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流水般平緩地向前淌去。
陳瑞華在家住了一夜,吃了兩頓母親做的飯菜,第二天午後,便又背起那個沉甸甸的帆布書包,匆匆趕回了學校。
實驗室里的數據和模型才是他當下戰場,家的溫暖是短暫的補給,給了他力量,終究還要奔赴自己的前程。
93號院重又恢復了平日的寧靜,只有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一絲年輕人帶來的短暫活躍氣息。
而一牆之隔的95號院,日子也照舊過著,只是院里的那點人情冷暖,悄無聲息地又完成了一次流轉。
自從傻柱徹底掙脫出去,過上了自己的小日子,易中海便像是失了一個重要的籌碼,心里空落落了一陣。
但他精明了一輩子,很快便重新校準了方向。
那點養老的指望,如今更清晰、也更沉重地,落在了秦淮茹的身上。
他時常背著手,踱到賈家門口,語氣里帶著長輩的關切和不易察覺的捆綁 “淮茹啊,上班累不累?要注意身體啊。”
“棒梗最近學習怎麼樣?可得好好學,將來有出息了,你就能享福了。”
“家里有什麼難處,就跟一大爺說,別客氣。”
有時是幾斤糧票,有時是半包紅糖,有時是廠里發勞保用品他刻意省下的一點。
付出不多,但頻率精準,始終維持著那份“雪中送炭”的情誼和恩義的壓力。
秦淮茹是何等剔透的人,豈會看不懂這其中的算計?
她臉上堆著感激的笑,嘴里說著感恩戴德的話,心里那本賬卻算得清清楚楚。
傻柱那條實惠又好哄的“後路”斷了,易中海這點有限的“投資”,雖不盡如人意,但在這個院里,已是她所能抓住的最穩定的來源了。
她需要這份時不時的小恩小惠,來填補賈家那個仿佛永遠也填不滿的窟窿。
于是,賈家那原本牢牢吸附在傻柱身上的“吸血”本能,自然而然地、順理成章地,就轉移到了易中海身上。
賈張氏的眼楮更是毒,她盤腿坐在炕上,嘴里可能還嚼著易中海剛送來的點心,話卻說得毫不含糊 “淮茹,易中海這老家伙,攢了不少家底呢!
他沒兒沒女,現在對咱們示好,不就是指望著以後咱們給他送終?
這點東西,該拿!
不拿白不拿!”
“東旭走了這麼多年,咱們娘幾個過得不容易,他作為院里的一大爺,接濟點不是應該的?”
“下次他再來,你跟他念叨念叨,棒梗的鞋又破了,小當也該添件新衣裳了。”
秦淮茹听著,有時默不作聲,有時會低聲反駁一句“媽,您別說得那麼難听”,但行動上,卻依舊是半推半就,甚至偶爾會主動地,去易中海那里“訴訴苦”。
一個需要情感綁定和養老保障,一個需要實打實的物質接濟。
兩下里,竟也形成了一種新的、心照不宣的平衡。
院子里的人看在眼里,私下里難免議論幾句“易中海這是找了下家”、“賈家又黏上一張長期飯票”,但面上,依舊是風波不動。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了。
95號院的故事,少了傻柱那股子混不吝的熱鬧勁兒,換成了易中海與賈家之間更為隱晦、也更顯蒼涼的算計與依存。
時代的車輪在門外滾滾向前,而這方小小的四合院里,那些關于生存、養老、算計與溫情的古老戲碼,依舊在上演著,只是換了演員,微調了劇本。
這新的平衡,看似穩固,實則微妙,像一根繃緊的弦,維系著易中海晚年的指望和賈家日益沉重的負擔。
這天傍晚,易中海揣著剛領到的退休工資,背著手溜達回來。
水池邊,秦淮茹還在洗洗涮涮,二十二歲的小當在一旁幫著擰床單,姑娘家力氣不小,動作利索。
十九歲的槐花則坐在小馬扎上摘著菜,準備晚飯。
易中海停下腳步,目光掃過兩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小當出落得越發像她媽年輕時,眉眼俊俏,但眉宇間帶著點早早扛起家計的韌勁兒和不易察覺的疲憊。
槐花更文靜些,低著頭,脖頸縴細。
他嘆了口氣,從兜里摸出兩張嶄新的五塊錢紙幣,疊得整整齊齊,走過去,先是遞給小當一張“小當,天涼了,給自己買副手套戴著,干活也暖和點。”
然後又遞給槐花一張“槐花,拿著,買點喜歡的書本紙筆。”
小當愣了一下,濕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倒是沒太多扭捏,接了過去,爽快地道謝“謝謝一大爺!”
她清楚家里的光景,這點錢能頂不少事。
槐花臉皮薄些,臉頰微紅,猶豫地看了一眼母親。
秦淮茹忙道“哎呀一大爺,這怎麼好意思……她們都大了,能自己掙……”
話沒說完,易中海已經把票子塞進了槐花手里。
“大了也是孩子!在我眼里,跟小當槐花小時候沒兩樣!”易中海擺擺手,語氣帶著長輩的慈愛,卻也有意無意地強調著這份從小看到大的“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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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能花多少?廠里退休金夠我吃喝。
看著孩子們好,我就高興。
咱們院里,不就講個互相幫襯嘛!”
“哎!謝謝一大爺!您真是……太疼她們了!”秦淮茹連聲道謝,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哽咽,“快,小當槐花,謝謝一大爺!”
“謝謝一大爺!”兩個姑娘異口同聲。
易中海滿意地點點頭,又背著手,踱著方步回了自己屋。
他覺得這投資,得變變方式了。
棒梗那邊指望不上,但這倆姑娘,眼看都到了說婆家的年紀,現在對她們好,將來她們能不管自己?
秦淮茹看著那背影消失,臉上的感激慢慢褪去。
小當已經把票子仔細收好,繼續用力擰床單。
槐花則捏著那五塊錢,有些出神。
“媽,”小當壓低聲音,“一大爺這……給的也沒以前多了。”
她語氣里有些現實的計算。
以前傻柱在時,家里時不時能見著油腥,現在易中海這點接濟,更像是細水長流的小恩小惠。
“噓!”秦淮茹瞪了她一眼,眼神復雜,“有就不錯了!記住人家的好!”
她心里何嘗不算計?易中海那點家底,她大概有數,這點錢,不過是吊著她們家的魚餌。
可這魚餌,眼下她們還得咬著。
這一幕,恰好被下班回來的閻埠貴瞧在眼里。
他扶了扶眼鏡,沒吭聲。
晚上吃飯時,忍不住對三大媽嘀咕“老易這養老算盤,打得是越來越精了。
以前指望傻柱,是圖他實在、能干活。
現在盯著賈家,是看準了秦淮茹拉扯幾個孩子不易,尤其是倆姑娘大了,將來總能沾上點光。
這點小錢,放長線呢!”
三大媽撇撇嘴“賈家那無底洞,我看懸!小當倒是潑辣能干,可心氣也高著呢;槐花那孩子心思細,未必願意老被這麼拴著。
老易啊,別最後雞飛蛋打。”
閻埠貴嘆口氣“誰知道呢。
不過這95號院啊,沒了傻柱那股子糊涂的熱鬧勁兒,這算計看起來,可就有點……
忒明顯,也忒涼薄了嘍。”
日子就這麼過著,易中海用他有限的退休金,小心翼翼地維持著與賈家的新紐帶。
而賈家的兩個大姑娘,則在日漸沉重的家累和外人看似“慈善”的接濟中,悄然生長著自己的心思和未來。
95號院的故事,進入了另一個看似平靜,卻暗流涌動的新章節。
這“細水長流”的接濟,並未能真正改善賈家捉襟見肘的窘境,反而像一道無形的繩索,將兩家更緊地捆在了一起,也催生著院里人更加復雜的心思。
小當二十二了,在街道糊紙盒的廠子干著臨時工,錢少活累。
她性子比槐花潑辣,也更能看清現實。
那天下班回來,看見槐花正把易中海給的五塊錢小心地夾進一本舊書里,忍不住嗤了一聲。
“藏它干嘛?明兒個媽準又得拿去添補買糧買煤,還能真留給你買書本子?”小當一邊舀水洗臉,一邊沒好氣地說。
槐花手一頓,細聲細氣道“姐,一大爺也是好心……”
“好心?”小當擰干毛巾,擦著臉,“他那點好心,明碼標價!指著這點小恩小惠,就把咱家,把咱倆,跟他那棺材本綁死呢!你看不出來?”
槐花低下頭,不說話了。
她何嘗感覺不到?
只是她性子軟和,不願把人想得太壞,也更怕得罪了這唯一的“外援”。
小當把毛巾摔進盆里,水花四濺“我寧可像傻叔以前那樣,實打實地給咱家帶飯盒,雖然也是算計,但至少油水足!現在這算啥?五塊錢?夠干啥?買肉吃不香嗎?偏要做得像多大恩情似的!”
她越說越氣,聲音也揚了起來。
“小當!胡咧咧啥呢!”秦淮茹正好進屋,听見後半句,立刻厲聲喝止,緊張地瞟了一眼窗外,“隔牆有耳!讓人听見像什麼話!”
她關上門,壓低聲音,臉上是疲憊和無奈“有的拿就不錯了!你還挑揀上了?
沒有這一大爺時不時貼補點,光靠我那點工資和你們那臨時工的錢,這月煤火錢都湊不齊!你還想不想吃飯?想不想取暖?”
小當梗著脖子,眼圈卻紅了“媽!我就是憋屈!咱們家怎麼就過成這樣了?
要靠這點施舍過日子?
我都二十二了,連件像樣的新衣裳都不敢想!廠里姐妹約著去看電影,我都不敢去,一張票一毛五,我舍不得!”
這話戳中了秦淮茹的痛處,她語氣軟了下來,帶著哽咽“媽知道……媽知道委屈你們了……再熬熬,等棒梗……等棒梗穩定點,或許就好了……”
這話她說得自己都沒底氣。
棒梗頂替他媽進廠後,並沒顯出多大出息,工資也就剛夠他自己花用,偶爾還要家里貼補。
槐花默默走過來,把剛才那五塊錢拿出來,遞給母親“媽,您拿著吧,家里用錢的地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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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茹看著小女兒手里的錢,再看看大女兒倔強又委屈的臉,心里像刀絞一樣。
她沒接那錢,只是頹然坐在炕沿上“收著吧,你們姐妹倆……自己買點零嘴吧。”
她忽然覺得,易中海那點錢,拿在手里,比以前更燙手了。
而易中海那邊,日子也並不全然順心。
他偶爾也會盤算,這點投入到底值不值。
看到小當越來越不掩飾的不耐煩,看到槐花那份沉默的疏離,他心里也打鼓。
尤其是看到秦淮茹日漸憔悴、眉間鎖得更深的愁容,他有時也會懷疑,這根“養老”的稻草,是不是比自己想象的要脆弱。
這天,他在院里踫見閻埠貴,忍不住試探“老閻,你說,這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對賈家,我是能幫一點是一點,可這……
唉,孩子們大了,心思也活泛了,不知道還記不記得我這老家伙的好哦。”
閻埠多精的人,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扶了扶眼鏡,打著哈哈“老易啊,你是院里的一大爺,德高望重,誰不念你的好?
孩子們都懂事,心里有數,有數!”
話是漂亮話,卻沒一句實在的。
易中海听了,心里更沒底了。
95號院的日子,依舊在雞毛蒜皮中流逝。
易中海的接濟還在繼續,秦淮茹的感激依舊掛在臉上,小當的怨氣埋在心底,槐花的沉默愈發深沉。
那根維系著算計與生存的弦,越繃越緊,看似平靜的表面下,暗流涌動,只不知何時,會突然崩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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