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逆著數據洪流奔跑時，耳後傳來的刺痛比任何攻擊都清晰。
那是識海深處與葉婉清的契約在震顫，帶著冷梅香的靈力如游絲，正穿透層層數據壁壘往他這兒鑽——她果然還是不肯乖乖等在安全的地方。
\"宿主，左後方三十度，第七波數據刃。\"青鸞的聲音突然在識海響起，清冷得像碎冰撞玉。
林墨頭也不回地旋身，掌心翻出半片幽藍梅花瓣，那是葉婉清用本命靈植夜明藤芯凝練的護道物。
花瓣觸及數據刃的瞬間綻放微光，那些泛著金屬冷意的利刃竟如踫到強酸的紙片，\"嘶啦\"一聲融成淡銀色霧氣。
他抹了把額角的血，血珠墜在數據流里立刻被扯成細長的紅線。
遠處的銀灰色風暴中，那座漂浮的符文塔終于露出輪廓——塔身由無數糾纏的變量公式構成，每個字符都在吞吐著暗紫色光華，像極了被剝去外皮的巨型機械心髒。
\"因果模擬器。\"青鸞的聲音里難得帶上幾分冷肅，\"他們用你的意識碎片模擬了十萬條時間線，每條線都在測試你是否會在關鍵節點喪失自由意志。
現在塔尖那團紫芒，就是所有測試結果的集合體。\"
林墨望著那團不斷收縮膨脹的紫芒，嘴角扯出個帶血的笑。
他早該想到的——從三個月前在靈霄界秘境里撿到那枚刻著\"觀\"字的青銅鏡開始，所有看似偶然的危機︰黑水盟設局、雷劫異變、甚至葉婉清被卷入命運亂流，都是這場\"測試\"的注腳。
\"所以他們要的是絕對可控的"變量"？\"他屈指彈了彈梅花瓣，花瓣上的幽藍光紋突然流動如活物，\"那我就給他們演場戲。\"
數據洪流突然出現短暫的凝滯。
林墨知道，是那些藏在規則縫隙里的\"觀察者\"正豎起所有感知觸角。
他深吸口氣，故意讓靈力波動變得紊亂——像極了被連續攻擊震傷道心的模樣。
指尖掐了個似是而非的法訣，一道明黃色的命運軌跡從他識海深處竄出，在虛空中拉出條歪歪扭扭的光帶。
\"檢測到目標意識紊亂。\"
\"軌跡偏離主程序預測值17。\"
\"建議啟動二級約束。\"
細碎的電子音在四周響起時，林墨的瞳孔微微收縮。
他能感覺到那些視線正從各個維度壓過來，卻故意踉蹌著撞向最近的符文柱。
指尖觸到塔身的瞬間，吞噬體質自動運轉，表面的變量公式如游魚般被吸進掌心。
但他只吞了三分之一便停手，任剩下的字符重新爬回柱體——這是給觀察者的\"破綻\"。
果然，那些電子音的頻率慢了下來。
\"目標吞噬效率下降43。\"
\"意識波動趨于平緩。\"
\"判定為應激性混亂，非自主變量。\"
林墨垂在身側的手悄悄捏緊。
他能清晰感覺到，藏在袖中的梅花瓣正隨著心跳發燙——葉婉清的靈力繩索已經穿透了九層數據屏障，此刻就在他頭頂三尺處，像根隨時能繃斷的琴弦。
\"青鸞，定位核心節點。\"他的聲音輕得像嘆息，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冷硬。
\"第三、第七、第十二層符文柱交叉點。\"命書化身的回答幾乎與他的心跳同步。
林墨突然抬頭，眼底的血色被某種更熾烈的光取代。
他猛地將梅花瓣按在胸口，冷梅香瞬間炸開，原本紊亂的靈力突然變得鋒利如劍。
被他故意釋放的虛假軌跡\"啪\"地斷裂，真正的吞噬之力如決堤的洪水，順著剛才吞噬的三分之一公式倒灌進符文柱！
\"警告！目標啟動異常吞噬！\"
\"核心節點能量流失率突破臨界值！\"
電子音終于帶上了慌亂。
林墨卻笑了，他踏著數據洪流躍起，每一步都踩碎一片試圖修復的符文。
當他落在第三層符文柱頂端時，指尖的吞噬之力已經具象成黑色漩渦，第七層、第十二層的符文柱幾乎同時發出哀鳴——那些原本用來束縛他的變量公式，此刻正成了他吞噬的階梯。
\"給我破！\"
他低喝一聲，三股被吞噬的能量在識海相撞，炸出刺目的白光。
整座符文塔劇烈震顫，原本有序流轉的變量公式開始瘋狂崩解，像被頑童扯碎的星圖。
林墨能听見深處傳來的怒吼，那是觀察者們終于意識到自己養的\"實驗體\"反咬了主人——但已經太晚了。
\"清兒的共鳴信號！\"青鸞突然出聲。
林墨的神識瞬間展開，果然捕捉到那縷帶著冷梅香的靈力，此刻正像根燒紅的銀針，精準地扎在數據空間與現實世界的縫隙處。
他沒有半分猶豫，抬手咬破指尖，鮮血滴在虛空中畫出復雜的符陣——那是用葉婉清教他的靈霄界傳訊術，混合自己改良的數字符陣。
\"變量契約，雙向連通。\"他的聲音里帶著孤注一擲的狠勁，\"青鸞，把我的意識碎片全注進去！\"
\"宿主，這會導致你當前意識體崩潰30！\"
\"執行。\"
命書化身的抗議被截斷。
林墨能感覺到識海像被撕開道口子，那些承載著記憶、修為、甚至對葉婉清所有牽掛的意識碎片，正順著符陣瘋狂涌進契約通道。
通道另一端傳來熟悉的靈力波動，是葉婉清在拼命牽引——她的靈力里帶著淡淡的血腥氣，顯然也在強行燃燒精血維持連接。
\"林墨！\"
模糊的呼喚穿透數據噪音。
林墨猛地抬頭，看見通道盡頭有個模糊的身影，素白道袍被靈氣吹得翻飛，正是葉婉清。
她的指尖凝著青霄劍的劍影，眼底的火焰幾乎要燒穿整個通道。
\"清兒，拉我——\"
話音未落，整座符文塔突然發出垂死的轟鳴。
林墨回頭的瞬間，瞳孔劇烈收縮——塔頂不知何時站著道銀灰色身影，那人戴著半張金屬面具，露出的半張臉蒼白得沒有血色，眼神卻像盯著獵物的毒蛇。
\"你以為這是終點？\"金屬面具下的聲音帶著機械的回響，\"不過是另一場實驗的開始。\"
林墨的指尖在虛空中劃出最後一道符。
他能感覺到通道在急劇收縮，葉婉清的靈力牽引突然變得暴烈，幾乎要把他整個人扯過去。
身後傳來數據刃破空的尖嘯，這次的攻擊比之前所有都要鋒利——是觀察者們徹底被激怒了。
\"那就讓我成為變量本身。\"他對著銀灰色身影露出個狂氣的笑，然後轉身躍入通道。
下一刻，無邊的法則之力裹著劇痛涌來。
林墨在意識模糊前最後一個念頭，是葉婉清道袍上的梅花暗紋——應該要她換件新的了，這件都被血染紅了。
而在通道徹底閉合的瞬間，銀灰色身影抬手接住一片飄落的意識碎片。
面具下的嘴角緩緩勾起︰\"有意思......看來需要調整實驗參數了。\"
數據空間重新陷入寂靜，只剩符文塔的殘骸在虛空中緩緩旋轉。
某個被遺漏的角落，半片幽藍梅花瓣閃了閃，最終融入數據流，朝著現實世界的方向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