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軒轉過身，目光銳利如刀，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你們只看到了遠渡重洋的風險，卻沒看到故步自封的危機！”
“你們以為，朕掃平了世家門閥，統一了政令，便可高枕無憂，永享太平了嗎？”
“錯！大錯特錯！”
趙軒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驚雷在殿內炸響。
“就在我們沾沾自喜，以為自己天下無敵的時候，在萬里之外的泰西大陸，一種名為‘蒸汽機’的東西，已經誕生了！”
他指著那幾個從日不落帝國來的學者。
“你們可以問問他們，蒸汽機的力量，有多麼恐怖！”
“它的力量，比一百頭牛還要強大！”
“它可以驅動巨輪，不靠風帆，日行千里！”
“它可以驅動戰車，不靠馬匹，馳騁天下！”
“諸位，你們想一想！”
趙軒的聲音充滿了蠱惑人心的力量。
“當有一天，泰西人的艦隊，不再依靠風帆，而是靠著這種我們聞所未聞的‘蒸汽’之力，鋪天蓋地而來時，我們用什麼去抵擋？”
“用我們的木質戰船嗎？還是用將士們的血肉之軀？”
一番話，問得滿朝文武，啞口無言。
蒸汽機？
比一百頭牛還大的力量？
不靠風帆的船？不靠馬匹的車？
這些東西，完全超出了他們的認知範圍，听起來就像是天方夜譚。
可是，看著那幾個泰西學者臉上無比驕傲自豪的神情，他們又不得不信。
一股寒意，從許多人的心底，悄然升起。
他們第一次意識到，原來在大盛之外，竟然還有著如此強大的文明。
趙軒看著眾人的神情變化，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
他繼續說道︰“朕之所以要親自去，不是為了游山玩水，更不是為了逞一時之快。”
“第一，朕要親眼去看看，那個蒸汽機，究竟是怎麼回事。”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這種足以改變世界格局的東西，朕必須第一時間掌握它的所有秘密！”
“第二，朕要讓他們看看，我大盛天威！”
“朕要讓他們知道，這片大海上，誰，才是真正的主人！”
“朕要與他們建立平等的，由我們主導的貿易關系，而不是被動地接受他們的條件！”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趙軒的目光，變得無比深邃。
“朕要為大盛，為我們的子孫後代，開啟一個全新的時代！”
“一個屬于大航海，屬于蒸汽，屬于我們大盛帝國的全新紀元！”
“朕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朕意已決！”
趙軒的聲音，斬釘截鐵，不容有半點商量的余地。
“此事，不必再議！”
說完，他轉身，大步流星地離開了勤政殿，只留下滿朝文武，呆立當場，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星辰大海……
這個詞，他們听不懂。
但他們能感受到，這位年輕的帝王身上，那股吞吐天地的磅礡野心！
一種前所未有的震撼，混合著對未來的迷茫與隱隱的興奮，在每個人的心中交織。
他們預感到，一個他們從未想象過的，波瀾壯闊的大時代，似乎真的要來臨了。
而他們，將是這個時代的親歷者。
夜，深了。
御書房內，燈火依舊通明。
趙軒獨自一人，坐在那副巨大的世界地圖前，手指在地圖上緩緩劃過。
他的腦海中，正在瘋狂地推演著未來的計劃。
組建船隊，遠航泰西，這絕不是一件小事。
它需要的不僅僅是勇氣和決心，更需要龐大的人力、物力和財力支持，以及一個穩定的大後方。
他今天在朝堂上那番話，雖然暫時震懾住了群臣，但他也清楚，這只是一個開始。
想要真正將這個史無前例的計劃推行下去，他必須先搞定自己手底下這幾個核心的文武重臣。
尤其是諸葛明和顧清流。
一個是他的軍師，掌管著督察院，是他最鋒利的刀。
一個是他的丞相，總攬朝政，是他最穩固的盾。
這兩個人，如果從心底里不認同他的計劃，那後續的麻煩，將會源源不斷。
“陛下。”
門外，傳來了太監總管王德小心翼翼的聲音。
“諸葛院長和顧相，在殿外求見。”
趙軒的嘴角，微微勾起。
來了。
“讓他們進來。”
“是。”
很快，諸葛明和顧清流一前一後，走進了御書房。
兩人臉上都帶著凝重的神色，顯然是私下里已經商議過了。
“臣，諸葛明顧清流），參見陛下。”
兩人躬身行禮。
“免禮，坐吧。”
趙軒指了指旁邊的椅子。
“這麼晚了還來見朕，想必是為了白天的事吧。”
趙軒開門見山，沒有絲毫拐彎抹角。
“陛下聖明。”
顧清流率先開口，語氣比白天在朝堂上要誠懇得多。
“臣與諸葛院長，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此事太過冒險。並非臣等不相信陛下的雄才大略，只是……”
“只是覺得，朕在拿整個帝國的國運，在賭一場看不清未來的豪賭，對嗎？”趙軒替他說完了後半句話。
顧清流和諸葛明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苦澀。
和這位陛下說話，就是這麼直接，根本藏不住半點心思。
“陛下，正是此理。”
諸葛明接過話頭，沉聲說道︰“陛下，您今日在朝堂上所言，關于那蒸汽機的厲害之處，臣等已經有所了解。”
“臣也承認，故步自封，確實是取死之道。”
“但是，了解敵人的方法有很多種。”
“我們可以派遣使團，可以派遣商隊，甚至可以派遣最精密的探子，去泰西大陸學習他們的技術，刺探他們的情報。”
“為何……為何非要陛下您親自前往？”
諸葛明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著趙軒。
“陛下您是帝國的根基，是所有人的主心骨。”
“您在京城坐鎮一日，大盛便穩如泰山。”
“可您若是離開了，哪怕只是離開一年半載，朝堂之上，地方之上，會生出多少變數，誰也無法預料！”
“更何況，此去萬里重洋，若是……若是有個萬一……”
諸葛明沒有再說下去，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趙軒靜靜地听著，沒有打斷他們。
等他們說完，他才緩緩開口。
“你們說的，都有道理。”
他站起身，走到兩人面前，目光在他們臉上逐一掃過。
“朕知道你們是為朕好，為大盛好。”
“但你們，還是沒有真正明白朕的心思。”
“朕問你們，朕為何要清洗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