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婉娛淒楚地搖搖頭道︰“不知道，家丑不可外揚。”
“你們沒有孩子？”
“我才不跟他生呢！”姚婉娛仰起小鼓鼓臉，一臉的決絕，沉默了半分鐘，她又說，“所以，我經常不回家，不想看他爸媽的死魚眼，不想見那個人渣。”
“那你不回家住哪兒？”
“本來有幾套房子的，都賣了。我沒有別的房子，就經常住酒店。姐告訴你一個秘密。”姚婉娛忽然壓低聲音說，“我準備買房，錢攢夠了，不過要等離婚後，否則我買了，就成了婚後財產。”
當時，向海市基層街道辦公務員的待遇相當好，正科級一年到手二三十萬，兩三年買套房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誰能想到，20年過去了，正科級的工資又降回到了30萬，還不如2007年的時候，可房價翻了多少倍？人民幣貶值了多少倍？
“你住哪個酒店？”
“雅蘭酒店呀，潤景酒樓旁邊，便宜、干淨，就在街道辦和東站中間，距離兩個點都很近哦。春運期間，我天天住里面。”姚婉娛說得自然而坦然。
“謝謝婉娛姐，你如此信任我，我會幫你保守秘密的。”
“保守秘密倒在其次，我是要你幫我。”姚婉娛說，“但我也不會為難你，在不違反原則的情況下，你給我指點一二就好。”
“指點不敢，幫助我會盡力。”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姚婉娛很快就恢復了正常，咯咯笑個不停。
她的風格讓林居正想到了《紅樓夢》里的王熙鳳，能力出眾、野心勃勃、八面玲瓏，卻有著不幸的婚姻、丈夫的風流成性、敗落且不給她支持的娘家以及她自身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希望姚婉娛有個好的結果吧。
下午一上班，廖冬陽又來了一趟801，在里面待了半個多小時才離去。
甦黛玉把林居正叫進來，告訴了他一個不幸的消息︰
“根據紀工委初步調查結果，姚婉娛和柳德勤的事，基本屬實。”
林居正神色平靜，了解了姚婉娛的身世，對于她出軌不感到意外。她婚姻失敗，感情受挫，又是個十分要強的女子，有點愛慕虛榮，且崇尚強者，很希望在從政上有所作為，而柳德勤性格強硬、鐵骨錚錚，又是街道副書記，能幫她更進一步。
他心里五味雜陳，希望姚婉娛遇到真愛，重新開始生活，卻不希望那個人是年近半百的已婚領導。
如果對方不是副書記，她會委身于他嗎？應該不會。
甦黛玉看他不動聲色，狐疑道︰“你不感到意外嗎？”
“有一點。”
“紀工委去雅蘭酒店調查了，查看了監控，詢問了酒店工作人員，春節期間，七天時間，姚婉娛多次出入柳德勤的房間。剛才廖書記給我看了監控片段，還是柳德勤開的門，她在里面待了一個小時才出來。”甦黛玉說完面色凝重地閉上了眼楮。
“跟他們本人核實了嗎？”
“還沒有。”
“那紀工委是什麼處理意見？”
甦黛玉神色清冷地說︰“紀工委的意見是對姚婉娛進行批評教育，讓她徹底斷絕與柳德勤的關系，息事寧人，盡量不把這件丑事傳播出去。”
“還需要她自動退出公選吧？”
甦黛玉瞅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林居正忽然覺得事情有點蹊蹺，遂問︰“老板，這事就不告訴柳書記了？紀工委的處理意見是不是有點奇怪？”
“廖書記是怕影響到我，我是支持柳德勤和姚婉娛的，出了這檔子事，我的臉往哪兒擱？街道的臉往哪兒擱？”
“那總不能不跟柳書記核實吧？也不能就這樣算了吧？”
“你還想怎麼樣？鬧得滿城風雨？再鬧到區領導那里？”甦黛玉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說，“喂，我讓你調查，你查出了什麼嗎？”
“還沒有。”林居正說，“不過，我不太相信紀工委的調查，如果廖書記親自調查還好，如果是張雲鵬副書記安排人去查的呢？”
“所以讓你查啊，你不是沒查嗎？”
“那老板，我請假去查一下？”
“去吧，四點區里有會，我等下就走，晚上中心城有飯局，不會回來了。”
“老板，您少喝點。”
甦黛玉朝他溫柔一笑道︰“我知道。”
一個小時後，林居正來到了雅蘭酒店，高赫滿臉笑容地迎上來，問道︰“林秘書，你不會真的要住店吧？”說著往他身後瞄。
林居正笑道︰“不用看了，沒有美女跟著。”
“那你有啥指示？”
“我要調查603、618兩個房間在今年大年二十九到大年初五的入住情況。”
高赫大大咧咧地說︰“小事，你要怎麼調查，我馬上安排落實。”
“第一，查登記人的信息；第二，看那幾天走廊的監控視頻，能拍到這兩間房門口的情況；第三，我要見見酒店經理和負責監控視頻的人。”
“沒問題。”
林居正先在櫃台查看了登記信息。那個時間段，603登記入住的是姚婉娛，而618是柳德勤。柳德勤沒有讓自己的司機或者聯絡員辦理，親自辦的。
十幾鐘後，林居正見到了酒店經理李暉。
李暉三十來歲，瘦桿身材，面容較黑，小眼楮閃閃爍爍，有些驚慌。
林居正問︰“這兩天是不是有人來調查603、618房間的入住人員？”
李暉愣了一下，看了看林居正又看看高赫，搖搖頭道︰“沒有啊。”
林居正笑笑，道︰“根據美麗國最新前沿技術︰讀心術，你剛才回答我的問題前，眼神往下瞟，又眨了眨，還用手撓了撓臉蛋，這些都是典型的撒謊動作。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說實話！”
高赫瞪圓了豹子眼，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威脅道︰“李暉，你特麼的睜開狗眼看看，這個是我的恩人！你要是再不說實話，我特麼剁了你！”
高赫是混過黑社會的，練過武術，凶悍殘忍，李暉嚇得身子跟篩糠一樣，忙說︰“老板，您別急，我說，我說……”
顯然，姚婉娛和柳德勤的緋聞有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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