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殿的石壁在魔君猖獗的笑聲中劇烈震顫,黑色符文如同活物般蔓延,吞噬著最後的光亮。那本泛著金光的《永夜封印錄》懸浮在石台上,卻仿佛成了這場黑暗獻祭的祭品核心。
“棋子?你們連棋子都算不上,不過是養料!”魔君——或者說,佔據著傅雍冶軀殼的古老邪物——五指猛地收緊。纏縛著慕雲瀟腳踝的黑色鎖鏈驟然爆發出刺目的黑光,更加瘋狂地抽取著她的力量,讓她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痛哼。那黑霧如同附骨之蛆,順著她的肌膚向上攀爬,目標直指她後頸那枚已然黯淡的金色玫瑰印記。
“姐姐!”黑色寶石中,慕夜寒的神智發出淒厲的吶喊,淡金色的微光拼命沖擊著寶石壁壘,卻無法突破魔君設下的禁錮。
楚驚塵雙目赤紅,肩上的傷口在黑霧侵蝕下傳來鑽心刺骨的寒意,但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痛。納米弓弩再次凝聚起幽藍的能量光束,卻並非射向魔君,而是猛地調轉方向,對準了自己那劇烈灼痛、幾乎要裂開的手腕舊疤!
“瀟瀟!就是現在!”他嘶吼著,聲音因劇痛而扭曲。
雲瀟瀟瞬間明白了他的意圖。她沒有絲毫猶豫,將全身所能調動的、源自碎片和玫瑰印記的力量毫無保留地爆發出來,刺目的金光不再是攻擊,而是化作一道堅實的屏障,猛地推向楚驚塵身前,為他爭取那至關重要的一瞬!
“蠢貨!自毀也改變不了結局!”魔君嗤笑,揮手間,更濃稠的黑霧如巨浪般拍向金光屏障,屏障瞬間布滿裂紋。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噗嗤!
楚驚塵的能量光束精準地射入了自己腕間舊疤!沒有血肉橫飛,只有一團極致璀璨、蘊含著難以言喻的溫暖與毀滅雙重氣息的金紅色光球,被他硬生生從舊疤深處“挖”了出來!
那光球出現的剎那,整個永夜殿的時間都仿佛停滯了一瞬。蔓延的黑色符文驟然收縮,魔君周身的黑霧像是遇到了克星般劇烈翻滾後退,就連他臉上志在必得的獰笑也僵住了。
“碎片之心……這不可能!它應該早已消散!”魔君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驚疑不定。
那金紅光球脫離楚驚塵手腕後,並未墜落,而是懸停在半空,緩緩旋轉。它核心處的光芒純粹而溫暖,邊緣卻跳躍著狂暴的能量電弧。楚驚塵臉色慘白如紙,踉蹌一步幾乎摔倒,腕間傷口沒有流血,只有絲絲金紅色的能量逸散。
他賭對了!傅雍冶當年在他身上做的實驗,根本不是為了制造對抗永寒的武器,而是將這塊最關鍵、最本源的“碎片之心”封印在了他的身體里,以活人為容器,等待魔君復甦的這一天!
“慕雲瀟!”楚驚塵用盡最後力氣喊道。
被鎖鏈禁錮的慕雲瀟眼中猛地爆發出決絕的神采。她不顧鑽心蝕骨的痛苦,雙手艱難地結出一個古老復雜的手印,口中吟誦起晦澀的咒文。她頸間的墨玉吊墜應聲而碎,一股精純的、源自慕家血脈的守護之力轟然注入那懸浮的《永夜封印錄》中。
封印錄嘩啦啦地自動翻頁,最終停留在第三頁。“血脈獻祭”四個古字驟然亮起,形成一個巨大的旋渦,產生一股無可抗拒的吸力,並非針對魔君,而是直接罩向了那枚“碎片之心”以及黑色寶石中慕夜寒的神智!
“不——!”魔君終于意識到他們要做什麼,瘋狂地撲過來,試圖阻止。但已經晚了。
碎片之心化作一道流光,率先投入封印錄的旋渦之中。緊接著,慕夜寒所在的黑色寶石掙脫了魔君的部分控制,緊隨其後。
“姐姐!極淵就拜托你了!”慕夜寒最後的聲音帶著釋然與決絕,徹底融入那片金光。
轟!!!
《永夜封印錄》爆發出吞沒一切的浩瀚金光,瞬間驅散了所有黑霧,蔓延的黑色符文如同被灼燒般迅速消退。魔君發出一聲不甘的咆哮,傅雍冶的肉身在金光中開始寸寸崩解。
“你們毀了我千年的謀劃……但永夜……永不終結……”伴隨著惡毒的詛咒,魔君的殘魂化作一縷黑煙,試圖遁入尚未完全消散的永夜寒氣之中。
然而,一道比金光更加冰冷、更加迅疾的淡藍色流光後發先至——是雲瀟瀟!她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柄由極致寒氣凝成的冰弓,弓弦上搭著的箭矢,正是她以自身玫瑰印記部分本源所化!
“極淵,不歡迎你。”她冷聲道,松開了弓弦。
咻!
寒冰箭矢精準地貫穿了那縷試圖逃竄的黑煙。極寒之力瞬間將其凍結、粉碎,化為最細微的冰晶,消散于無形。
金光漸歇。
《永夜封印錄》耗盡了力量,化作一本普通的古籍,輕輕落在石台上。永夜殿的震動停止了,雖然依舊破損不堪,但那令人窒息的黑暗與壓迫感已徹底消失。
楚驚塵脫力地單膝跪地,大口喘息,腕間的傷口不再逸散能量,只留下一道深刻的灼痕。
慕雲瀟掙脫了失去力量的鎖鏈,踉蹌著走到石台邊,輕輕捧起那本封印錄和黯淡的黑色寶石,眼中滿是哀傷與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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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瀟瀟手中的冰弓消散,她後頸的玫瑰印記變得淺淡了許多,臉色同樣蒼白。
殿外,極淵永恆的黑暗似乎褪去了一些,遠方天際,甚至隱約透出一絲微弱的、久違的灰白。
光明似乎回來了,但代價,無比沉重。
永夜殿內,金光與黑霧的廝殺已至尾聲。
《永夜封印錄》懸浮于空,書頁狂舞,第三頁上“血脈獻祭”四個古字灼灼燃燒,形成一個巨大的金色旋渦,散發出無可抗拒的吸力。
楚驚塵腕間,那團被強行逼出的“碎片之心”劇烈震顫著,金紅色的光芒溫暖又暴烈,它似乎既是鑰匙,也是囚籠。黑色寶石中,慕夜寒的神智發出最後一聲決絕的吶喊,化作一道流光,緊隨碎片之心,義無反顧地投向那金色的旋渦——為了終結這一切,他甘願與這核心碎片一同獻祭。
魔君發出不甘的咆哮,傅雍冶的肉身在封印錄的神威下開始崩解,黑霧如退潮般消散。
雲瀟瀟強撐著凝聚起最後的力量,寒冰箭矢蓄勢待發,誓要將魔君最後一絲殘魂徹底湮滅。
一切都似乎走向了預定的結局犧牲、淨化、終結。
然而,就在碎片之心與慕夜寒的神智即將徹底融入漩渦,完成那古老獻祭儀式的最後一剎那——
異變陡生!
那本應純淨無暇、只為吞噬黑暗而存在的金色旋渦,其最中心處,竟毫無征兆地泛起一絲極細微、卻冰冷徹骨的——幽藍。
那不是慕家仙靈之力的金,也不是碎片之心的紅,更非永夜魔君的黑。那是一種更深沉、更古老、仿佛能凍結靈魂的……極淵之寒!
“不對!”楚驚塵對能量波動最為敏感,他強忍著虛弱猛地抬頭,瞳孔驟縮,“那旋渦里有東西!”
幾乎是同時,懸浮在半空的《永夜封印錄》突然像是被一只無形巨手狠狠攥住,劇烈地抖動起來,發出的不再是恢弘金光,而是刺目欲芒的藍白強光!
原本溫暖祥和的吞噬之力驟然變質,化作一股冰冷、貪婪、掠奪一切的恐怖吸力!
“呃啊——!”慕雲瀟首當其沖,她正準備引導獻祭完成,卻發現自己輸出的慕家血脈之力非但無法注入,反而被那變異的旋渦瘋狂倒抽!她身體一軟,險些栽倒,臉上血色盡褪,眼中滿是驚駭與難以置信。
更可怕的是,那即將投入旋渦的“碎片之心”和慕夜寒的神智,竟被這股冰冷的吸力強行定格在半空,進退不得!碎片之心光芒亂閃,仿佛在掙扎抗拒,而黑色寶石中傳出慕夜寒痛苦不堪的悶哼。
“怎麼回事?!”雲瀟瀟的寒冰箭矢險些失控,她驚愕地看向那變異的旋渦,又看向幾乎被抽干的慕雲瀟。
魔君即將徹底消散的殘魂也愣住了,隨即發出一陣扭曲尖銳的狂笑“哈哈……哈哈哈!蠢貨!你們喚醒的不是封印!是它!是它啊!永夜真正的‘心髒’!它餓了!它要吞噬一切能量!包括你們那可笑的‘碎片之心’!”
在所有人震駭的目光中,那藍白色的漩渦中心,緩緩浮現出一枚殘缺的、晶瑩剔透如同萬年寒冰般的……碎片。它散發出的寒氣,遠比慕夜寒操控的、乃至極淵任何地方的寒氣都要純粹、都要恐怖!
它才是《永夜封印錄》第三頁“血脈獻祭”真正要召喚和供奉的對象!所謂的封印永夜,或許從一開始,就是為了滋養和鎮壓這枚……“極寒核心”!
慕家的傳承記載是錯的?還是……有人刻意篡改誤導?
慕雲瀟看著那枚冰晶碎片,看著被強行中斷、反而成為其養料的獻祭儀式,眼中第一次出現了崩潰般的茫然。她所有的信念、所有的犧牲,在這一刻仿佛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楚驚塵猛地看向自己腕間依舊灼痛的舊疤,又看向那被定格、光芒正被冰晶碎片逐漸侵蝕的“碎片之心”。傅雍冶當年將碎片之心封入他體內,真的只是為了給魔君做準備?還是說……他早就知道這真正的“極寒核心”存在,他做的這一切,是為了用碎片之心……喂養它?!
預期的救贖沒有到來,精心策劃的犧牲成了為他人做嫁衣。永夜殿內,極寒驟臨,比魔君在時更令人絕望。那枚冰晶碎片緩緩旋轉著,冰冷地“注視”著殿內所有待宰的“羔羊”。
真正的危機,此刻才剛剛揭開冰山一角。
永夜殿內,時間仿佛被那枚突兀出現的冰晶碎片徹底凍結。
預期的獻祭儀式被強行中斷,逆轉的能量流如同失控的洪峰,反噬著始作俑者。慕雲瀟首當其沖,悶哼一聲,唇角溢出一縷鮮紅,身體軟軟栽倒,眼中燃燒的決絕被難以置信的驚駭與深深的茫然取代。她畢生信奉的家族使命、她甘願犧牲弟弟也要完成的封印,竟成了一個冰冷殘酷的陷阱?
那枚冰晶碎片懸浮在變異旋渦的中心,緩慢自轉,散發著亙古不變的極寒。它並非死物,更像一個沉睡初醒的冰冷意志,貪婪地汲取著周圍的一切能量——無論是慕雲瀟的仙靈之力、慕夜寒被封在寶石中的神智、碎片之心的金紅光芒,甚至是被打散的魔君殘魂逸散的黑霧,都化作縷縷絲線,被它無情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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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溫度驟降,空氣凝出肉眼可見的冰晶,地面、石壁、穹頂,迅速覆蓋上一層厚厚幽藍的寒霜,連光線似乎都被凍結扭曲。這寒氣與慕夜寒操控的截然不同,更純粹,更絕對,更……古老。
“不……這不是封印……這是……”慕雲瀟掙扎著想爬起來,聲音破碎不堪。
楚驚塵強忍著手腕舊疤處傳來的、與那冰晶碎片產生詭異共鳴的刺骨寒意,腦中飛速整合著所有線索傅雍冶筆記中語焉不詳的“終極寒源”、光腦數據庫里關于“極淵之心”的殘缺記載、慕家那看似偉大卻漏洞百出的封印傳說、以及……自己體內這枚被當做“鑰匙”或“養料”的碎片之心。
一個可怕的猜想在他心中成形。
“它不是被封印的對象,”楚驚塵的聲音因寒冷和震驚而微微發顫,他死死盯著那不斷壯大的冰晶碎片,“它才是慕家真正世代守護,或者說……鎮壓的核心!所謂的‘永夜魔君’,可能只是它逸散出的力量滋生的產物!那本《永夜封印錄》第三頁的‘血脈獻祭’,根本不是為了消滅黑暗,而是為了定期向這‘極淵之心’獻上能量,維持它的沉睡,或者……抑制它的徹底爆發!”
這個推論宛如驚雷,炸得雲瀟瀟和勉強維持意識的慕夜寒神智一片空白。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們之前所有的斗爭、犧牲、算計,意義何在?他們拼盡全力,不過是按動了某個更恐怖存在的“喂食”按鈕?
“必須阻止它!”雲瀟瀟咬牙,強撐著再次凝聚力量,玫瑰印記黯淡無光,但她眼中閃爍著絕不坐以待斃的鋒芒。她試圖操控那枚被定格、光芒正被急速吸走的碎片之心,卻發現自己的意念如同石沉大海,根本無法穿透那極寒核心散發的絕對力場。
楚驚塵的納米弓弩再次瞄準,幽藍的能量光束射出,卻在靠近冰晶碎片時就被徹底凍結、湮滅,連一絲漣漪都未能激起。物理攻擊和能量攻擊,在這絕對的“寒”面前,似乎都失去了意義。
那冰晶碎片似乎“注意”到了他們的反抗,旋轉微微加速了一絲。一股更恐怖的吸力爆發開來,慕雲瀟慘叫一聲,周身仙靈之力被加速抽離,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覆蓋上冰霜。黑色寶石劇烈閃爍,慕夜寒的神智發出痛苦的哀鳴,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徹底扯碎吸收。
絕望如同永夜本身的黑暗,濃稠得令人窒息。
就在此時,楚驚塵的目光猛地被石室角落吸引——那是剛才魔君被摧毀的地方。傅雍冶的肉身早已化為飛灰,但地上,卻遺落下一本毫不起眼的、皮質封面的小冊子。似乎是傅雍冶貼身收藏,竟在剛才的混亂能量沖擊中幸存了下來。
楚驚塵猛地撲過去,一把抓起那本冊子。入手冰涼,封面沒有任何字樣,只有一道深深的灼痕。他迅速翻開封皮,里面的字跡潦草而癲狂,充滿了絕望和掙扎,與之前那本考古筆記的嚴謹風格截然不同!
【……他們都錯了,慕家也錯了!封印?可笑!那是在喂養它!每一次獻祭,只會讓它更接近甦醒!】 【……必須找到‘源火種’,只有它才能……】 【……碎片之心不是鑰匙,是容器!是囚禁源火種的容器!傅雍冶啊傅雍冶,你自以為得計,實則是親手將最後的希望送到了……】 【……它在看著我們……永遠都在看著……永夜……即是它的眼瞳……】
字跡到此戛然而止,最後幾頁似乎被粗暴地撕掉了。
源火種?容器?囚禁?
楚驚塵猛地看向自己依舊灼痛的腕間,又看向那枚被定格、正被不斷抽取能量的碎片之心!一個更大膽、更驚人的念頭劈入他的腦海!
難道傅雍冶將碎片之心封入他體內,並非為了成全魔君,也不是為了喂養這極淵之心,而是……以一種極端的方式保護那所謂的“源火種”?用自己的身體作為第二重屏障,隔絕這極寒核心的感知?
而現在,碎片之心暴露,源火種即將被極寒核心吞噬!
一旦代表極致“寒”的極淵之心,吞噬了與之截然相反的“源火種”,會發生什麼?是中和?還是……徹底的毀滅與爆發?
根本沒有時間深思!
“瀟瀟!”楚驚塵朝著雲瀟瀟大吼,“那本封印錄!看看有沒有關于‘源火種’的記載!或者逆轉獻祭的方法!”
同時,他不顧一切地將自身殘存的納米能量連同那本詭異的日記一起,狠狠拍向那本懸浮的、《永夜封印錄》!他賭這本書不僅僅是獻祭的工具,它本身或許也是記錄真相的載體!
納米能量與日記接觸封印錄的瞬間,異變再起!
《永夜封印錄》劇烈震顫,書頁瘋狂翻動,似乎被外來的能量和那本日記的氣息所刺激。最終,它停在了並非第三頁的某一頁上。那一頁的紙張明顯不同,更古老,更殘破,上面用某種暗紅色的顏料繪制著一個復雜的、從未見過的逆陣圖!陣圖中心描繪的不是吞噬,而是……釋放與隔絕!
陣圖下方,還有一行極小、幾乎褪色的古體字
【唯引火種之力,逆寒心之吸,或可一線生機。】
如何引?火種又在何處?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于那枚被定格、光芒愈發黯淡的碎片之心上!
希望的火苗從未如此微弱,卻又如此清晰地在絕對的絕望中,重新點燃。
楚驚塵看向雲瀟瀟,兩人目光交匯,瞬間讀懂了彼此的決意——必須奪回碎片之心,逆轉這絕望的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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