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一頭熊！你看那熊掌，比俺家的臉盆還大兩圈。”
“誰這麼大能耐啊，把黑熊祖宗給弄來了！”
“听說熊鞭也能補腎，賣多少錢啊？”
瞬間，嚴寬周圍便被堵了個水泄不通，任憑他怎麼喊都沒用。
就在嚴寬不知道該怎麼辦時，人群中突然有人咳嗽了一聲。
幾乎是在同時，本來還喧鬧的人群，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然後自動分到兩旁，讓開了一條道路。
一名女子緩緩從後排走了過來。
這人也不是別人，正是阮小姐。
現在的她，可是所有人的財神爺，別說這些跑山人了，就算是鎮上的領導，也得好好巴著她。
她還是那副純港風的打扮，沒有畫什麼妝，只涂了個紅唇，耳朵上還戴了一對夸張的大耳環。
周圍的山民，天天在地里勞作，一個個曬得跟泥鰍似的，阮小姐站在人群中，果然如同鶴立雞群一般。
“今天，你可來晚了！”
來到嚴寬面前，阮小姐嫣然一笑。
見到這個冰山美人竟然還會笑，周圍人又是一愣。
尤其是那些光棍，看得眼楮都直了。
“都是為了這家伙！”
嚴寬指了指車上的一張熊皮。
這皮還沒有硝，依舊帶著濃烈的血腥味兒，阮小姐只看了一眼，就立即捂上了鼻子，說道︰“你要賣的話，就跟王伯談吧，我在國營飯店等你。”
說完，就離開了。
她說話的聲音很小，但眾人還是听到了。
得知她竟然主動約嚴寬吃飯，眾人又是一驚。
他們上上下下打量著嚴寬，可不管怎麼看，這也是一個普通的山村青年，實在沒有什麼過人之處。
實在想不通，阮小姐這樣的大人物，為什麼對他青眼有加。
嚴寬被他們看得很不舒服，便讓孫老二負責談價，自己拎著一對熊掌離開了。
至于王伯，就是幫阮小姐管理生意的人。
以往她不在的時候，都是王伯負責收貨。
嚴寬也沒亂跑，直接提著熊掌，就去了林業局副局長齊雷的家里。
一回生，二回熟，這次齊雷沒有打官腔，見到嚴寬，就像是見到了親人一樣，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啊，我們正說你呢，你就來了。”
“家里還有客人？誰啊？”嚴寬問道。
正說著，門簾掀開，從里邊走出一個人來，不是別人，正是林場的場長，吳天林。
上次開會的時候，他還幫嚴寬說過話，所以嚴寬對他的印象一直不錯，當即上前打招呼，道︰“吳場長，面色這麼紅潤，氣色不錯啊。”
“我這是給氣的！”吳天林嘆了口氣。
“咋的了？”
嚴寬這才注意到氣氛有些不對，忙問道。
“還不是因為山民們采藥的事情，你說他們采藥就采藥吧，哪能把樹都砍了啊！我那場子都沒辦法干了。”
吳天林一邊說，一邊搖頭，看起來憂心忡忡的樣子。
其實，嚴寬也注意到了這事的影響，但沒想到影響這麼大。
沉吟了片刻，他說道︰“既然後果這麼嚴重，那干脆叫停吧。”
“叫停？你說得輕松！”
吳天林白了嚴寬一眼，說道︰“你知道那些跑山人這幾天賺了多少錢嗎？你說停就停？人家不得跟你拼命啊？”
“再說了，現在全國都在搞經濟，上次開會的時候，咱們鎮還被表揚過……”
他說得很隱晦，但嚴寬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顯然上級把這次的采藥活動，當成了一項改善民生的政績工程。
為了提政績，以後只會大力推廣，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叫停的。
哪怕是硬著頭皮，也得搞下去。
而林業局，自然就成為了負責的單位。
想必，這也就是他們兩個愁眉苦臉的原因。
齊雷道︰“剛剛我還跟老吳說呢，這采藥是你最先推廣開的，你腦子靈，一定能想出其他辦法，幫村民們找到其他賺錢的營生吧？”
“我哪有這麼大的本事啊，您可太瞧得起我了！”
嚴寬無奈苦笑。
剛開始，他教那些人辨別草藥的時候，可沒想到會搞得這麼轟動。
不光是老牛溝，現在整個白澗鎮都已經搞得紅紅火火了。
之所以搞得這麼好，跟嚴寬的腦瓜子和能力，一點關系都沒有。
只不過是恰好遇上了改革開放，又恰好結識阮小姐罷了。
一個人的能力，在時代的浪潮前，簡直可以忽略不計。
後世所有成功的企業家，基本上也都是吃上了時代的紅利而已。
“那咋辦，難道眼睜睜看著咱們這林子，被人砍光啊！”吳天林又嘆了口氣。
嚴寬想了想，說道︰“我倒有兩個主意。”
“兩個主意？”
剛剛還唉聲嘆氣的吳天林，眼楮都亮了起來，“有主意你不早說，還邁什麼關子啊！”
齊雷也是重重拍了拍嚴寬的肩膀，說道︰“我們兩個商量了半天，一點頭緒都沒有，你一下子就想出了兩個主意，真是了不起啊。”
吳天林道︰“這還用你說嗎，我早就覺得嚴寬這孩子了不起，將來必定能夠飛黃騰達，不像你我，一輩子只能被困在這小山溝溝里。”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就像是說相聲似的，都快要把嚴寬捧到天上去了。
嚴寬覺得有些肉麻，連忙擺了擺手，說道︰“你們別這麼說，我也只是有點想法而已，究竟能不能成，還不一定呢。”
其實，早在很久以前，他就已經開始思考解決辦法了。
他看過一些民國的老照片，那時候山上全都是光禿禿的，一棵樹都沒有，據說人們要想生火做飯，得走幾十里路，去砍柴。
大興安嶺雖然有很多原始森林，但也架不住大家這麼濫砍濫伐啊。
“有頭緒，總比兩眼一抹黑強，來，到屋里坐，咱們慢慢聊，你手里這是什麼啊？”
齊雷把嚴寬讓到屋里，直到這個時候，才注意到他手里提著東西。
“是熊掌。”
嚴寬笑了笑，說道︰“把它洗干淨，上籠屜蒸，直接蘸醬油吃都好吃。”
“來就來吧，還帶東西干什麼。”
齊雷這次沒有矯情，推辭了幾句之後，就把禮物收下了。
接著，三人才開始談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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