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聲未落,西邊密林里忽然掠過一道冷光。不是落日的反光——樓畢看得清楚,那是金屬甲冑在樹影里滑動的寒芒,緊接著,沉悶的槍聲從風里滾過來,越來越近,像是遠方天際壓來的雷雲。
他猛地攥緊了手里的號,指節硌得號身發出細微的顫音。方才那波進攻,恐怕只是那些人探路的石子。
牆邊的人終于反應過來,歡呼聲徹底變成了急促的甲葉踫撞聲。樓畢低頭看向自己染血的手,忽然想起出發前埃及人拍著他肩膀說的話︰“那些人‘假退真進’,越是看著贏了,越得把眼楮擦亮。”
他深吸一口氣,扯開嗓子喊,聲音比方才的號聲還亮︰“都打起精神!備好滾石擂木!——真正要拼命的時候,現在才到!”
風卷著血腥味灌進喉嚨,樓畢眯起眼望向密林深處。那里的黑暗里,似乎有無數雙眼楮正隔著暮色,冷冷地盯著這座剛經歷過一場“勝利”的孤城。
劉亮推開阿木木金字塔塵封的石門時,揚起的沙塵在光束中翻滾如金色蟻群。曾經流光溢彩的法老權杖斜倚在祭台上,蛇首寶石渾濁如蒙塵的霧,再也映不出星辰的軌跡。牆邊陳列的青銅法器更顯頹唐,瓖嵌的綠松石與紅玉髓像干涸的淚滴,褪去了千年前的神性光輝。
他指尖撫過權杖冰涼的蛇身,指腹觸到細密的裂痕——那是歲月與盜掘者留下的雙重傷痕。祭台中央的凹槽空蕩蕩的,本該安放的兩顆黃金發冠早已不見蹤影,只余一圈淺淡的壓痕,像被生生剜去的心髒輪廓。他想起博物館展櫃里那對恆溫恆濕保存的珍寶,射燈下的金箔雖亮,卻再無金字塔中流動的生命光澤。
石縫間滲出的陰風卷著細沙掠過耳際,仿佛古神的嘆息。牆角蛛網蒙住了楔形文字,壁畫上的星辰圖在昏暗中模糊成一片墨色。整座金字塔像被抽走了靈魂的巨獸骨架,連空氣都凝固成沉重的鉛塊。他轉身望向入口,夕陽正將最後一縷金光投入甬道盡頭那塊新砌的石壁——三天前文物局的封條還鮮紅刺眼,如今已在風沙中褪成陳舊的粉白。
他和當機立斷,決定兵分兩路,張豪杰和張俊麗,李老師以及護寶護送法杖 ,發冠回博物館,劉亮和樓畢留下來應對眼前這些人。眾人迅速行動,劉亮和樓畢擺開架勢,準備迎接新的挑戰。那些人越來越近,一場新的風暴即將來臨,而劉亮他們能否再次化險為夷,一切還是未知數。
為了消滅那些窺探的人,劉亮他們制定了一個真假發冠,引誘那些人。
金字塔在月光下泛著冷硬的石質光澤,空氣中彌漫著硝煙與血腥的味道。守護者們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不少同伴永遠倒在了冰冷的沙地上,鮮血染紅了金字塔的基座。劉亮捂著淌血的左臂,指縫間滲出的血染紅了衣袖,他咬著牙,眼神卻依舊堅定地望著前方。樓畢的腿上也挨了一槍,此刻正依靠著石壁勉強支撐,臉色因失血而有些蒼白,但他手中的武器依舊緊緊握著,沒有絲毫松懈。
武裝人員的攻勢異常猛烈,他們顯然是有備而來,不僅人數眾多,裝備也極為精良,重火力的壓制讓守護者們難以招架。他們像一群饑餓的狼,不顧一切地沖擊著防線,似乎不拿到目標誓不罷休。
終于,在付出巨大傷亡後,一名武裝人員突破了最後的防線,從金字塔內部搶走了那個閃閃發光的發冠,上面瓖嵌著不知名的寶石,在混亂的戰場上依舊難掩其華貴。拿到古物的武裝人員迅速後撤,與大部隊匯合,他們的目的已然達到,開始有秩序地撤離,留下一片狼藉的戰場和滿身傷痕的守護者們。劉亮和樓畢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眼中充滿了不甘與憤怒,卻因傷勢和疲憊,無力再追。
殘垣斷壁在暗紅的天幕下泛著冷光,硝煙裹著血腥味在空氣中黏稠地浮動。劉亮蹲下身,指尖擦過斷牆上斑駁的彈痕——那是三天前防御陣線崩潰時留下的,牆根下還壓著半片染血的校服,口袋里露出半截畫著笑臉的蠟筆。
不遠處,醫療帳篷的帆布被風扯得獵獵作響,里面傳來壓抑的啜泣。他看見老者抱著腿骨錯位的孫子,枯槁的手反復摩挲孩子額角的擦傷;看見另外老者的兒子躺在擔架上,白袍色的防護服被燒出焦黑的洞,露出的皮膚上滿是能量灼痕——那是為了掩護平民撤退,用肉身擋住子彈沖擊波時留下的。
“劉亮,最後一組民眾轉移完畢,但城西防線快守不住了。”通訊器里傳來嘶啞的聲音,背景音是能量護盾過載的尖鳴,“老阿他……沒撐住。”
劉亮猛地攥緊拳頭,指節泛白。三天來,他們用老式動能武器和血肉之軀硬扛,傷亡名單長得像燒不盡的灰燼。民眾在哭,戰友在倒,而他這個“守護者”,只能眼睜睜看著防線一寸寸被啃噬。
他轉身走向地下金字塔內那個暗色的法器,厚重的石門在身後緩緩閉合,隔絕了外面的哭喊與硝煙。中央平台上,那柄沉寂了萬年的“星隕”靜靜懸浮著——聯邦明令封存的禁忌武器,代號“守護”,卻因能量輻射過強,啟動即可能對周圍生態造成不可逆損傷。
指尖觸上冰冷的金屬握柄時,能量核心突然發出幽藍的光,順著他的手臂蔓延,在皮膚上燙出細密的紋路。劉亮閉上眼,腦海里閃過那些守護的笑臉,閃過老阿最後通訊里那句“守住他們”,閃過廢墟里那半片畫著太陽的蠟筆。
“代價?”他低聲自語,聲音沙啞卻堅定,“早就付了。”
當他再次睜開眼時,幽藍的光芒已在瞳孔中跳動。他握住“星隕”的瞬間,武器庫的合金牆壁上,裂紋如蛛網般蔓延開。
“通知守護者,全部離開這里。”他對著通訊器說,聲音里沒有一絲猶豫,
“這一次,換我來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