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房門再次被輕輕推開。
徐靜去而復返。
她手中端著一個白瓷小碗,碗口氤氳著淡淡的熱氣,一股濃郁苦澀的藥味隨之飄散開來。
“把藥喝了吧。” 徐靜的聲音依舊清冷,但好像又多了一些猶豫和掙扎。
她緩步走到床邊,將藥碗遞到嚴瑾面前。
嚴瑾看著那碗深褐色的藥汁,又看了看徐靜平靜無波的臉。
他猶豫片刻,還是掙扎著撐起上半身,靠坐在床頭,伸手接過了藥碗。入手微燙,藥氣撲鼻。
就在這短暫的熱藥、送藥的間隙里,徐靜心中已然有了一個大概的結論和猜測。
甦憐兒是東海界域北方妖族之中青丘狐族當代最杰出的後輩之一。
其天賦神通“九尾惑心”和“蝕魂針”,即便是同階的靈境巔峰修士也極難抵擋。
而她竟然一個照面就被眼前的嚴瑾……不,是被他體內那股突然爆發的、僅僅流露出一絲氣息的力量,嚇得選擇直接逃竄!
那股力量,那漠視生死、如同大道規則本身降臨的威壓……
徐靜的心在劇烈跳動。
她出身北川界域的兵解聖地,眼界見識遠超常人。
她深知能僅憑氣息就壓制甦憐兒這等妖族天驕血脈落荒而逃的力量,其“位格”之高,絕對凌駕于尋常大妖血脈之上。
要麼就是修為要遠遠高于甦憐兒。但以嚴瑾現在的狀態和表現來看也不像是大隱于世的修道高人。
不過。
失憶、身體孱弱得如同凡人、對自身力量一無所知卻能在生死關頭被動激發……這讓徐靜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性。
在嚴瑾的身體中會不會是一個奪舍失敗?或者本源遭受不可逆重創的……老怪物!
唯有那些在漫長歲月中走到極高境界、觸及大道本源的存在,才有可能在肉身或神魂遭受毀滅性打擊後,以某種不可思議的方式苟延殘喘,而陷入記憶缺失、力量沉寂的狀態。
而一旦遭遇真正的致命威脅,那沉寂的本源力量便會本能地復甦護主!
他莫非是道境修士?甚至……仙境?
徐靜被自己的推斷驚得後背微微發涼。
仙境強者,已是能開宗立派、稱尊做祖的聖主級別的存在,在整個東海界域都屈指可數。那可是足以開闢一方仙域或加入白玉京的無上存在!
這樣的人物,怎麼會落到涼州城,變成一個失憶的“小乞丐”?
但無論他曾經是何等存在,他現在就在這里!
而且,在自己的身邊!
這個念頭如同閃電般照亮了徐靜心中的迷霧。對未知強者的恐懼依舊存在,但另一種更強烈的情緒開始滋生——這或許也是她徐靜的機遇,更是報那血海深仇的關鍵!
而且現在的涼州城絕對稱不上安全。
甦憐兒潛入涼州,絕非偶然。近百年來妖族對人族的覬覦和滲透由來已久,此次邊境流竄的“叛匪”背後,很可能就有妖族的影子。
涼州城作為大胤王朝的邊境重鎮,扼守東海界域與北川界域的要沖,必然是風暴的中心。一旦妖族發動大規模的侵襲,以涼州城現有的力量很難守下。
但如果……如果這位身份神秘、位格高得嚇人的“前輩”……能夠留在涼州城呢?
哪怕他記憶缺失,力量沉寂,但只要他存在于此。
他體內那股足以驚退甦憐兒的力量,就是一張無形的、巨大的威懾底牌。妖族若知道涼州城有這樣一位恐怖的存在蟄伏,動手之前必然要掂量萬分。
這也會給她向大胤求援爭取來時間。
這不僅僅是為了她自己尋求一份報仇的機緣契機,更是為了整個涼州城的百萬生靈!
必須得和這位前輩交好!
無論他之前是誰,無論他將來恢復後會如何,至少在眼前,在涼州城面臨巨大威脅的當下,必須將他牢牢地“綁”在涼州這艘船上!
心思輾轉間,徐靜的眼神已然變得無比堅定。
“你的身體感覺如何?”
徐靜的聲音放低了些,盡量顯得平和。她拉過那張繡墩,在床邊坐下。
嚴瑾咽下最後一口苦藥,感覺一股暖流順著喉嚨滑下,稍稍緩解了經脈的刺痛,但精神上的疲憊和混亂依舊。
他放下藥碗,看向徐靜,敏銳地察覺到了對方態度的微妙變化。那冰冷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復雜的……關切?或者說,是某種“善意”?
“多謝將軍的……藥。”
嚴瑾的聲音依舊沙啞,帶著試探,“感覺確實是……好一些了。”
他頓了頓,鼓起勇氣再次問道“將軍……為何要救我?”
這一次,徐靜倒是有些沉默了。
她看著嚴瑾,那雙鳳目中銳利的光芒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坦誠的、甚至帶著一絲無奈的笑意。
“救你的是你身體中的那股力量,我只是把你帶回來修養而已。” 徐靜微微搖頭,語氣帶著一種近乎自嘲的意味。
她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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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沒有來得及問,你叫什麼名字?”
嚴瑾心髒幾乎漏跳一拍,一提到名字他難免又想到了在混亂的意識之中呼喊自己名的綠裙和紅裙兩位女子。
徐靜將他的遲疑盡收眼底,心中對嚴瑾的猜測更加篤定了幾分。
她繼續說道,語氣無比認真
“我雖不知您過往經歷了什麼,導致如今記憶缺失、本源沉寂。但您昏迷前展現的那一絲力量……都說明您的身份絕非尋常!”
啥?我的身份怎麼就不尋常了?我自己怎麼不知道?
嚴瑾原本還在發呆被徐靜的這一番話直接給說懵了。
但徐靜似乎沒有察覺到嚴瑾心態的變化,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推理之中。
“涼州城,地處邊陲,現在看上去平靜,但實則暗流洶涌,尤其是背面強敵環伺。甦憐兒代表的妖族,不過只是冰山一角。更大的風暴,或許已在醞釀。”
徐靜的聲音帶著一絲沉重,“我身為涼州守將,雖然有道境巔峰的修為,但這個時候卻深感力有不逮。若能有前輩這等存在……哪怕只是暫時棲身于此,對于震懾宵小,安定涼州百萬軍民之心,都將是莫大的幸事。”
她看著嚴瑾,眼神真摯,甚至帶著一絲懇求
“所以,我懇請您……暫且留在將軍府養傷。這里安全,也方便您……慢慢找回自己的記憶。您有什麼需求都可以告訴我,我將會盡量滿足您。”
嚴瑾這個時候才听明白這位蒼狼軍將軍到底想到哪里去了。
他有心解釋但是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去糾正徐靜的誤會,這樣的心理讓他的面龐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看到嚴瑾這個表情,徐靜還以為嚴瑾是對自己的話不太滿意連忙補充道
“您放心,在您恢復之前,我徐靜以性命擔保,絕不會讓任何人打擾您,更不會試圖探究您的秘密。只求……只求前輩能在涼州危難之時,略施援手,保一方平安。”
一番話,情真意切,有理有據,更將涼州城的大義和百萬生靈的安危擺在了嚴瑾面前。
既點明了她猜到了嚴瑾可能的不凡身份,又巧妙地避開了直接詢問其來歷的尷尬,更將自己和涼州城置于一個需要“庇護”的位置,姿態放得極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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