的沙發靠背上。
“看我們這,除了諾瀾和羽墨,清一色的爺們!”
一菲臉色一頓,緊接著毫不客氣地用手背狠狠地拍了一下曾小賢的胸膛。
曾小賢被拍得咳嗽了好幾聲。
一菲將頭發撩到耳後,眼楮微眯,目光如炬地看向子喬,質問道。
“子喬,你又在打什麼主意?”
子喬卻一臉認真,攬著張偉的肩膀說︰“張偉能收到這種暗示,說明他有慧根,我決定正式任命張偉做我今晚的...愛心搶救搭檔。”
這時,星闊將手中的紙巾丟到桌上,緩緩說道︰“張偉明天要結婚。”
“結婚?!”x6
關谷指了指張偉身上的西裝,恍然大悟,“怪不得你穿的和要去面試一樣。”
“這兩者有什麼關系嗎?”一菲詫異地問道。
諾瀾目光看向面色略帶羞澀的張偉,“張偉,所以你今晚是來找星闊邀請他參加你的婚禮的嗎?”
張偉笑著點了點頭,從西裝內袋里掏出一張設計精美的喜帖,鄭重地遞給星闊。
羽墨見狀,起身幫忙接了過來,轉手遞給了星闊。
張偉接著對大家發出邀請︰“明天中午十二點,皇冠假日酒店,各位要是有空,也歡迎來捧個場,喝杯喜酒!”
眾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星闊身上。只見他神情悠然地將喜帖輕輕合上,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緩緩說道︰“一起去吧。剛好本杰明送我的新車到了,順便去試試車。”
一菲再次問道︰“這兩者又有什麼關系?”
子喬听到張偉明天結婚後,變得異常興奮,高喊道︰“太好了!”
眾人一臉茫然,不明白張偉結婚子喬為什麼又唱又跳的。
子喬見眾人沒理解自己的意思,眉飛色舞地開口解釋道。
“張偉明天結婚,那就說明今天晚上可以參加...終極單身夜!”
眾人面面相覷,表情各異。
張偉皺著眉頭,一臉抗拒,“我是個傳統的人,外國人那套我不行的。”
子喬一本正經地開始了他的忽悠,“恰恰就是為了尊重傳統,沒有婚前......”
“說不定你的未婚妻也在舉辦她的單身派對。”
子喬的這番話成功地讓曾小賢和關谷蠢蠢欲動。
“我有點想去參加那邊的派對。”
“我也是!”
兩女听到曾小賢和關谷的話,不約而同地看向星闊,星闊卻不屑地冷笑一聲。
“我沒興趣。”
兩女對這個回答顯然非常滿意,嘴角揚起甜美的笑容,忍不住伸出手,帶著寵溺輕輕揉了揉星闊的頭發。
然而,張偉對子喬的話仍有些猶豫不決,子喬見狀,使出激將法。
“你該不會是怕老婆吧?”
張偉一听,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挺直腰板,斬釘截鐵地反駁。
“當然不是!我說一她從來不敢說二的,但是...”
“沒有但是!單身夜沒有但是,聆听下群眾的呼聲。”
說著,他猛地站起來,一邊用力鼓掌,一邊高喊︰“單身夜!單身夜!單身夜!……”
不得不說,子喬在調動氣氛方面確實天賦異稟。
在他的帶動下,酒吧里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圍觀群眾也跟著起哄喊了起來。
曾小賢卻一臉不屑,在他眼中,這酒吧里無論說什麼都有人跟著起哄。
緊接著,曾小賢也霍然起身,模仿著子喬的動作,一邊鼓掌一邊呼喊著自己的名字。
現場瞬間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
諾瀾看向拿出靈寶的星闊,疑惑地問︰“星闊,這有什麼好拍的啊?”
“因為我還沒見過這麼尷尬的社死現場。”
說罷,星闊滿意地收起了手中的靈寶。
一菲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眾人紛紛低頭捂嘴,肩膀聳動,強忍著爆笑的沖動。
張偉此時也被子喬成功勸服,當即詢問詢問子喬要去哪。
“跟我走,我已經定好了位置。”
眾人滿臉驚愕,不約而同地轉頭望向子喬。
關谷瞠目結舌地看向子喬,“你什麼時候定好的位置?”
子喬瀟灑地拿起沙發上的外套往肩上一甩,自信滿滿地說︰“五分鐘後,出租車上!”
說罷,便轉身準備離開。
張偉剛走幾步,突然想起什麼,停住腳步,回頭看向沙發上的星闊,剛想問他去不去,目光掃到他身旁兩位絕色佳人,立刻把話咽了回去。
星闊突然開口道︰“等會,子喬。”
子喬停住腳步,一臉疑惑,隨即想到什麼,眼中閃過一絲促狹,挑了挑眉說︰“星闊,你該不會是也想去吧?”
“不,我是讓你們把地址發給我,明天我好去找張偉,以防他錯過婚禮。”
張偉如夢初醒,一拍腦門,“對啊,差點忘了,萬一錯過婚禮就不好了,星闊,還是你靠譜。”
子喬微微頷首,“沒問題,我知道了。”
說罷,拉著張偉離開了,曾小賢緊隨其後。
一菲看向一旁環顧四周的關谷,問道︰“關谷,你怎麼不去?”
關谷神奇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心有余悸地說,“子喬的單身夜我去過了,那天晚上,我下了一整夜的...飛行棋!”
其他人听後,捂著嘴輕咳了起來。
諾瀾抽了幾張紙,遞給了幾人後,擦了擦嘴角,“曾老師估計會後悔的。”
一菲仿佛看到曾小賢那懊悔的表情,幸災樂禍道︰“活該。”
此時,羽墨忍不住打了個小小的哈欠,帶著一絲倦意。
星闊關切地問道︰“困了嗎?要不你們先回去睡吧?今天下午剛坐飛機呢。”
羽墨搖搖頭,努力睜大眼楮,帶著點小倔強和睡意朦朧的嬌憨︰“沒事,我們等等你。順便看看酒吧晚點有沒有哪里需要幫忙的?”
星闊溫柔地輕捏了下羽墨的肩膀,柔聲說︰“哪里有什麼要幫忙的,服務員都在呢,我看看今晚的客流怎麼樣,你們先去睡吧,我下午在飛機上睡過了,明天還要參加張偉的婚禮呢。”
兩女對視了一眼,雖然被勸,但眼神里還是流露出想多陪陪他的意思。
星闊見狀,直接一手一個,拉著她們站起身,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溫柔︰“好啦,听話,快回去睡覺,別糾結了。我保證一會就回去,總行了吧?”
“那……好吧。我們先回去睡了,你也早點回來休息。” 羽墨妥協道。
諾瀾也柔聲叮囑︰“別光說我們,你自己也要注意,別太累了。”
那眼神里的心疼和關切,幾乎要溢出來。
星闊乖巧地點頭,輕推著她們的後背往門口方向走,連連保證︰“放心吧,我保證很快回去。”
得到他的再三保證,兩女這才依依不舍地離開了酒吧。
沙發上,胡一菲和關谷神奇交換了一個眼神,里面充滿了濃濃的八卦之火!
他們早就注意到星闊他們從港島回來後,三人之間的氣場明顯不同了,那種親密自然遠勝從前。
原本還以為已經捅破窗戶紙在一起了,但似乎又有點微妙的不同?兩人按捺不住強烈的好奇心,決定去問問星闊。
于是,他們默契地起身,走向吧台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