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明德魂不守舍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剛坐下沒五分鐘，辦公室的門就被猛地推開。
\"甦科長，這是李局長讓我送來的。\"
秘書小劉吃力地抱著一摞半人高的賬本，砰的一聲放在甦明德的辦公桌上，灰塵四起。
甦明德被嗆得咳嗽起來。
\"這...這是什麼？\"
\"去年各廠的安全生產賬目，李局長說讓您重新核對一遍，找出所有問題，今天下班前交給他。\"
小劉公事公辦的說完，轉身就走。
甦明德瞪大眼楮看著面前堆積如山的賬本，隨手翻開一本，里面密密麻麻的數字和模糊不清的印章讓他頭暈目眩。
他根本不懂財務，這些賬目對他來說無異于天書。
\"等等！\"
甦明德叫住正要出門的小劉。
\"這些賬目...之前都是誰核對的？或者之前的核對記錄？\"
小劉回頭，臉上帶著一絲憐憫。
\"沒有，甦科長。這些都是各廠交上來的原始憑證，之前沒人整理過。\"
她頓了頓。
\"李局長特別交代，必須您親自處理，不能假手他人。\"
甦明德的臉色變得煞白。
\"對了。\"
小劉在門口補充道。
\"李局長還說，中午的局務會議提前到10點，讓您準備一下第三季度的安全生產匯報。\"
甦明德猛地站起來。
\"什麼？第三季度的匯報不是下周才...\"
\"李局長改時間了。\"
小劉打斷他。
\"會議室在502，別遲到。\"
說完，她輕輕帶上了門。
甦明德癱坐在椅子上，大腦一片空白。
他才剛上任幾天，連各廠的基本情況都沒摸清，怎麼可能在兩個小時內準備好季度匯報？
更別提面前這堆天書般的賬本了。
他快步來到座機前，拿起電話。
撥通了岳父家的號碼，然而，卻沒有人接听。
兩個小時以後。
會議室里，各科室負責人已經到齊。
甦明德抱著一摞匆忙準備的資料，氣喘吁吁地推開門。
\"報告李局長，我...\"
\"遲到了兩分鐘。\"
李長海頭也不抬，冷冷地說。
\"坐最後面去。\"
會議室里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甦明德身上。
他面紅耳赤地走到最後一排的空位坐下，感覺如芒在背。
\"下面，請安全生產科的甦科長匯報第三季度工作情況。\"
李長海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甦明德戰戰兢兢地站起來，翻開筆記本。
\"第三季度，我局下屬各廠安全生產形勢總體平穩...\"
\"具體數據呢？\"
李長海突然打斷。
\"傷亡人數是多少？事故發生率同比上升還是下降？整改措施落實了幾項？\"
甦明德的額頭滲出冷汗。
\"這個...根據初步統計...\"
\"初步統計？\"
李長海猛地拍桌。
\"你這個副科長是干什麼吃的？連基本數據都沒有就敢來匯報？\"
會議室里鴉雀無聲，所有人都低著頭，不敢與李長海對視。
\"我...我這才接手工作，有些數據還沒...\"
甦明德結結巴巴地解釋。
\"借口！\"
李長海厲聲喝道。
\"全局上下誰不是在加班加點的工作？就你特殊？\"
他轉向其他人。
\"看看，這就是我們新提拔的干部，連最基本的工作都做不好！\"
甦明德站在那里，感覺雙腿發軟。
他求助地看向其他同事，卻發現所有人都避開了他的目光。
\"散會！\"
李長海站起身，冷冷地掃了甦明德一眼。
\"甦科長留下。\"
其他人如蒙大赦，迅速離開了會議室。
最後一個人出去時，還貼心地把門帶上了。
會議室里只剩下李長海和甦明德兩人，空氣仿佛凝固了。
\"李局長，我...\"
甦明德的聲音小心翼翼。
李長海走到窗前，背對著甦明德，聲音突然變得溫和。
\"小甦啊，知道我為什麼對你這麼嚴格嗎？\"
甦明德愣住了，不知該如何回答。
\"因為我看重你。\"
李長海轉過身，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
\"你是劉局長的女婿，我對你期望很高啊。\"
甦明德受寵若驚。
\"謝謝李局長栽培，我一定...\"
\"但是。\"
李長海的笑容突然消失。
\"如果你連這點壓力都承受不了，怎麼擔得起更重的擔子？\"
他走近甦明德，拍了拍他的肩膀。
\"今天的賬目，必須在下班前整理好，明白嗎？\"
甦明德機械地點點頭。
\"去吧。\"
李長海揮揮手，像趕蒼蠅一樣。
甦明德如蒙大赦，逃也似的離開了會議室。
他沒有看到身後李長海臉上那抹陰險的笑容。
下午四點，甦明德的辦公室里。
桌上的賬本只翻動了不到十分之一，甦明德的雙眼布滿血絲，領帶松散地掛在脖子上。
他已經連續工作了六個小時，連午飯都沒吃，卻連一本賬目都沒核對完。
突然，辦公室的門被推開，李長海帶著兩個陌生人走了進來。
\"甦科長，這兩位是紀委的同志。\"
李長海的聲音里帶著刻意的嚴肅。
\"他們來抽查去年的安全生產資金使用情況。\"
甦明德猛地站起來，椅子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紀...紀委？\"
\"對，你把賬目整理得怎麼樣了？\"
李長海問道。
甦明德看著面前亂七八糟的賬本，又看看兩位表情嚴肅的紀委干部，感覺一陣天旋地轉。
\"我...我還在...\"
\"還在整理？\"
李長海嘆了口氣，轉向紀委的人。
\"抱歉，甦科長剛接手工作，可能...\"
\"李局長。\"
其中一位紀委干部打斷他。
\"這些賬目看起來很混亂啊，原始憑證和審批單據都沒有對應起來。\"
李長海面露難色。
\"這個...確實是我們工作上的疏忽。\"
另一位紀委干部拿起一本賬冊翻了翻。
\"這里有幾筆支出很可疑啊，數額不小，卻沒有相關負責人簽字。\"
甦明德感覺雙腿發軟，他隱約意識到自己可能掉進了一個精心設計的陷阱。
\"甦科長。\"
李長海突然嚴肅地說。
\"請你配合紀委同志調查，如實說明情況。\"
\"我...我不知道...\"
甦明德的聲音顫抖著。
\"這些賬目我今天才第一次見到...\"
\"是嗎？\"
紀委干部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