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緊拳頭，指節發出“ 吧“的響聲。
“這個畜生！“
他咬牙切齒地低吼。
“我這就去打斷他的狗腿！“
他轉身就要往外沖，卻被王秀蘭一把拽住了衣角。
“當家的...“
王秀蘭的聲音虛弱得幾乎听不見。
“別...別沖動...“
甦建國猛地剎住腳步，回頭看見妻子慘白的臉色，心一下子軟了。
他蹲下身，輕輕握住王秀蘭的手。
“秀蘭，你別急，慢慢說。“
王秀蘭一遍哭，一遍對著甦建國道。
“當家的，我對不起你啊...生了這麼個不孝子...“
“胡說！“
甦建國厲聲打斷。
“這跟你有什麼關系？是那個畜生自己沒良心！“
甦玉芬倒了杯溫水遞給母親，輕聲對父親說。
“老大一進門就擺架子，非要我和玉珍伺候他。後來他說...說爹您獨吞了三萬塊賠償金，他要分他應得的那份。“
甦建國冷笑一聲。
“應得的？他有什麼臉說這話？“
但隨即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眉頭越皺越緊。
“街道辦真要來人？“
甦玉珍點點頭。
“大哥說已經登記了，明天上午九點準時來，要家里所有人都在。“
院子里一時陷入沉默，只有大毛二毛偶爾的抽泣聲。
甦建國站起身，在院子里來回踱步，每一步都踏得極重。
這種事情，一旦經了街道辦，到時候，只怕這個家分不分，就不是甦建國能夠決定的了。
“當家的...“
王秀蘭掙扎著坐起來。
“這事要是鬧到街道辦，咱家可就...“
甦建國知道妻子在擔心什麼。
在這個注重名聲的年代，父子對簿公堂，鬧到要街道辦調解分家，傳出去老甦家的臉面往哪擱？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多年的生活經驗告訴他，憤怒解決不了問題。
“玉芬。“
他突然開口，聲音已經恢復了平靜。
“去給我倒杯茶來。“
甦玉芬愣了一下，趕緊跑進屋里。
甦建國走到躺椅邊坐下，輕輕拍著妻子的手。
“秀蘭，你別擔心，這事我來處理。“
王秀蘭抬頭看著丈夫，眼中滿是憂慮。
“可街道辦那邊...“
“街道辦怎麼了？“
甦建國冷笑。
“他們也得講理。甦明強已經被我逐出家門，族譜上都沒他名字了，他憑什麼來分家產？“
甦玉芬端著茶出來，小心翼翼地遞給父親。
甦建國接過茶杯，喝了一口，平靜了下自己的情緒。
“爹。“
甦玉珍突然說。
“我看大哥這次是鐵了心要鬧。他說...說您要是不給錢，他就要把房子點了，讓所有人都知道您獨吞賠償金的事。“
甦建國剛壓下去的火氣，瞬間再次涌上來了。
要是真讓甦明強這麼做了，他甦建國，只怕這輩子都抬不起頭來了。
“這個畜生...“
甦建國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個字，但隨即又嘆了口氣。
“算了，跟這種人生氣不值得。“
他站起身，走到院子中央。
大毛二毛還在那里嗷嗷叫。
“都別哭了。“
他突然提高聲音。
“大毛二毛，到姥爺這兒來。“
兩個孩子怯生生地走過來，甦建國蹲下身，用袖子擦了擦兩個外孫子的眼淚。
“男子漢大丈夫，哭什麼哭？天塌下來有你們姥爺頂著呢！“
將大毛二毛哄好，甦建國也陷入了沉思，他要想個辦法，來應對甦明強的這次分家。
此時的甦建國手里，其實已經沒有多少錢了。
之前賺的錢，攢的錢，賣工作的錢，都已經買四合院了。
那比三萬塊的賠償金，也讓他買了甦家屯的四座荒山，還有地。
現在甦建國手里，拿出幾千塊，都十分的困難。
甦明強想要分家分錢。
甦建國想了很久，終于想到了一個妙招。
來不及吃飯，甦建國當即對著三女交代了一番，回屋拿了一些東西，便匆匆地離開了四合院。
出了胡同的甦建國，騎上自行車直奔城西的人民銀行。
“分家？哼！“
甦建國咬著牙，腳下蹬得更用力了。
“到時候，我看你怎麼辦！“
銀行門口，甦建國鎖好自行車，直接大步地走了進去。
推開大門，現在這個時間，銀行大廳里人不多，幾個窗口前零星排著隊。
甦建國沒有去排隊，而是徑直走向了右側的經理辦公室。
“同志，請問您找誰？“
一個年輕的女職員攔住了他。
“我找你們趙志強趙經理。“
甦建國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
“你就說老同學甦建國找他。“
女職員上下打量了甦建國一番，見甦建國穿著得體，態度誠懇，便點點頭。
“請稍等。“
不一會兒，辦公室門開了，一個穿著白襯衫、梳著背頭的中年男人快步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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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戴著金絲眼鏡，肚子微微發福，但精神矍鑠。
“建國？真的是你啊！“
趙志強眼楮一亮，急忙快步地走上前，一把抓住甦建國的手。
“老同學啊，咱們都多少年沒見了？十年？十五年？“
甦建國也激動地握住老同學的手。
“志強，你還是這麼精神！上次見面還是六五年吧？那會兒你剛調來銀行沒多久。“
“對對對！“
趙志強拍著甦建國的肩膀。
“走，進我辦公室說。“
經理的辦公室不大，但收拾得很整潔。
趙志強親自給甦建國倒了杯茶，茶葉在熱水中舒展開來，散發出淡淡的清香。
“嘗嘗，這是我從老家帶來的龍井，今年的新茶。“
趙志強坐在對面的椅子上，笑眯眯地說。
甦建國抿了一口，贊道。
“好茶！還是你有門路，現在市面上可買不到這麼好的茶葉。“
“嗨，鄉下親戚種的，不值幾個錢。“
趙志強擺擺手，隨即關切地問。
“建國，你這突然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吧？“
甦建國放下茶杯，神色變得嚴肅起來。
“老同學，實不相瞞，我今天是來求援的。“
“哦？“
趙志強推了推眼鏡。
“說說看，能幫的我一定幫。“
“我想貸款。“
甦建國直截了當地說。
趙志強聞言，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貸款？建國啊，不是我不幫你，現在這個時期，個人貸款可不好辦啊，除非是農業生產貸款...“
“就是農業生產貸款！“
甦建國眼楮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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