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聲音低得幾乎听不見，像是把自己的尊嚴碾進塵埃。
說完這句話，我整個人都像被抽空了力氣。
我不敢看唐晴的眼楮，我怕看到她的失望。
明明是她在為我出頭，結果我卻先退縮了。
可半晌過去，風吹著江面獵獵作響，耳邊卻沒有責備。
我抬起頭，唐晴正靜靜看著我，眼神一如既往地清澈干淨，沒有憤怒，沒有責怪，更沒有一點波瀾。
她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好。”
說完，她掏出手機，走到一側開始撥電話。
我站在原地，心髒一下一下沉進谷底。
我不知道以後怎麼面對唐晴，她會不會覺得我很窩囊，覺得我很沒用……
我的腦子亂得像個炸開的馬蜂窩，嗡嗡作響。
我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到底是對是錯。
只知道，我實在沒辦法讓嵐姨犯險。
如果可以換，我寧願把自己交出去。
風越來越大，橋面上的路燈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沒過多久，唐晴收起手機，重新走到我面前。
她語氣輕緩︰“我已經打過招呼了，明天你陪我一起去派出所，簽份諒解書。林菲菲會被釋放。”
我心頭一緊，鼻子突然一酸。
“唐晴……謝謝你。”
我咬著牙，聲音發顫，“對不起……是我沒用。”
她輕輕一笑，抬手拍了拍我肩膀︰“別這麼說。”
唐晴的語氣很輕，卻像一束光穿進了我亂成一團的世界。
“你很懂得感恩，也很重情義，這些都很好。”
唐晴頓了頓，眼神認真地看著我︰“我希望，以後我在你心里，也能變得很重要。”
我一怔，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不用以後，你現在就很重要！”
話一出口，我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整張臉像被火燒了一樣紅透。
唐晴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眼角彎彎，卻沒再逗我。
她只是輕聲說︰“走吧，我們回家。”
我點點頭，低著頭跟在她身後，腳步有些發飄。
我忽然意識到，雖然我和唐晴同齡，但她真的比我強大太多了。
她冷靜、果決、有擔當，而我，還在踉蹌地學著站穩。
可就是這個晚上，唐晴的溫柔和堅定，成了我後來很多年里最難以忘懷的力量。
哪怕多年之後，“秦黑虎”這個名字讓很多人聞風喪膽。
可我卻總會想起跨江大橋上的那個晚上。
那個懦弱卑微的少年在喜歡女孩子面前，狼狽落淚的模樣。
……
一夜無眠。
我閉上眼就會做嵐姨被欺負的噩夢。
我翻來覆去怎麼也無法入睡，索性坐著等天亮，還不時地給林叔發信息，告訴他明天林菲菲會被釋放，讓他善待嵐姨。
可林叔一條信息也沒給我回。
第二天上午，我跟一起去了派出所。
諒解書簽完，手續辦妥，不到兩個小時，林菲菲就被放了出來。
她臉色發白，頭發有些凌亂。
人清瘦了些，素顏的樣子意外有點頹美。
可那張嘴還是一樣討厭。
她一出來就盯著我看，笑得輕蔑︰“秦虎，不錯啊，你還真傍上唐大小姐了？”
我沒吭聲。
她繼續說，語氣刻薄到骨子里︰“不知道你一晚幾次，才能把咱們大小姐伺候得這麼舒服？這麼護著你啊。”
啪！
林菲菲剛說完，唐晴忽然走上前去，抬手就是一巴掌扇了過去。
清脆、干淨、毫不猶豫。
林菲菲整個人被扇懵了，臉頰瞬間紅了一片，眼底翻滾著怒意。
唐晴語氣淡淡︰“我能送你進來一次，就能送你進來第二次，最好別惹我。”
我以為林菲菲身邊那幾個黃毛要沖上來，結果他們一個個眼神發虛，誰都不敢動。
他們當然知道唐家什麼背景。
想起之前被保鏢狂揍，估計這幾個社會青年兒有了心理陰影。
唐晴一揮手，車邊立刻走下來兩個黑衣保鏢，直接把林菲菲攔住。
林菲菲慌了︰“你們干什麼？”
唐晴語氣淡淡︰“交換人質，當然要看到我們的人平安了，才能放你。”
她說得輕描淡寫，可那氣場壓得人說不出話。
那些小黃毛一看保鏢又來了，直接拔腿就跑，根本沒管林菲菲，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煩。
我們開車直奔林家。
十幾個保鏢一前一後包圍著，場面倒是有些壯觀。
我跟著唐晴走進門，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狗仗人勢”的爽。
林叔一開門，看到這一幕，臉都白了。
他剛想開口說什麼，就被一個保鏢一腳踹倒在地。
“你們干什麼！信不信我報警！”
林叔很害怕，但在林菲菲面前還在故意逞強。
唐晴冷哼一聲︰“我跟你講法律的時候，你跟我玩陰的。現在到我玩髒的，你卻跟我講法律，你這個人可真有意思。”
林菲菲一看她爸被打了，立馬炸了︰“你們到底想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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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嗓音尖銳，像只惱羞成怒的野貓。
可我連眼神都沒給她一個，只是直直看向林叔。
“把嵐姨放出來。”我咬著牙，聲音冷到極點，“現在，立刻。”
林叔冷笑一聲︰“秦虎，你別囂張，你別忘了楊嵐那個小賤人還在我手里，只要我一聲令下，她馬上就會被……”
他話還不等說完，站在旁邊的保鏢又是一腳，接著一陣拳打腳踢，踹得他抱頭慘叫。
唐晴抬步走近，站在他面前，眸光冷冽︰“你既然喜歡玩陰的，那我會讓你知道，海城到底誰說了算。”
唐晴這一刻的氣場，強大得讓我都想鼓掌，甚至有些熱血沸騰。
林叔慫了。
徹底的那種。
他哆哆嗦嗦掏出手機，當著我們的面撥了電話︰“把人放了……快！一根手指頭都別他媽踫！”
听到這句話，我整顆心才終于慢慢安定下來。
我站在原地，手指不受控地顫了幾下。
唐晴看了我一眼，語氣柔下來些︰“去給嵐姨收拾點必要的東西，我在門外等你。”
我這才想起，嵐姨跟我離家那會兒，連一件貼身的衣服都沒帶。
我點點頭，轉身進了屋。
唐晴帶著保鏢守在門口，寸步不離，生怕我出點什麼事。
我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盡量讓自己動作快點。
可林菲菲不知什麼時候跟了進來。
她倚在門邊，冷笑著看我︰“秦虎，你覺得你能囂張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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