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初霽，陳玄站在私塾的屋檐下，看著孩子們在雪地里堆起形態各異的雪人。扎羊角辮的小姑娘給雪人戴上用野菊編成的花環，虎頭虎腦的男孩則用木炭在雪人胸口畫了個歪歪扭扭的 “道” 字。這一幕讓他想起虛數海中的法則星圖，此刻卻覺得眼前的稚拙符號比任何天道文都更接近道的本質。
“夫子，雪人的眼楮會發光！” 小姑娘突然指著雪人的煤球眼楮驚呼。陳玄定楮一看，只見那兩粒煤炭中竟流轉著微弱的靈光 —— 這是凡人無意識中與新天道產生的共鳴。他剛要開口，卻見葉塵神色匆匆地從鎮外趕來，衣袍上凝結著寒霜，顯然是連夜兼程。
“先生，虛數海的能量亂流加劇了，” 葉塵的聲音里帶著壓抑的焦慮，“各維度的靈氣正在以每年 10 的速度衰減，修仙者的金丹開始碎裂，機械維度的齒輪也在生銹老化...”
陳玄望向遠處的青山，曾經郁郁蔥蔥的靈脈如今已顯露出枯竭的跡象，山頂的雲霧不再是靈氣的凝聚，而只是普通的水汽。他想起璃月臨終前說的 “文明火種”，忽然明白所謂坍縮危機，或許正是天道對眾生的一次考驗。
“帶孩子們去地窖，” 陳玄轉身吩咐其他弟子，“我和葉塵去山頂看看。”
兩人踏著積雪登上鎮外的最高峰，只見原本靈氣充沛的 “聚靈陣” 遺址已淪為廢墟，陣眼處的靈脈水晶碎裂成塵埃，唯有一塊殘碑上的 “天道循環” 四字還隱約可辨。葉塵取出觀測者羅盤，指針卻在 “凡人” 與 “修士” 之間瘋狂擺動，最終停在了 “無” 的刻度上。
“靈氣正在向凡人界匯聚，” 葉塵皺眉，“就像百川歸海，而這片海... 竟是沒有靈氣的凡世。”
陳玄俯身拾起一片殘雪，雪水在他掌心化作透明的露珠，里面倒映著山腳下的村落。他忽然想起茶館老板說過的話︰“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 或許天道正在回歸最質樸的狀態，就像江河終將歸入大海，繁華過後必見真淳。
下山途中，他們路過一片農田。往年這個時候，修士會用術法幫助農人驅寒，如今卻只能看見老農牽著耕牛在雪地中緩慢前行。耕牛的喘息在冷空氣中凝成白霧，老農不時用凍紅的手撫摸牛背，眼神中滿是憐惜 —— 這是凡人面對困境時最樸素的溫情。
“看見嗎？” 陳玄指著老農與耕牛，“當靈氣退去，他們反而學會了與天地共生。修士依賴法術播種，卻忘了土地需要休耕；依賴靈泉灌溉，卻忘了雨水自有其節奏。”
葉塵沉默不語，他看見老農從懷中掏出一塊餅，掰成兩半分給耕牛。這個簡單的動作讓他想起虛數海中熵靈軍團的 “理性分配”，此刻卻覺得凡人的 “不理性” 竟如此動人。
回到私塾時，陳玄發現孩子們正圍坐在火爐旁，用凍紅的手指在結霜的窗玻璃上畫畫。他們畫的不是修士的御劍飛行，而是老農喂牛、村婦紡線、孩童追蝶的場景。當一個孩子畫出 “雪人發光” 的畫面時，窗玻璃上的霜花竟真的浮現出淡淡的光暈。
“這是... 靈氣的殘留？” 葉塵驚訝地伸手觸踫，霜花卻化作晶瑩的水滴滑落，“不，是情感的力量。他們在用心靈感知天道，就像先生說的‘眾生即道’。”
深夜，陳玄獨自坐在書桌前，燭光將他的影子投在牆上，與孩子們的涂鴉重疊。他取出命運果實的種子，發現種子表面竟生出了細小的紋路，像是凡人掌心的掌紋。當指尖觸踫紋路時，識海中浮現出林清緣的聲音︰“維度坍縮不是終結，而是另一種開始。”
突然，地面傳來輕微的震動。陳玄沖到門外，只見虛數海的方向升起一道五彩斑斕的光柱，光柱中漂浮著無數文明碎片︰有修士的玉簡、凡人的農具、機械維度的齒輪、妖靈的羽毛... 它們在光柱中旋轉融合，最終化作一場金色的雨，灑向各個維度。
“是文明火種的共鳴！” 葉塵激動地指著天空，“當靈氣退去，所有文明都在尋找新的生存方式，而凡人界... 正在成為新的天道中樞。”
陳玄望著落在掌心的金雨，發現每一滴都蘊含著不同的記憶︰有修仙者放下劍訣學做陶器的專注，有機械生命用齒輪種植花草的笨拙，有妖靈與凡人共舞的歡樂。這些記憶匯聚成一股暖流，流入他的法則星圖，竟讓星圖中沉寂已久的 “眾生法則” 再次閃耀。
“先生看！” 小姑娘的聲音從屋頂傳來，她指著鎮子中央的老槐樹，“樹上開花了！”
眾人抬頭望去，只見那株百年老槐竟在寒冬中綻放出雪白的花朵，每一片花瓣都閃爍著柔和的光芒。陳玄想起業火紅蓮的種子，忽然明白這是眾生用情感與希望催生出的奇跡 —— 當外界的法則崩塌，內在的道心便會綻放出最絢爛的花朵。
維度坍縮的消息漸漸傳遍各個維度，修仙者們開始學習凡人的耕作，機械生命開始研究泥土的芬芳，就連幽冥界的鬼修也學會了在月光下晾曬草藥。陳玄的私塾來了許多 “特殊” 的學生︰有化身為凡人的修士，有機械維度的 “觀光者”，甚至有妖界的精靈。他們坐在簡陋的木桌前，跟著孩子們學習用木炭畫畫，用草睫編織，用最質樸的方式感知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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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不用靈氣，也能感受到風的形狀。” 一位修士感慨地望著手中的草編蝴蝶，“我修煉千年，竟不如一個孩童懂得欣賞蒲公英的飛行。”
陳玄笑而不語，遞給對方一支炭筆︰“試試把這種感覺畫下來，或許比寫成劍訣更有意義。”
當春風再次吹過小鎮時，老槐樹下已聚滿了來自各界的求道者。他們帶來了各自的文明特產，卻發現最珍貴的禮物是凡人的一首童謠、一幅涂鴉、甚至是一個溫暖的微笑。維度坍縮仍在繼續，但在凡人界，一種全新的文明正在崛起 —— 它不依賴靈氣或科技，只依賴眾生對生活的熱愛。
某個月夜，陳玄望著滿天星斗，忽然看見璃月的渡鴉從虛數海方向飛來，嘴里餃著一片金色的羽毛。羽毛落在命運果實的種子上，種子頓時長成了一株幼苗，葉片上清晰地映出各個維度的現狀︰修仙者的仙山開始種植凡人的作物，機械維度的城市里出現了泥土的花園，幽冥界的鬼市擺上了凡人的燈籠。
“這是... 維度融合的跡象。” 葉塵激動地取出星圖，“眾生正在用情感與創造力填補法則的空白，而凡人界... 就是連接一切的紐帶。”
陳玄點點頭，拾起一塊凡人的木炭，在老槐樹的樹干上刻下 “道在人間” 四字。刻痕中滲出金色的汁液，很快便長成了纏繞樹干的藤蔓，藤蔓上開出的花朵，每一朵都有不同的形態，卻都散發著同樣溫暖的光芒。
維度坍縮仍在繼續，但陳玄不再擔憂。他知道，當所有文明都學會在凡人的煙火氣中尋找道的真諦，當所有生靈都能以平等的姿態站在同一片藍天下，所謂的 “危機” 不過是天道進化的陣痛。而他，將繼續守護這方凡人的土地，看著新的文明在廢墟中生根發芽，長成遮天蔽日的巨樹。
風起時，老槐樹的花瓣紛紛揚揚地落下，落在孩子們的發間，落在修士的道袍上，落在機械生命的齒輪間。這些花瓣帶著凡人的溫度，帶著眾生的希望，終將飄向各個維度，在每一片荒蕪的土地上，種下新的天道之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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