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的記憶浮現與眼前,在孤兒院時的記憶,和麗塔在量子之海中的記憶,關于自己體內那個世界泡的記憶,一幕幕熟悉的畫面如同電影般出現在她的眼前。
“這是……”
“這是你的人生,幽蘭黛爾小姐,精彩而靚麗的一生不是嗎?”)
溫和平靜的男聲傳入幽蘭黛爾的腦中,眼前的白光逐漸散去,一棵有著三人合圍粗細的樹木出現在幽蘭黛爾的視線中。
這棵樹木的枝干長滿了蒼翠的葉子,向著四面八方肆意延伸,投下一片巨大的陰影。
而在樹底的陰影中,一個有著一頭翠發,腦後扎著一條細長辮子的男人靠在粗壯的樹干上,他明明沒有睜開眼楮,但幽蘭黛爾卻能感受到他的視線。
額……又或者他睜開了,只是不明顯,所以沒看出來?
幽蘭黛爾有些糾結的撓了撓臉,好奇心讓她很想問,但她一直以來受到的教育,又讓她覺得那樣不太禮貌。
為了轉移注意力,幽蘭黛爾選擇將目光看向周圍的景色。
這時她才注意到附近的環境十分單調,而且自己所處的空間似乎也並不大,直徑似乎只有不到幾公里的樣子。
“這里是……世界泡內部?”
甦再度開口,溫柔舒緩的聲音如清風般傳來。
“沒錯,我觀察過不可說不可說轉的世界,而你……比安卡小姐,你的存在令我印象深刻。”
“〔不可說不可說轉〕為佛經用語,代表超出人類語言形容上限的數字,約為10(3.721037)”)
“歡迎來到的我創造的世界泡,你可以稱呼它為……”
“……須彌芥子。”
甦緩緩的從樹下站起身,不知道到底是眯著還是閉上的眼楮看向幽蘭黛爾,或者說她看向所在的方向。
“請允許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甦,用你們的話來說,我是『先行者』,我的使命是守護這個紀元的人類,並幫助你們戰勝名為『崩壞』的災難。”
“作為證明……我將向你展示第二神之鍵的能力。”
說罷,幽蘭黛爾面前的空間浮現出無數畫面,無數個她以不同的身份出現在這些畫面中。
“這些都是……我?”
幽蘭黛爾看著這些經歷著不同人生的自己,有些不確定的問。
“是你,亦非你。”
“第二神之鍵洞觀三千世界,這僅是你無數可能性的少許部分罷了,和量子之海中的夢幻泡影不同,這些世界還在運轉,諸象如常。”
甦的聲音依舊溫柔如風,仿佛他的內心如同一潭平靜的湖水,靜靜的倒映著天空的景象。
“是嗎……”
幽蘭黛爾的目光在這些世界影像中來回移動,直到一抹鮮艷的紅色吸引了她的注意。
是東方炎,畫面中的東方炎穿著一身白金交織的莊嚴服飾,款式有些類似天命主教的禮服,但卻比主教禮服少一些配飾和金色紋路。
比記憶中略顯成熟的臉上,一雙熬夜工作形成的黑眼圈格外顯眼,讓他溫和的笑容看上去有些疲憊。
此刻的他靠在主教辦公室的窗邊,看著天空中銀白的月亮,穿著月魄裝甲的自己站在他的身邊,兩人間的距離近到幾乎沒有。
隨後畫面中的東方炎伸手摟住了自己的腰,畫面中的自己臉色微紅,但卻沒有任何反抗的動作,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被東方炎拉進懷里。
然後,在幽蘭黛爾充滿驚異與羞澀的目光中,畫面中兩人的嘴唇緊緊的貼合在了一起。
在一瞬間,幽蘭黛爾的臉紅的像烙鐵般“嗚嗚”的直冒白煙,她猛地把腦袋扭向一邊,將那幅畫面從自己的視線中移出。
“額……幽蘭黛爾小姐,你還好嗎?”
甦抬起頭,看著面色羞紅的幽蘭黛爾,表情有些困惑。
“啊…我很好,我沒事,只是感覺有稍微些熱。”
幽蘭黛爾連忙擺了擺手,輕咳兩聲,讓自己盡可能不去想剛才看到的畫面,但眼楮依舊控制不住的看向那幅畫面。
幽蘭黛爾的異常沒有逃過甦的探查,他將幽蘭黛爾注視的畫面轉移到自己面前,在看了一會後,露出若有明悟的神情。
“原來如此,你是看到這個世界的畫面了嗎?”
“還請不必在意,雖然這個世界是我們這個世界的平行宇宙,並且確實戰勝了崩壞,但他們戰勝崩壞的方法並沒有任何參考價值。”
甦指著畫面中的東方炎,對幽蘭黛爾解釋道。
“這個人…他並不屬于我們這個世界,而是從其他世界因為意外原因到來這里,他的身上有著某種可以無視世界法則的特殊存在。”
“這個世界之所以能以十分微小的代價戰勝崩壞,和他身上的那樣東西脫不開關系。”
甦緊眯著的眼楮微微睜開,露出妖異的淺紫色眼瞳,平靜的注視著畫面中的東方炎。
“你說…他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
幽蘭黛爾被甦的話語吸引注意,話語中巨大的信息量,讓幽蘭黛爾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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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幽蘭黛爾小姐,事實上,我觀測過許多有著同樣情況的平行世界,這些從其他世界降臨于此世的外來者,在來到這個世界後,主動或被動的卷入進這個世界的命運當中。”
“他們當中,有人帶著來自其他世界的力量,有人則攜帶著超脫世界規則的特殊存在。
這些力量或者存在,雖然給那些世界帶來戰勝崩壞的希望,倒也未必都來帶來了好結果。”
如說著伸手一揮,兩排畫面浮現幽蘭黛爾兩側,甦伸手指著幽蘭黛爾左側的畫面。
“他們中有不少人借助這些力量,或者身上的不知名存在,成功的戰勝了崩壞,拯救了這個世界,創造了一個人人向往的美好未來。”
接著,甦又伸手指向幽蘭黛爾右側的畫面。
“但也有一些人,他們借著這些力量肆意宣泄自己的欲望,雖然他們也確實戰勝了崩壞,但世界在他們手中所遭受的破壞,要遠超崩壞帶來的危害,”
幽蘭黛爾看著自己兩側的世界,左邊的世界風和日麗,寧靜祥和,人們寧靜的生活著,仿佛〔崩壞〕這一災難從未存在。
而右邊的世界,雖然也有不少看上去一片祥和,但畫面中透露出沉重的壓抑感,卻讓人感到渾身不適。
“那我剛才看到的那個世界,是屬于那邊的?”
幽蘭黛爾盯著自己兩邊天差地別的世界,看向站在樹下的甦。
“是拯救,說實話,我其實很驚訝他居然會成為拯救那一方,因為他身上的那種存在,與其他拯救者身上的存在並不相同,那是一種專門引人墮落的存在。”
“類似于希臘神話中的鷹身女妖,用歌聲迷惑水手撞上礁石,讓其沉入海中溺死。”
“但他卻完全沒有被其蠱惑,反而壓制了那種存在,並借她的力量拯救了世界。”
“是嗎。”幽蘭黛爾輕笑著緩緩松了一口氣。
“雖然如此,但是我還是要提醒幽蘭黛爾小姐一句。”
甦低頭沉思片刻後,抬頭看向幽蘭黛爾。
“如果你遇到了這些從其他世界到來的界外者,您最好還是在對方沒有徹底成長起來之前,找個機會一槍斃命。”
“為什麼?”幽蘭黛爾有些疑惑。
“雖然從宏觀角度上來看,他們選擇救世或者滅世的概率各自佔二分之一,但從人的復雜性來說根本無法判斷,也許在他們擁有力量的那一刻起,他們就已經準備著手實現自己的欲望了”
甦面色凝重的看向幽蘭黛爾,原本舒展的眉頭在此刻緊皺,嚴肅的語氣令幽蘭黛爾的表情也變得凝重起來。
“宇宙再大,也有盡頭,但野心永無止盡,身為這個世界的守護者,我們不能拿這個世界上所有人的未來去賭。”
“所以即使這麼做,會害死那些想要幫助我們的界外者,即使這麼做會顯得我們非常殘忍。”
“但我們也必須要這麼做,因為人類文明的延續容不得任何差錯。”
“這是必要的犧牲,幽蘭黛爾小姐。”
幽蘭黛爾緩緩低下頭撫摸著自己的手臂,過了一會,她輕笑著搖了搖頭。
“或許吧,先行者先生,但我並不覺得用〔必要的犧牲〕這句話,來將〔殺死可能想要幫助我們的人〕的行為正當化,是一件正確的事情。”
“而且……先行者先生,你這句話可能說的有些晚了。”
說著,幽蘭黛爾對著天空舉起右手,五指緊握,黑色的戰甲憑空出現,並在她的身邊飛速重構,最終形成了一匹黑色的戰馬。
幽蘭黛爾身上的月魄裝甲,也在瞬間變為聖潔柔軟的白色貼身戰袍。
“這是……”
甦的眼楮這一刻都快從眼眶里瞪出來了!
這是你這個時候該有的力量嗎?!
這劇本不對啊!!!
幽蘭黛爾拍了拍身旁的克里希娜,看向已經陷入宕機的甦,有些尷尬的撓撓臉。
“我其實已經遇到了一位界外者,這份力量就是我在他的幫助下獲得的。”
“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證,他絕對不是那種會將世界拖入深淵的人,這一點我已經親眼見證過了。”
幽蘭黛爾回想起,當初在聖芙蕾雅東方炎失控那次實驗前,他對自己的說的話。
〔“如果我失控了,幽蘭黛爾,你一定要阻止我,即使阻止我的方法會殺死我,你也一定要毫不猶豫的下手。”〕
〔“我不想…看到我傷害你們當中的任何一人。”〕
當時東方炎看向自己的眼神,沒有一絲帶有算計的狡詐,只有發自內心的誠懇和視死如歸的覺悟。
那樣的人,就算壞,也絕對壞不到哪去。
甦看著展現出天元之力的幽蘭黛爾,沉默片刻無奈的輕笑著搖搖頭。
“……這可真是,意料之外。”
這時,幽蘭黛爾身旁的空間一陣抖動,東方炎出現在空間中。
“嗯?結束了?”
東方炎看著撫摸著克里希娜的幽蘭黛爾,又看了看站在樹下的甦,有些疑惑的撓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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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
甦扭頭看向東方炎,在那一瞬間,甦眼中所有的可能性全部向著一個結果塌縮,甦的呼吸幾乎在這一刻停止。
月亮。
那個結果散發著純淨的白光,如同黑夜中的月亮,給予人內心的寧靜。
“救世的結局。”
甦重重的松了一口氣,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似的靠在身後的樹上。
“額……你和他打過一架了?”
東方炎看著突然失去所有力氣似靠在樹上的甦,扭頭看向幽蘭黛爾。
“沒有啊?”
幽蘭黛爾果斷搖了搖頭,這鍋她可不背。
“不,沒事…只是終于可以放心了而已。”
甦伸手擦去頭上的冷汗,這還比他在指揮室里,看著凱文幾人面對終焉還要緊張。
“你好,自我介紹一下……”
“誒!不用介紹了,我知道,甦,對吧!你好你好你好你好!”
東方炎熱情的伸手朝著甦伸出手,撲面而來的熱情讓甦一時間有些受不了的。
“額……你好。”
甦有些局促的伸手握住了東方炎手掌,在那瞬間,甦的〔預見〕能力不受控制的發動。
他的意識在一瞬間被帶離身體,他的視線在瞬間跨越了數百萬年的時間,來到了……
……月亮上。
荒涼的月球上,一個金,黑,白三色交織的身影,靜坐在月岩上。
他,它……或者說 , 的身軀由暗金色的虛數枝丫構成,參雜些許蒼白的外殼,全身遍布著神秘又玄妙的紋路,一雙暗金色,由虛數造物構成的翅膀,鏈接在他蒼白的脊柱骨上緩緩扇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