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鳴帶著分到的肉回去。他這一趟打到了幾只獵物,首領說這是他自己打的,不算在狩獵隊里,所以全屬于他。而且他還能分到狩獵隊的獵物,各是各的。
按照首領這麼分,夏鳴能領到的肉夠他吃很久,他在心里盤算了下,沙他們手里的鹽應該吃光了,最後決定用一半的肉和首領換鹽,另一半肉先放巫這里,巫同意了。
扛著今日份肉,熟門熟路的往河岸下游林子里走,還是老地方。
夏鳴扛著肉過去時,沙他們已經將分到的肉煮上了,肉香四溢~
“阿鳴,你分到這麼多肉?”力不敢置信。
大半塊肉幾乎將夏鳴的身形遮住,只看到兩只行走的腳和他歪著的腦袋。
“嗯,不過這是我自己獵的,首領說不分給其他人。”說著他將肉放在樹葉上,提起骨刀熟練的分解骨頭。
夏鳴已經給他們講過他這段時間的經歷,所以幾人都覺得又危險又刺激又心疼夏鳴。
“阿鳴,你都曬黑了。”木看著夏鳴黑了幾個度的臉龐,又看著他身上的大小疤痕,“這些傷口一定很疼,幸好你平安回來了。”
夏鳴看著身上的疤痕,小的已經愈合,連痕跡都沒留下,大的也都已經結痂,才長出來的嫩肉他都不敢伸手撓。
他看著瘦了一圈的三人,知道自己失蹤這段時間幾人也很擔心,尤其是木,跟變了個人似的。
以前他覺得木的眼楮很好看,水靈靈的,但現在,木瘦得皮包骨頭,眼眶凹陷下去,眼楮就格外突出,好似一個不注意就要掉出來。
他听到首領說過,部落也找了他很久,但沒找到。冬季來臨,部落需要做好準備,人手不夠,所以找了他一個多月就停止尋找......
但木三人沒放棄。
沙和力需要訓練,都是訓練結束後才去找他。木不一樣,他每天都是早出晚歸,肉眼可見的消瘦,首領覺得如果再這麼找下去,鳴不一定找得到,木肯定撐不住。
夏鳴知道木盡力了。
他怕木又開始愧疚,張口就說︰“我覺得這口石鍋小了。”
話題突然轉變,三人也都看向石鍋......
“確實。”木很贊同,“我們帶來的肉差點裝不住。”
力︰“有時間再鑿一口大的。”
沙︰“我看行。”
——
夏鳴很累,吃完東西就返回山洞休息。
他走進山洞,發現自己的床還是走之前的模樣,獸皮被子疊的整整齊齊。
“你失蹤後沒多久,其他人覺得你沒了,就要過來拿你的獸皮。”木憤憤的說道,“我們都覺得你能回來,所以這些人打了幾架,贏了幾次後才沒人再敢過來搶。”
相比其他孩子的獸皮,夏鳴的獸皮確實很多,毛茸茸的一看就很暖和。他失蹤這麼久,獸皮還能好好的放著,木他們一看就是打了幾場硬仗。
“這下面的草也是換過的?”夏鳴看著蓬松的干草。
“嗯,我們換自己的干草也順帶把你的換了,你回來就不用再收拾。”
“謝謝!”夏鳴真心道謝。
時隔兩個多月回來自己的東西還完完整整的放著,可見木他們是真的相信自己還活著。
再次躺在柔軟的獸皮里,久違的柔軟包裹著他,安全感也隨之而來,不知不覺中他已沉沉睡去......
次日——
夏鳴是被驚醒的......
同樣被嚇著的還有木。
這次狩獵隊死去三名戰士,兩名是當場死亡,有一名是重傷後沒挺過來。
部落要舉行祭祀儀式對逝者告別,祈求神靈接納他們,讓他們安然離去。
木收到通知,就跑過來叫夏鳴,結果夏鳴還在熟睡中。眼看儀式舉行的時間快到了,他直接叫醒夏鳴。
手才踫到夏鳴,然後就是一痛,手臂被反扭別在身後,一把透亮的骨刀砍向脖子。
木︰“!!!”
他的魂都要被嚇飛了!
“阿鳴,是我!!我是木!”
夏鳴反應過來收緊力道,骨刀堪堪架在他脖子上。
木身體顫抖,腿腳發軟,剛才鳴的眼神太嚇人了。
夏鳴收起骨刀,揉了揉太陽穴,“習慣了,一時沒反應過來,你沒事吧?”
木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他知道這是在森林里待久了形成的習慣。
待舌頭沒這麼顫,木才把祭祀的事告訴夏鳴。夏鳴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睡了一夜加大半天,現在天都又要黑了!
他連忙爬起來跟著木收拾自己。
這次屬于小型祭祀,參與的人不用隆裝盛扮,只需簡單收拾自己,然後身插白木條到祭祀場地。
祭祀場地在巫的木屋前方,兩人到場時,祭台已經高高架起,上面擺滿了祭品。
祭台前方用柴火圍成一個大圈,眾人陸陸續續抵達。
“鳴!這邊。”沙和力兩人已經站好,朝夏鳴招手。
“祭祀的位置不可以亂站,巫站在最中心,這次三位戰士的親人站在最前面,其余戰士站在外層,我們就站在最外面。”沙細心的給夏鳴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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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鳴研究過原始部落的祭祀,祝福、祈神......各個部落的祭祀會有差異,但祭祀的目的都一樣。
和隔著歷史長河研究原始祭祀不同,這一次的親身參與讓他更加期待。
人逐漸到齊,祭祀開始。
夏鳴站在後面,只能通過縫隙看到巫的動作,他雙手捧著逝去戰士的獸骨項圈,口里吟唱著古老的禱詞,沙啞的聲音向四周擴散,虛無縹緲又神聖。
夏鳴前一秒還是一個旁觀者,抱著好奇的心態看巫吟唱。
可下一刻,他的注意力全被吸引過去,情緒被吟唱聲帶動,心里涌起無盡的悲傷,不是可憐、不是同情,而是親人逝去,由心而起的悲痛。
火苗隨著吟唱聲越來越大......
~
祭台中心的火苗變成大火,火焰高高飄起,火光照亮了所有人。
最前方的老人手里敲擊著皮鼓,獸角聲響起。
巫停止吟唱,他手臂上揚,腳上踩著特定的步伐,跟著鼓聲跳著祭祀舞......
咚...咚....
鼓聲由慢變快......巫的舞蹈也跟著變急......
夏鳴好似親眼看到戰士狩獵的過程,肩負眾人的期望踏上狩獵的道路......在叢林里躲避危險,悄然埋伏......奮起往前,與獵物搏命廝殺......擊殺獵物,成功回歸部落......
鼓聲漸停......
巫的動作也逐漸停止......
火焰逐漸熄滅......
夏鳴感覺到一陣暖風拂過肩頭,像是安慰,也像是最後的告別。
巫將三名戰士的獸骨項圈掛在祭台的架子上,鼓聲停止,獸角聲停止,火焰熄滅......
祭祀結束。
臉龐上的淚水滴落到手臂上,夏鳴才反應過來,他......好像哭了......
他發現,不知不覺中自己的手臂交叉放在胸前,身體微躬面向祭台,而其他人也是同樣的動作,木和力甚至還沒回過神來,這......也是神的力量嗎?
參與過祭祀儀式後,夏鳴心里多了一種感覺......
他知道,這是——
歸屬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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