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一切,公輸磐仿佛只是拍死了一只蒼蠅,繼續興致勃勃地研究著那座迷你祭壇,眼神中的狂熱與痴迷,看得周圍人心驚膽戰。
當然,這也包括方開元在內,因為自從建城以來,為了仙城的發展。
他都是將公輸磐藏好,生怕收到什麼傷害,造成不必要的損失,所以基本沒怎麼讓公輸磐出手。
今日一見,公輸磐實力也絕對不容小覷。
就在這時,林遠已經快步登上了山巔,對著方開元恭敬地行了一禮︰
“城主!林遠幸不辱命!陣法署、工造署精銳,以及城庫四成物資,已盡數帶到!”
方開元點了點頭,目光越過他,投向了下方那個行為舉止異于常人的公輸磐,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
“公輸署長……還是老樣子。”
他正想說些什麼,公輸磐卻仿佛感應到了他的目光,竟是收起了研究的心思,身形一閃,下一刻便出現在了山巔之上。
他那雙亮得驚人的眼楮,死死地盯著方開元,臉上沒有絲毫寒暄,開口第一句話便是︰“城主!那座祭壇,可是出自你手?”
方開元微微頷首。
“天才!當真是天才!”公輸磐一拍大腿,臉上的油污都跟著顫了顫,他看著方開元的眼神,就像是看著一件稀世的珍寶。
“城主,我之前還覺著你讓我造那些華而不實的魅影飛梭是瞎指揮,現在我才明白,是我公輸磐有眼不識泰山!
你對陣法與煉器的理解,早已超越了常規!快!把這祭壇完整的陣圖給我看看!我感覺,它能為我打開一扇全新的大門!”
面對如此直接甚至有些失禮的請求,方開元卻並不著惱,他知道,這就是公輸磐的性格,一個純粹的、對造物一道痴迷到骨子里的匠人。
沒有多言,方開元只是強撐著精神,取出了一枚空白玉簡,將自己用氣運祭壇推演出的“玄淵鎮魔壇”的陣圖,盡數烙印其中,遞了過去。
公輸磐一把接過玉簡,迫不及待地將神念沉入其中。
瞬息之間,他整個人如遭雷擊,僵在了原地。
公輸磐那雙永遠閃爍著智慧光芒的眼楮,此刻瞪得滾圓,嘴巴微微張開,臉上的表情,在震驚、狂喜、迷茫、困惑之間,不斷地變換,精彩到了極點。
一旁的林遠也好奇地湊了過去,分出一縷神念探入玉簡。
下一刻,林遠的反應比公輸磐還要不堪,竟是蹬蹬蹬連退三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滿臉的難以置信,口中喃喃自語︰
“逆轉陰陽……以魔氣為薪,煉天地奇珍……這……這怎麼可能?!這已經不是陣法,這是造化之術啊!”
許久,公輸磐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他看向方開元的眼神,已經徹底變了,那是一種混雜著敬畏、狂熱乃至崇拜的復雜目光。
“城主……此等神壇,若能建成,我玄淵 城,當千年不朽!”他的聲音都在顫抖。
但很快,他眼中的狂熱便被一絲凝重所取代,他沉聲道︰
“但是,城主,此陣太過逆天,對核心的要求也高到了極致。我們要建造它,還需要一樣最關鍵的東西,一個足以承載和轉化如此龐大魔氣的核心!”
山巔之上,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方開元的身上。
方開元迎著眾人的目光,蒼白的臉上,卻緩緩勾起了一抹自信的笑容。
他抬起手,遙遙指向那道依舊在不祥地脈動著,仿佛連接著無盡深淵的空間裂縫,聲音雖然虛弱,卻清晰地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中。
“誰說我們沒有?”
“最好的材料,不就在那里嗎?”
方開元的聲音雖然因虛弱而略顯沙啞,但其中蘊含的自信,卻直接傳到每一個人的耳邊。
一時間,整個山巔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順著方開元手指的方向,投向了那道橫亙在山谷中央,如同一道猙獰傷疤的空間裂縫。
狂暴的魔氣仍在從中翻涌而出,無數猩紅的眼眸在黑暗深處若隱若現,充滿了毀滅與混亂的氣息。
去哪里找材料?
這念頭,光是想一想,就讓在場的大多數人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城主……您的意思是異界找?”林遠艱難地咽了口唾沫,他身為八階陣法師,對空間裂縫的恐怖有著遠超常人的認知。
“可那里面……那無異于龍潭虎穴,甚至比龍潭虎穴還要凶險萬倍!我們……”
“林遠署長所言甚是!”一名工造署的老匠師亦是面色發白,忍不住開口勸道。
“城主,我等匠人雖不懼生死,但那裂縫之中不僅有無窮魔物,更有空間亂流,我等這點修為,怕是還未找到材料,就要被撕成碎片了啊!”
就連剛剛還一臉狂熱的公輸磐,此刻臉上的神情也冷靜了下來,變得無比凝重。
公輸磐盯著那道裂縫,沉聲道︰“城主,你的想法很大膽,理論上,如此龐大的異界能量通道。
其核心節點處,的確有可能在天道的自我修復法則下,凝結出一些超高品階的靈材,但……其伴生的危險,絕非我等築基,甚至是您這種金丹真人所能抗衡。”
一時間,質疑與擔憂的聲音此起彼伏。
這並非他們怯懦,而是方開元的計劃,已經超出了他們常識的範疇。
然而,面對眾人的疑慮,方開元只是緩緩地搖了搖頭。
他靠在雲悅的肩上,目光平靜地掃過眾人,開口道︰“諸位,我明白你們的擔憂,我方開元,也斷然不會讓我玄淵 城的棟梁,去做無謂的犧牲。”
他頓了頓,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分,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魄力。
“我說的材料,並非要我等深入其中去尋找,而是要讓它……自己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