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會先調查目標家庭情況，專挑那些和父母關系不好的女孩下手。等女孩"私奔"後，家人往往以為她是跟男人跑了，這種事情太丟人，都很少報警。"
"不...不是這樣的..."
甦玉珍的聲音已經變成了嗚咽，她緩緩蹲下身，抱緊了自己的膝蓋。
"強哥說...說要帶我去香港...他說他愛我..."
王秀蘭終于忍不住，沖過去緊緊抱住了女兒。
甦玉珍起初還掙扎，但很快就癱軟在母親懷里，放聲大哭。
"為什麼...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她的哭聲撕心裂肺。
"我寧願...寧願什麼都不知道..."
甦建國走到李民警身邊，低聲問道。
"那個張強...會判多少年？"
李民警收起文件，聲音冷峻。
"這種團伙作案，情節特別惡劣，必須要立典型，死刑沒得商量。"
他看了一眼蜷縮在王秀蘭懷里的甦玉珍，嘆了口氣。
"我看你家這孩子需要時間消化。我們改天再來做詳細筆錄。"
送走警察後，甦建國站在院子里，看著西廂房的方向。
王秀蘭已經把甦玉珍帶回屋了。
甦玉珍的哭聲漸漸變小，但那種絕望的抽泣聲卻更加令人心碎。
他慢慢走回堂屋，拿起那杯已經涼透的茶，一飲而盡。
茶葉的苦澀在舌尖蔓延，就像此刻他心中的滋味。
“爹..."
甦明富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臉上帶著擔憂。
“小妹她...沒事吧？"
甦建國放下茶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希望這一次的教訓，能讓她懂點事吧！！”
。。。
當天下午，甦建國騎著自行車直奔甦家屯駛去。
九月的陽光有些火辣。
車輪碾過坑窪的土路，路兩旁的玉米地已經長到一人多高，綠油油的葉子在微風中沙沙作響。
遠處，甦家屯的輪廓漸漸清晰起來，幾縷炊煙從土坯房的煙囪里裊裊升起。
"建國哥！回來啦！"
一個洪亮的聲音從路邊傳來。
甦建國剎住車，轉頭看見張老頭的大兒子張大柱正扛著鋤頭從地里走出來。
這個四十多歲的莊稼漢黝黑的臉上滿是汗水，但眼楮卻亮得驚人。
"大柱啊，這麼熱的天還在地里忙活？"
甦建國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笑著問道。
"這不剛澆完水嘛。"
張大柱三步並作兩步走到路邊，一把抓住甦建國的手。
"建國哥，上次那事多虧了你！要不是你買了我家的，我家這日子，可都不知道怎麼過了。"
甦建國擺擺手。
"鄉里鄉親的，說這些干啥。對了，你媳婦兒好點沒，我可是听說了，你小子命好，一下子，家里三個帶把的！"
"哈哈，都能下地干活了。"
張鐵柱聞言，頓時大笑道。
"我家老爺子，天天念叨，說建國哥你仁義，救了咱一家老小的命。"
正說著，遠處又傳來一陣招呼聲。
原來是村里的王寡婦挎著籃子從集上回來，看見甦建國就小跑過來。
"哎喲，這不是建國兄弟嘛！"
王寡婦五十出頭，臉上皺紋里都帶著笑。
"上回你請全屯人吃飯，我家那倆小子可念叨了好幾天，說建國叔家的紅燒肉真香！"
甦建國笑著點頭。
"王嬸這是趕集去了？"
"可不嘛，買了點鹽和針線。"
隨後，又有幾個村民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跟他打招呼。
"建國哥仁義！看看，這抽的都是城里人的高檔煙，大前門！"
"建國叔，啥時候再請咱喝酒啊？"
"建國啊，我家那口子說你有啥好事想著咱屯里人..."
甦建國一一應著，心里卻有些驚訝。
他沒想到自己在村民心中的地位已經這麼高了。
看來上次買下張老頭家的地，又請全屯人吃飯的事，確實讓他在村里樹立了威信。
好不容易告別熱情的村民，甦建國推著自行車來到父親家門前。
院子里，甦建軍正蹲在地上修理一把鐵鍬，听見動靜抬頭一看，立刻扔下工具站了起來。
"大哥？你咋回來了？"
甦建軍上前接過甦建國的自行車。
"不是剛回城里嗎？"
甦建國拍拍弟弟的肩膀。
"有正事跟你們商量。"
正說著，屋里傳來一陣咳嗽聲，接著是甦老爺子沙啞的嗓音。
"建軍，誰來了？"
"爹，是大哥！"
甦建軍高聲回道，轉頭對甦建國說。
"爹在屋里歇晌呢，這天兒太熱了。"
甦建國點點頭。
"咱去葡萄架底下說吧，那兒涼快。"
甦家院子東南角有一株老葡萄藤，枝繁葉茂，爬滿了竹竿搭的架子，下面擺著一張木桌和幾把竹椅。
這是甦老爺子最喜歡的地方，夏天全家人常在這里乘涼聊天。
甦建軍朝屋里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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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大哥有事跟咱們商量，在葡萄架底下等您呢！"
不一會兒，甦老爺子拄著拐杖慢悠悠地走了出來。
"建國啊，啥事這麼急？"
甦老爺子在竹椅上坐下，眯著眼打量大兒子。
甦建國從兜里掏出一包大前門，給父親和弟弟各遞了一支，自己也點上，深吸一口才開口。
"爹，老二，我這次回來是想跟你們商量個大事。"
"啥大事？"
甦建軍吐出一口煙圈，好奇地問。
"我打算在我承包的那幾座荒山上，弄冬季蔬菜大棚。"
甦建國一字一頓地說。
"啥？"
甦建軍瞪大眼楮。
"蔬菜大棚？那是啥玩意兒？"
甦老爺子也皺起眉頭。
"建國啊，你說明白點。"
甦建國早有準備，從另一個兜里掏出幾張皺巴巴的紙，上面畫著些簡單的示意圖。
他把紙攤在木桌上，指著上面的圖形解釋。
"爹，您看，這就是蔬菜大棚。簡單說，就是用土牆和塑料薄膜搭個棚子，冬天白天讓太陽曬進來，晚上用草簾子蓋上保溫，這樣就能在冬天種出夏天的菜來。"
甦建軍湊過來看了看圖紙，一臉不可思議。
"大哥，你開玩笑呢吧？冬天零下十幾度，地里都凍得梆硬，咋可能長出菜來？"
甦建國耐心解釋。
"老二，時代在發展。以前咱們村連電都沒有，現在不也通了？以前誰想過能打電話？現在城里到處都是電話亭。"
"可這..."
甦建軍撓撓頭。
"冬天種菜，听著就不靠譜啊！"
甦老爺子一直沒說話，眯著眼仔細看圖紙，突然問道。
"建國，這玩意兒真能行？"
"爹，我打听過了，東北那邊已經有人搞成功了。"
甦建國見父親有興趣，立刻來了精神。
"您想啊，冬天四九城里，一根黃瓜能賣到一塊錢！一斤韭菜能賣八毛！平常夏天才幾分錢的東西，冬天能翻十幾倍甚至幾十倍的價！"
"這麼貴？"
甦建軍倒吸一口涼氣。
甦建國點點頭。
"物以稀為貴嘛。再說，你們想想，現在冬天除了白菜蘿卜，哪還有新鮮菜？要是咱們能在冬天種出黃瓜、西紅柿、韭菜這些，那不得搶瘋了？"
甦老爺子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
"建國啊，你說這大棚，具體咋弄？"
見父親詢問，甦建國精神一振，開始詳細解釋起來。
"爹，您看，咱們選向陽的山坡，先用土夯一道北牆，擋北風。然後搭竹木架子，蒙上塑料薄膜。白天太陽曬進來，里面溫度能到二十多度，晚上蓋上草簾子保溫，最冷的時候再燒點煤爐子..."
"等等。"
甦建軍打斷他。
"這得費多少塑料布？多少煤？成本得多高啊？"
甦建國早有準備。
"老二，我算過了。一畝大棚前期投入大概兩千塊，但冬天一茬菜就能收回成本還有賺頭！"
"兩千？"
甦建軍驚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大哥，你瘋了吧？兩千塊夠蓋三間大瓦房了！"
甦老爺子卻擺擺手讓三兒子安靜，繼續問。
"建國，你說這菜冬天真能長？不會凍死？"
"爹，我親眼見過！"
甦建國信誓旦旦地說。
"東北那邊的大棚，冬天里面綠油油的，黃瓜結得跟夏天一樣多！"
甦建軍還是不信。
"大哥，就算能種出來，那得費多少工夫？冬天那麼冷，誰願意去伺候那些菜？"
甦建國笑了。
"老二，你知道現在城里一個工人一個月工資多少嗎？三十多塊！咱們一個大棚一冬天能賺兩千，雇人干都劃算！"
甦老爺子突然拍了下大腿。
"建國，我想起來了，你說這大棚，是不是就跟早年間皇宮里的暖房一個道理？"
甦建國頓時一愣，沒想到，老爺子還有這見識，當即表示。
"爹，您說到點子上了！就是這個理兒！只不過現在有塑料布，比玻璃便宜多了。"
甦建軍見父親似乎被說動了，急道。
"爹，您別听大哥忽悠。冬天種菜，這不是胡鬧嗎？萬一賠了咋辦？"
甦老爺子沒理二兒子，盯著甦建國問。
"建國，你有把握？"
甦建國深吸一口氣。
"爹，我不敢說百分百，但八九成把握是有的。我想先弄幾畝試試，就算賠了，也賠得起。"
甦老爺子沉默良久，突然問。
"你錢夠嗎？"
在老爺子的印象里，甦建國的錢，買完山跟地，可是沒多少了。
甦建國直接回道。
"我在銀行貸了一萬。"
"什麼？"
甦建軍猛地站起來。
"大哥你瘋啦？借這麼多錢搞這個？"
甦老爺子卻出人意料地點點頭。
"有魄力。"
他轉向二兒子。
"建軍啊，你二哥在城里見多識廣，他既然敢干，肯定有他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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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建軍急得直跺腳。
"爹！這可不是小事啊！萬一..."
"沒有萬一。"
甦老爺子突然嚴肅起來。
"咱們老甦家的人，做事要麼不做，要做就做到底。"
他轉向甦建國。
"建國，爹支持你。需要人手，讓你二弟幫忙。"
甦建軍還想說什麼，被父親一個眼神制止了。
甦建國心里暖暖的，還是自家老爺子好，無腦信任自己。
不等甦建國說感謝話。
甦老爺子當即擺擺手。
"行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莫做那娘們樣兒。不過建國啊，這事得穩著來，先小規模試試，別一下子鋪太大。"
"我明白，爹。"
甦建國連連點頭。
"我就是這麼打算的。"
甦建軍見事已至此，嘆了口氣。
“大哥，既然爹都這麼說了，我...我也支持你。需要我干啥，你盡管說。"
甦建國感激地拍拍弟弟的肩膀。
"老二，有你這句話，我心里就有底了。"
三人又詳細討論了大棚的具體選址、材料準備和種植計劃。
甦老爺子突然想起什麼，問道。
"建國，你說這大棚菜，能種黃瓜西紅柿，那韭菜呢？"
"當然能！"
甦建國笑道。
"爹，您知道嗎？冬天韭菜割一茬長一茬，能收四五次呢！四九城過年包餃子，韭菜能賣到一塊錢一斤！"
甦老爺子眼楮一亮。
"那敢情好！建軍啊，明天你就去聯系買竹竿和塑料布，咱們抓緊時間，趕在入冬前把大棚搭起來！"
甦建軍雖然還有些疑慮，但見父親和大哥都這麼有信心，也只好點頭。
"行，我明天一早就去。"
。。。
當晚，甦建國並沒有返回四九城。
直接在他父親這里住了下來。。
晚上。。
借著昏黃的煤油燈光，甦建國仔細翻閱著從城里帶來的農業技術手冊。。
炕桌上攤開幾張泛黃的草紙，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他的計算和規劃。
"想要賣上好價錢，就得選在露天蔬菜停收的時間，十一月初正合適..."
甦建國用鉛筆輕輕敲打著紙面，眉頭緊鎖。
他翻到手冊中關于蔬菜生長周期的章節，手指順著表格往下滑。
"黃瓜從播種到初收要80天，西紅柿100天..."
他抓起算盤，手指飛快地撥動珠子。。
"今天是9月15號..."
甦建國喃喃自語。。
“如果9月20號開始育苗，黃瓜10月底就能移栽，11月中旬可以采收第一批..."
他在紙上寫下這個日期，又劃掉重新計算。。
"不行，太晚了，要趕在11月初上市，必須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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