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亞男將烤干的地圖鋪平，用石塊壓住四角︰\"斷層裂隙深不見底，初步判斷水晶形成于上億年的地質運動。\"她指尖劃過地圖上標記的紅色區域，\"但洞穴結構不穩定，剛才已經听見岩層摩擦的聲響。\"
火星在黑暗中明明滅滅，映著每個人眼底跳動的光。劉亮掰開半塊壓縮餅干的手慢慢收緊，餅干碎屑從指縫漏進火里，騰起一小團焰苗。
趙亞男對三人說“”
“在我們休息的洞穴後面其實是一塊巨大的溶洞，當初我們來到這里的時候很美麗，後來因為……”
遠處的黑暗里，溶洞深處隱約傳來水珠滴落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仿佛在叩問著每個人的心跳。
洞口比想象中狹小，僅容一人側身通過。趙亞男撥開半人高的雜草，指尖在岩壁上劃出細響︰\"剛發現時像座地下宮殿，鐘乳石掛著珍珠簾子，金器在暗河上漂成了星河。\"她忽然頓住，指甲深深掐進風化的石灰岩，\"後來幾百號人扎了營，火把把溶洞照得比太陽還亮。\"
劉亮嗅到空氣里的鐵銹味，混著濕土腥氣鑽進鼻腔。\"那後來呢？\"他聲音發緊，看見趙亞男喉結劇烈滾動。
\"走散的是運氣好的。\"她忽然蹲下身，抓起一把摻著骨渣的泥土，\"四年前那場暴雨後，洞口塌了半座山。後來有人扒開裂縫，看見那些沒來得及運走的財寶，正從死人指縫里往外滲血。\"
陰風從洞口卷出，吹得兩人汗毛倒豎。劉亮這才發現洞壁上刻滿歪扭的人名，最深處的字跡被血漬浸成了紫黑色，像無數只手在石壁上抓撓出的痕跡。
溶洞里潮氣裹著土腥氣漫上來，劉亮舉著手電光掃過，鐘乳石在岩壁上垂成冰稜似的形狀，水滴“嗒、嗒”砸在石筍尖，濺起細碎的水霧。他往深處走，左手邊突然橫亙著半堵石方，青灰色的岩石上還沾著爆破後的焦痕，稜角處生了層暗綠的苔蘚。
他側過身，貼著石壁繞過石方，腳下踢到幾塊碎石，“嘩啦”滾進暗處。石方後是根粗壯的石筍，頂端竟掛著塊黑布——不是尋常的布，看著像陳年的麻袋片，被水汽浸得發黑，邊緣已經朽成了毛邊，風一吹就簌簌掉渣。布角用根生銹的鐵釘釘在石筍上，釘子周圍的岩石被勒出淺痕。
劉亮伸手扯住布角，布料又沉又硬，像拽著塊浸了水的破棉絮。他使了點勁，“刺啦”一聲，鐵釘釘著的地方撕裂了，黑布“啪嗒”落下來，揚起一陣混著霉味的灰。
就在布落下的瞬間，七八道亮光突然從石筍後的岩縫里射出來！不是手電的光，是帶著暖意的、金燦燦的光，像被揉碎的陽光擠過石縫，在地上投出細長的光柱。劉亮下意識眯起眼，光柱里浮塵翻飛，他這才看清岩縫後竟是個一個個水晶。
幽藍的磷光從廢墟深處滲出，一簇簇半透明的晶石簇生于斷裂的鋼筋混凝土之間。這些並非自然界的石英結晶體，稜柱狀的晶面上流轉著液態金屬般的光澤——聚居者們稱之為\"聚能石\"。當正午的陽光穿透布滿塵埃的穹頂，無數細小的光斑便在晶簇間跳躍，仿佛凝固的星河突然甦醒。
最令人驚異的是它們對輻射的吞噬能力。在距離晶簇十米外的斷壁上，墨綠色的苔蘚已變異成鋸齒狀的枯藤，而晶石周圍半米內，枯萎的梧桐葉竟保持著半個世紀前的鮮綠。一位戴著鉛手套的拾荒者曾目睹，當高能粒子流掃過礦區時，聚能石內部會泛起血色紋路，如同活體生物般搏動，待輻射平息後，晶尖便凝結出露珠狀的輻射結晶。
水晶地面泛著冷光，將四周映照得通透如冰窟，連空氣都帶著細碎的冰晶味。劉亮踩著光紋往前走，腳下的水晶發出輕微的脆響，像踩碎了滿地星子。前方的凸台由青黑色岩石砌成，邊緣爬著暗綠色的苔蘚，在冷光里透著點倔強的活氣。
那巨石約莫兩人高，表面布滿風蝕的溝壑，像凝固的巨浪驟然被凍住，粗糙的石稜刮得空氣都起了毛邊。石後牆面卻異常平整，粉白如脂，竟無一絲裂縫，仿佛被利刃削過般齊整，與周遭的荒蠻格格不入。
劉亮停下腳步，從袖中取出一枚月牙形的青銅法器。法器邊緣刻著細密的雲紋，握在掌心微溫，像是揣著塊暖玉。他將法器對準牆面，指尖輕叩器身，幽藍的流光頓時從雲紋中溢出，順著邊緣蜿蜒成弧。一道細光從法器尖端射出，斜斜落在牆面上——原本空白的牆面竟如水波般蕩漾起來，一行行古老的文字從光中浮凸而出。
文字呈暗紅色，筆畫虯勁如古藤，有些像甲骨文，又比甲骨文更繁復，每個字都拖著長尾，仿佛在緩慢游走。隨著文字增多，法器開始輕微震顫，發出細弱的嗡鳴，牆面上的文字忽然泛起金芒，在他瞳孔里投下細碎的光點。劉亮屏住呼吸，指尖劃過法器上的雲紋，試圖解讀那些文字——最左側的符號像展翅的鳥，中間的似旋轉的星圖，右側的則勾勒出山脈的輪廓，組合在一起竟隱隱構成一幅殘缺的地圖。他凝視著那行“山脈”符號，忽然覺得掌心的法器燙了一下，牆面上的文字竟微微扭曲，似要掙脫光芒的束縛。
這些沉默的守護者以自身為容器，將足以讓血肉瞬間異化的能量鎖進晶格。聚居點，是初代幸存者將最後一批聚能石種子埋入了這片土地，如今每塊成人拳頭大小的晶石，都記載著一場與輻射死神的拔河。當暮色降臨，整片廢墟便會亮起藍綠色的光海，那是被淨化的輻射在低語，是千萬個未變異靈魂的安魂曲。
有了這些水晶，就可以制造一個龐大的靈氣陣，將輻射波吸收，減少對人類，動植物到到傷害，那些長期受輻射變異的動物得到生存。
想到這里，劉亮似乎明白了，從無人區的山脈這里常年雲霧繚繞，而且電子設備失靈，這都是輻射源引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