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紛揚如雪片墜落,紛紛揚揚,宛如一場花雨。周瑜站在庭院中,一襲青衫,身姿挺拔,他的指尖正壓在第七根冰弦上。
他的目光越過二十步外,落在那將長槍舞成銀龍的身影上。
孫策,那個被江東人稱為“小霸王”的年輕人,此刻正盡情地展示著他的武藝,每一招一式都猶如雷霆萬鈞。
周瑜靜靜地看著,忽然間,他的手指在琴弦上輕輕一按,原本激昂的《廣陵散》殺伐之音,瞬間轉為《猗蘭操》的清商調。
琴弦震顫,發出清脆的聲響,仿佛山間清泉流淌,又似林中鳥兒鳴啼。
就在這琴弦震顫的瞬間,三片沾著晨露的梨花瓣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飄落在焦尾琴的龍齦處。
孫策的霸王槍忽地凝在半空,槍尖挑著的七朵槍花尚未散盡,他的笑聲卻已響徹整個庭院。
“公瑾使詐!”
然而,他的笑聲未落,槍桿便如旋風般橫掃過老柳樹的枝椏。
剎那間,千百點柳絮如雪花般四散飛舞,與那零落的梨花交織在一起,竟在晨光中織成了一片漫天飛雪。
周瑜的青衫袖口繡著的雲雷紋微微晃動,他的五指在弦上快速地抹動,如流水般的輪指傾瀉而出,琴音變得越發急促,如同萬馬奔騰,又似驚濤拍岸。
槍鋒破空聲再起,帶著凌厲的氣勢,直刺周瑜。然而,周瑜的琴音卻如同一張無形的網,將這凌厲的槍勢緊緊地包裹其中。
孫策腳踏北斗步,身形如鬼魅般迅速移動,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星辰之上,槍纓在空中舞動,如同赤焰翻卷,熾熱而耀眼。
他束發的金鈴隨著他的騰躍而叮咚作響,清脆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仿佛是他戰斗的號角。
他的動作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當他旋身刺出“白虹貫日”這一招時,正好對上了琴聲中金戈鐵馬的變徵之音。
槍尖如同閃電一般,準確無誤地點在飄落的柳絮上,令人驚訝的是,這輕若無物的飛絮竟然被他的槍尖劈成了兩半,緩緩飄落。
周瑜膝上的焦尾琴突然發出一聲裂帛之音,那是他左手無名指在十三徽位重重一挑所發出的聲音。這聲音如同驚雷一般,在空氣中炸響,震耳欲聾。
“伯符,看好了!”
周瑜的長嘯聲響起,如同龍吟虎嘯一般,氣勢磅礡。隨著他的嘯聲,琴案上青銅獸爐中騰起的青煙竟然凝聚成了箭矢的形狀,直直地朝著孫策射去。
孫策見狀,大笑應和,他的笑聲如同洪鐘一般,在山谷中回蕩。他將槍桿反手一背,身形如鷂子翻身一般,迅速掠過三丈石坪,速度快如閃電。
當他的槍尖點地時,濺起的火星如同煙花一般絢爛,而這火星與琴弦上迸出的《霹靂引》第一聲強音竟然同時炸響,相互呼應,宛如一場華麗的煙火表演。
在這激烈的踫撞中,青石板上漸漸顯露出一幅由汗漬繪成的八卦圖形。
當孫策使出“蒼龍擺尾”這一式時,只見他手中長槍如蛟龍出海般呼嘯而出,氣勢磅礡,槍尖在空中劃出一道凌厲的弧線,帶起一陣勁風,吹得滿園的花瓣紛紛飄落。
就在這驚心動魄的一刻,周瑜卻突然以掌按弦,只听“錚”的一聲,琴弦被他猛然撥動,發出一聲清脆而高亢的聲響。這余音在滿園春色里震顫不休,仿佛整個園子都被這聲音所震撼。
驚得池中錦鯉擺尾潛入青苔深處,仿佛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巨響嚇到了。而孫策收槍佇立的身影,恰好映照在琴身的漆面上,他那高大威猛的身姿,與琴身的古雅相得益彰。
再看那霸王槍的鋒刃上,還沾著半片被槍風削成細絲的梨花瓣,那花瓣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淒美。
“此槍如何?”
孫策將長槍如棄敝履般擲給侍從,然後大步走到石桌前,抓起桌上的青瓷酒壺,仰頭便痛飲起來。
那琥珀色的酒液順著他的脖頸流淌而下,浸濕了他的鎖子甲,在日光的映照下,泛著細碎的金斑,宛如點點繁星。
周瑜則微笑著看著孫策,他的指尖輕輕撫過方才震斷的第五弦,若有所思地說道。
“槍法七分似項王,三分卻像江東山魈。”
孫策一听,頓時瞪大了眼楮,滿臉不服氣地看著周瑜。周瑜見狀,不禁笑出聲來,他指著琴身的水痕,解釋道。
“你方才那招‘驚濤拍岸’,威力如此之大,不僅震得我這冰弦都斷了,連這琴身都沾上了池水呢。”
兩人相視大笑,笑聲在空氣中回蕩。然而,就在他們沉浸在歡樂之中時,琴案上的博山爐突然發出一陣輕微的爆裂聲,火星四濺。
原來,爐中的沉香木燃燒到了孫策演練“燎原百擊”時濺入的火種,引發了這一小小的意外。
周瑜見狀,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信手撥動尚完好的三根琴弦,琴弦在他的指尖下發出清脆的聲響,仿佛在訴說著什麼。令人驚奇的是,盡管琴弦已殘,但周瑜卻能用這三根殘弦奏出一曲《采薇》。
孫策被周瑜的琴藝所吸引,他隨手折下一根帶露的梨枝,以枝代槍,隨著周瑜的琴聲翩翩起舞。他的動作輕盈而矯健,如同風中的花瓣一般飄逸。這一次,他將原本凌厲的殺招融入到了翩然的落花之中,使得整個畫面變得柔和而優美。
暮色逐漸降臨,天空被染成了一片橙紅色。琴槍和鳴之聲在這寧靜的庭院中回蕩,驚走了檐下築巢的新燕。它們撲騰著翅膀,飛向遠方,仿佛也被這美妙的音樂所陶醉。
周瑜望著斷弦,輕輕嘆了口氣。
“明日需去城西尋陳娘子重上絲弦。”
他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惋惜,畢竟這三根殘弦已經無法再繼續彈奏出完整的曲子了。
孫策正專注地用槍尖在沙地上勾畫著江淮地形,听到周瑜的話,他抬起頭,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何不讓她用烏蠶絲?听聞這種絲弦能經得住暴雨雷鳴。”
他的建議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烏蠶絲的堅韌和耐用性使得它成為了一種理想的琴弦材料。
就在這時,一陣疾風突然掠過庭院,卷起了沙盤上的小旗。周瑜眼疾手快,連忙按住翻飛的琴譜,以免被風吹走。然而,孫策的反應更快,他手中的長槍如同閃電一般迅速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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