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午道中段,月河梁。
這里海拔約有2300米,是子午道最高點之一,山勢險峻道路狹窄。
也因此,當遭遇山賊,拉長的商隊難以互相支援,護衛武丁也施展不開。不過交手的功夫就有兩人被山賊砍翻在地,失去戰力。
看著山賊上來便是殺招,原本還期待著路上能發生點什麼驚險刺激戲碼的齊異頓時不笑了,這顯然不是他想要的。
這才是這個時代真正的野蠻和殘酷。
齊異從慌亂的人群中走了出來。見他出頭,離他最近的一個山賊舉起手中的石斧便朝他砍了過來!
不過是仗著手里有武器的一些普通山賊而已,並不是什麼高手,那動作落在齊異眼里堪稱緩慢。
他動作利落地抓住了石斧的木柄,以山賊難以抗衡的力量直接奪走了斧子!
山賊還在愕然自己竟然一個照面就被繳械,更驚恐于對方和自己的武力差距!他想逃,但腳步都還沒來得及邁開,便被一股巨力敲在了左腿股骨,炸開的劇痛讓他嘶吼出聲。
“啊啊啊!!!”
齊異對旁邊呆立在原地的幾個同路旅者說道,“你們,把他控制住”。
反應過來的幾人連連應是,並行動起來。
齊異則提著石斧,走向了其他正拿著粗劣武器傷害平民的山賊。
他用石斧背面做鈍器使用,一敲一個斷腿。
人的大腿骨還是很硬的,制作粗糙的石斧敲到後面還壞了。齊異便單手折斷了一根腕粗的小樹,繼續打地鼠。
遇襲的商旅眾人看到己方隊伍里冒出來這樣一個天生神力的壯士,像被注入了一劑強心針。反觀山賊們看到齊異,則被嚇破了膽,到後面哪里還顧得上搶劫,都恨不得連滾帶爬地跑路!
他們四散而逃,齊異就一個人,總有人能逃掉,只要跑得比同伙快!
齊異確實分身乏術,但好在商隊里的武僕也不是干看著,而他首要是奔著山賊頭子的方向追去。
這伙山賊顯然是熟悉地形的,山賊頭子挑的就是最復雜的地形逃跑。
然而齊異的速度和敏捷跟這些人就不是一個級別的,在山林間穿行自如竟與那山賊頭子迅速逼近。
眼見著逃脫不掉,山賊頭子一個出其不意就突然轉身揮舞著手中大刀朝齊異砍來!
那鐵制大刀是這伙山賊中少有的良兵利器,齊異用木棒一擋,利刃便嵌入其中,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誰被誰牽制住了。
而更出人意料的是,在齊異身後的一個高坎上,突然跳下來一個人影!
赫然是一名潛藏在此的山賊!就實力來說得算這伙山賊里的二把手,也是和山賊頭子配合最為默契的人。
這樣誘敵深入、聲東擊西的戰術興許就是他們早制定好的!
從身後高處跳劈下來的這把大刀,直直對準齊異的腦袋砍下。而齊異手中的木棒又正與山賊頭子的大刀糾纏在一起,眼見著無法在第一時間回護……
說時遲那時快,這番變故也不過就是眨眼間的事情。
就在兩名山賊露出猙獰笑容、覺得即將得手的下一刻——
一支利箭穿林而過,鑽入了山賊二當家的手腕!
疼痛貫穿了二當家的整個手腕,瞄準的攻勢也被徹底打偏。
緊跟著的第二箭,扎入了二當家的脖子,那溫熱的血液甚至飆到了齊異的後腦勺。
讓齊異有瞬間的僵硬。
齊異因為沒有回頭,不知道身後襲擊他的人是死是活,只專注于眼前的山賊頭子,又是一棒下去,讓人失去了行動能力。
然後這才轉頭看向利箭飛來的方向。
熟悉的面孔從山林中跑了出來,竟是本該被他甩下的燕隨林!
為了甩掉對方,齊異可是特意在林間低空飛行抄了一段近路,起碼甩開了對方步行一天的路程才對,沒想到這都能被追上,更別提對方還是個傷患,這哥們也太猛了。
燕隨林很快趕了過來,齊異無視了對方幽怨的眼神,像無事發生過那樣非常自然地說道︰“把這倆俘虜拴上吧。”
說罷,他就背著手先行一步了。
自始至終沒有去看二當家的尸體。
在一些文學影視作品中,如果主角不夠殺伐果斷,那能被人罵成翔。
但放到現實里,都不提親手殺人了,只說面前有一具尸體,估計絕大多數人都做不到平靜無謂。
無奈的燕隨林只能任勞任怨地扯來藤蔓綁住一死一傷山賊兩名,有話之後再說。
等齊異帶著燕隨林回到棧道路線上,沒多會兒阿頑也從林子里鑽了出來,和他們匯合上了。
之前被齊異敲斷了腿骨的山賊也都被人綁了起來,一伙山賊齊齊整整地擺在這,也就十來個人。
將山賊分開審問了下,確定他們就這些人,並沒有什麼山寨窩點之類的。
這也符合情況,貞觀初年對子午道的駐軍強度也算達到了中等,山賊的活躍度是比較低的,最多有些小股的山賊流竄,大型山寨什麼的多半不可能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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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月河梁再往前走,到了腰竹嶺,就有駐扎了少量兵卒的驛站。
這伙山賊算是藝高人膽大的了,也是想借著過往商隊覺得駐軍不遠而防備松懈的空檔和這里地形狹險的優勢。
審問完了山賊,幾支大小商隊的領頭人都熱情地過來找齊異攀談,說些感謝壯士相救的話,以及詢問齊異這些山賊怎麼處置。
“帶去前面的腰竹驛,把他們交給官兵吧。”
又有人試探地問到︰“壯士大顯神威,不知累不累?可要在此地稍作休息?”
他們的人受了傷,至少也要處理下傷口,也有人受了驚需要緩一緩,還有被沖撞散落的貨物得收拾一番。
總之是需要些時間再出發。但剛經歷了山賊,都害怕再遇到什麼情況,就很想留下壯士與他們同行。
齊異看出了他們的想法,他是無可無不可的。
就回到︰“等你們休整下,再一起上路吧。”
“好好,多謝壯士,壯士仁義!”領頭人們喜不自勝,朝齊異拱了拱手。
又問齊異餓不餓,渴不渴,齊異都擺了擺手。見他沒什麼交談的興致,領頭人們也知趣地先退了下去。
燕隨林和阿頑這才來到齊異跟前,很有幾分不解和委屈地問到︰“齊兄齊大哥,你為什麼丟下我們走了?”
齊異直言不諱︰“帶上你們走路太慢了。”
“啊?!”兩人大驚,他們沒有想到是因為這個!
他們以為,是因為齊異一開始就沒想讓他們報恩,讓他們同路純粹是因為好奇燕隨林的仇家。對此,燕隨林其實是很理解的,就像他們游俠也愛追逐這種江湖恩怨。
但在石泉縣發現他們沒用了後,也就沒有了和他們同路的理由。
可他們不僅恩沒報了iao),還欠了恩人更多的債,他們能心安理得地離開嗎?
他們不能,他們必須找到恩人。
阿頑听了齊異的話就很不服氣地反駁︰“可是我們追上你了,我們走路不慢!”
他們還是一個傷患和一個小孩呢…不對,她不是小孩子了!
齊異沒有糾結這個問題,轉而說到︰“剛才老燕你不也救了我一命嗎?現在一命還一命,兩清了,你們也就不用再跟著我了吧?”
雖然事實上,齊異的光腦開著防御模式,那個偷襲他的二當家就算那一刀真的砍下來,也破不了他的防。
在人身安全上,齊異還是很穩健的。
“沒有兩清,我們還欠了齊大哥你好多好多的錢!”阿頑固執又較真地說著。
“錢的話,你們回頭賺了還給我就行,我人就在長安。”
阿頑還想說什麼,燕隨林就攔了攔她表示阻止。並對齊異道︰“既然齊兄都這樣說了,那我們也不好再糾纏,不過大家都是要去長安,這同路的事,齊兄總不會攔著我們不讓我們走了吧?”
齊異瞅了他一眼,不禁失笑揶揄︰“老燕,我發現你變雞賊了啊。”
燕隨林回以一笑,“那齊兄還是太不了解燕某了,我們這些行走在外的江湖人,腦子不靈活可不行。”
結果就這樣兜兜轉轉,他們還是走到了一路。
待商隊休整結束,大家受點累拖上這些一瘸一拐的山賊,結伴前往下一站的腰竹嶺。
設了驛站的地方就是相對開闊繁華些,這里除了駐軍還歇了不少行路人,畢竟天色已晚,不夠時間走到下一駐點的人都會選擇在這里休息一晚。
齊異這波人馬帶著一串山賊而來,自然吸引了駐點眾人的目光。人群里,一個歇腳的中年男子也多看了幾眼那些山賊的瘸腿。
商隊領頭人找到駐扎的兵卒說明了情況,並移交了山賊。而兵頭听完則找上了齊異,除了表示褒贊感謝,也想看看這個據說力大如牛的猛士。
奔波一路還受驚受傷的商隊終于能駐扎下來休息,有人這才開始釋放忍了一路的哀叫,也有人發現處理不當的傷勢經過半天的趕路竟然惡化。
一時間痛呼的、求藥的,把駐地都變得吵鬧起來。
齊異打發掉兵頭後,轉頭就看到人群里有個中年男子正在坐診,給排著隊的傷患敷藥包扎開方子,還有個小童子做助手,行醫的架勢非常專業。
齊異本沒在意,許是這里踫巧有醫師在。
但走了兩步忽而一頓,他想到這秦嶺是什麼地方,心頭便冒出來一個猜測。
于是他立馬調轉腳步朝那行醫的中年男子走過去,心下愉快地想著︰他這穿越大半個月來,興許終于要遇到第一個歷史名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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