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本王分憂？”趙軒淡然一笑。
“盧管事，你覺得，本王需要你們來分憂嗎？”
“本王查封了王家的產業，自己經營，不是更好嗎？”
“錢，都進了我涼州王府的口袋，我可以用這些錢，養更多的兵，造更多的火槍，把涼州建設得固若金湯。”
“我為什麼要分給你們？”
趙軒的話，像一盆冷水，直接澆在了盧安的頭上。
是啊，他憑什麼要分給我們？
盧安的腦子飛速運轉。
他知道，這是趙軒在考驗他，也是在敲打他。
如果他回答不好，今天這趟，就算是白來了。
“王爺說的是。”盧安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王爺若是在涼州一地經營，自然是無人能及。”
“可王家的產業，遍布大盛十三州，尤其是在中原和江南，根深蒂固。”
“王爺的勢力，目前還主要在西北。”
“若是貿然將手伸得太長，恐怕會引來朝中其他勢力的聯合抵制，得不償失。”
“而我盧氏，在那些地方，經營了數百年，人脈、商路、渠道，都一應俱全。”
“我們，可以成為王爺您在中原的刀，是您伸向王家心髒的手！”
“王爺的雪鹽，可以通過我們的商路，迅速鋪滿整個大盛，以最快的速度，沖擊王家的鹽業根基！”
“王家控制的那些鐵礦和布莊，我們也可以用商業手段，配合王爺，將其一一瓦解！”
“我們為您做事，為您沖鋒陷陣。”
“我們只要利潤中的三成，不，兩成！剩下的，全都歸王爺！”
盧安越說越激動，他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籌碼，都擺了出來。
趙軒靜靜地听著，沒有打斷他。
直到盧安說完，他才慢悠悠地開口︰“听起來，確實很誘人。”
盧安心中一喜，以為有門。
“但是……”趙軒話鋒一轉，“本王為什麼要相信你們？”
“你們五姓七望，向來同氣連枝。”
“今天你們可以為了利益背叛王家……”
“明天，是不是也可以為了更大的利益，背叛我趙軒？”
“這……”盧安一時語塞。
這確實是世家的行事準則。
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本王，不喜歡和隨時可能在背後捅刀子的人合作。”
趙軒的眼神，陡然變得銳利無比。
“所以，想跟本王合作，可以。但你們，必須拿出足夠的誠意。”
“王爺請說！”盧安立刻道，“只要我盧氏能做到的，萬死不辭！”
“很好！”趙軒站起身，走到盧安面前，俯視著他。
“第一，我要你範陽盧氏，以家族的名義，發布一份公告，昭告天下。”
“公告的內容，就是嚴厲譴責太原王氏投毒害民的滔天罪行，並宣布，從此與王家恩斷義絕。”
盧安的臉色，瞬間煞白。
這……這等于是把盧家，徹底推到了所有世家的對立面！
這比殺了他們還難受啊！
“怎麼？做不到？”趙軒冷笑。
“不……不是……”盧安汗如雨下，“王爺，此事體大，小人……小人做不了主。”
“那就讓你家能做主的來跟我談。”趙軒毫不客氣道。
“第二！”趙軒沒有理會他的為難，繼續說道。
“你們盧家，不是詩書傳家嗎？藏書應該不少吧。”
“本王對金銀沒興趣，對你們的古籍孤本，很感興趣。”
“雪鹽的代理權，可以給你們。”
“但是，不用錢買，用你們盧家珍藏的所有孤本來換。”
用書換代理權？
盧安徹底懵了。
這位王爺的腦回路，怎麼跟正常人完全不一樣？
錢都不要，要那些不能吃不能喝的破書？
“第三！”趙軒伸出三根手指，“也是最重要的一條。”
“我要你家二爺，親自來一趟涼州。”
“並且，把他所有兒子，留在涼州，入我涼州書院，學習格物之學。”
把兒子送來當人質！
盧安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這三個條件，一個比一個狠。
一個，是政治上的決裂。
一個，是經濟上的割肉。
最後一個，是身家性命的捆綁。
這哪里是合作，這分明是簽賣身契啊！
“盧管事！”趙軒的聲音，如同魔鬼的低語，再次悄然響起。
“機會，本王只給一次。”
“答不答應，你們自己看著辦。”
“三天之內，我要看到你們的公告。”
“十天之內，我要在涼州，見到你家二爺和他兒子。”
“否則，你們就當今天沒來過。”
“送客。”
趙軒說完，便轉身離去，留下盧安一個人，癱坐在椅子上，面如土色，渾身都被冷汗浸透。
……
千里之外，太原。
王氏府邸。
家主王景，正志得意滿地品著上好的香茗。
他的面前，跪著一個從涼州死里逃生回來的心腹。
“家主，您真是神機妙算！那腐骨草的毒，果然無解！”
“現在的涼州城，已經成了一座死城！”
“到處都是尸體，趙軒那小子，焦頭爛額，已經快壓不住了！”
“哈哈哈！”王景發出一陣暢快大笑。
“好！好啊！”
“趙軒小兒，你不是能耐嗎？你不是會搞新政嗎？”
“本家主一出手，就讓你萬劫不復！”
他站起身，意氣風發地說道︰“立刻通知其他世家過來商議大事，我要準備讓他們聯絡朝中官員，聯明上奏！”
“就說涼州王趙軒，德不配位，倒行逆施，以致天降瘟疫，民不聊生！”
“請陛下下旨，廢其王爵，將其押解回京問罪！”
“這一次，我要讓那小子，死無葬身之地！”
王景的眼中，閃爍著冷酷而又得意的光芒。
他仿佛已經看到，趙軒被押赴刑場，而整個富庶的涼州，都將成為他王家的囊中之物。
他完全不知道，他所依據的，是早已過時的假情報。
更不知道，一張由趙軒親手編織的天羅地網，正在等著他和其他世家大族，一頭撞進來。
太原，王氏府邸，議事堂。
五姓七望之中，除了遠在範陽的盧氏和一直保持中立的隴西李氏缺席外，其余幾家的家主或核心代表，都已齊聚一堂。
整個議事堂的氣氛，莊重而壓抑。
但坐在主位上的王景，卻是滿面紅光，神采飛揚。
他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目光掃過在場的眾人，享受著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
“諸位！”王景放下茶杯，聲音洪亮地開口。
“今日請大家來，是有一件天大的好消息，要與諸位共享。”
眾人精神一振，都將目光聚焦在王景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