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好奇地望去，只見一排排木架上，整齊地擺放著一種奇怪的“兵器”。
它們有著光滑的木制長柄，前端卻連接著一根烏沉沉的金屬管子，造型說不出的怪異。
“這便是火槍？”
孟虎上前拿起一桿，掂了掂分量，又敲了敲那金屬管，滿臉疑惑。
“王爺，這燒火棍，有何用處？”
其余將領也都是一臉茫然。
這東西沒刃沒尖，看起來笨重無比，怎麼看也不像能上陣殺敵的利器。
趙軒沒有立刻解釋，只是接過一桿火槍，撫摸著冰冷的槍身，嘴角噙著一抹神秘的笑意。
他環視眾人，目光最終落在對這東西最為不屑的慕容煙臉上。
“你們可別小瞧了這燒火棍！”
趙軒笑呵呵道︰“有了此物，弓箭、大刀、長矛，這些你們賴以為生的東西，都將成為一堆廢鐵。”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篤定，也更加驚世駭俗。
“甚至，你們引以為傲的個人武藝，苦練數十年的騎射之術，在這火槍面前，也將變得毫無意義，不堪一擊。”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王爺，這玩笑可開大了！”謝峰忍不住嚷嚷道。
“末將三歲習武，十五歲上陣殺敵，全憑手中這把刀！”
“您說它要成廢鐵？末將不信！”
李乘風附和道︰“沒錯！兩軍交戰，靠的是將士用命，是悍不畏死的沖鋒！”
“這東西能比得上我涼州鐵騎的馬刀？”傅青山滿臉不信。
“簡直是天方夜譚！”羅成同樣不忿。
將領們群情激奮，他們畢生的榮耀與驕傲，都系于手中的兵刃和一身的武藝，如今卻被趙軒貶得一文不值。
連一向沉穩的諸葛明，都不禁皺起了眉頭，臉色半信半疑。
他能從上午的“格物”之學中，隱約猜到這東西或許與“力的作用”有關，但要說它能徹底顛覆戰爭，也實在難以想象。
慕容煙更是俏臉含霜，她出身將門，武藝超群，最是看不得這種貶低武學的言論。
她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趙軒，那眼神分明在說︰老娘倒要看看，你小子這次怎麼自圓其說！
“你們不信？”趙軒笑了，似乎早就料到會有這種反應。
“呵呵，那咱們現場試試就知道了。”
他轉頭對親衛道︰“去演武場，立十個木人靶子，二十步之外，頭頂都給本王放上一個西瓜。”
言罷，他提著那桿火槍，率先朝演武場走去。
眾人懷著滿腹的疑慮與不忿，緊隨其後。
演武場上，十個披著破舊甲冑的木人靶子一字排開，百步的距離上，頭頂的西瓜清晰可見。
趙軒隨手點了十名親衛上前，都是從未接觸過火槍的普通士兵。
“看好了，本王只教一遍。”
趙軒親自演示起來，動作不疾不徐︰“第一步，倒火藥。”
他打開一個牛皮小袋，將黑色的顆粒狀火藥從槍口倒入。
“第二步，塞彈丸。”他拿出一顆鉛制的小圓球，用通條將其壓實。
“第三步，裝火繩，開火門。”
“第四步，瞄準並開火！”
整個過程看起來頗為繁瑣，遠不如弓箭手抽箭上弦來得迅捷。
孟虎等將領看得直搖頭，臉上輕視之色更濃。
就這速度，等他裝填好，人家弓箭手都射出三輪箭雨了。
慕容煙更是暗自冷哼一聲，覺得趙軒故弄玄虛。
“都學會了？”趙軒看向那十名親衛。
“學會了，王爺！”親衛們有些緊張地回答。
“好。”趙軒退到一旁，揚起手，“舉槍，瞄準！”
十名親衛經過一番練習後，手腳麻利地舉起沉重的火槍，槍口穩穩地對準遠處的靶子。
“預備——”
演武場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有人想看笑話，有人則想看看這“燒火棍”究竟能弄出什麼名堂。
“開火！”
趙軒的手猛然揮下。
下一瞬間，沒有利箭破空的呼嘯，也沒有刀劍交擊的脆響。
“砰——！！！”
十聲沉悶卻又震耳欲聾的巨響，仿佛平地炸開的驚雷，瞬間合而為一，匯成一道恐怖的雷鳴，狠狠地轟擊在每個人的耳膜上！
演武場上的一切聲音都被這聲巨響吞噬了。
只見那十桿火槍的槍口，同時噴吐出一道長長的火舌與濃烈的白煙。
緊接著，二十步之外，好幾個木人靶子的頭頂，幾乎在同一時間，轟然炸開！
鮮紅的瓜瓤與木屑四散飛濺，幾個西瓜被一股無形而狂暴的力量，瞬間撕成了碎片！
不僅如此，另外幾個木人靶子的胸前甲冑，也應聲凹陷、破裂，堅硬的木制身軀上，赫然出現了碗口大的窟窿！
整個演武場，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被眼前這恐怖的一幕驚得呆若木雞。
前一刻還喧嘩不止的將領們，此刻一個個張大了嘴巴，雙眼圓瞪，仿佛見了鬼一般。
他們臉上的不屑與嘲諷早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的驚駭與恐懼。
孟虎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胸口的鎧甲，那精鋼打造的護心鏡，在這一刻仿佛薄如紙片。
傅青山艱難地吞了口唾沫，喉結上下滾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慕容煙嬌軀一顫，手中的長劍發出一聲輕微的嗡鳴。
她怔怔地看著遠處被轟得七零八落的靶子，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視若生命的寶劍，一抹前所未有的茫然與無力感，涌上心頭。
明月公主更是嚇得花容失色，小手緊緊攥著衣角，躲在侍女身後瑟瑟發抖。
唯有諸葛明，在最初的震驚過後，眼中爆發出無比璀璨的光芒。
他手中的羽扇不知何時已經掉落在地，整個人激動得渾身顫抖，嘴里喃喃自語︰“雷霆之力……人力竟可掌握雷霆之力……”
“戰爭……天下的格局……恐怕都要變了……”
刺鼻的硝煙味隨風飄來，鑽入每個人的鼻腔。
在這死寂的氛圍中，趙軒緩緩走到嚇得臉色慘白的謝峰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一種近乎平淡的語氣問道︰
“現在，你還覺得，你手里的刀，很有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