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老爺子眼瞼的下垂，江倚風的臉色也愈發凝重。
這是臨床上的一個實驗，名叫疲勞試驗也稱向上誘發試驗，主要是在臨床上篩查肌無力的簡單方法。
老爺子不規則且無力的手抖讓江倚風一下子想到了臨床上很常出現的一種癥狀——肌無力。
通常來說，重癥肌無力的患者在進行疲勞試驗三十秒後就會出現眼瞼下垂，老爺子過了一分半接近兩分鐘才出現單側眼瞼下垂，說明正處于輕微肌無力的現狀。
輕微肌無力加上阿爾茲海默癥的癥狀，江倚風趕緊抓住了老爺子的手仔細去看他的指甲。
老爺子的指甲修剪的很整齊，但這不是重點，江倚風要看的可不是個人衛生，而是藏在指甲里的細節。
果然，在指甲的下端，有著淡淡的白色橫紋，寬度能達到12毫米。
江倚風當時就要吐血了，⺪了，果然是有米氏線。
米氏線出現的原因主要是由于砷中毒。
而砷中毒和阿爾茲海默癥有很多能重復在一起的特點。
例如認知功能障礙，注意力不集中和組織能力減弱。
運動障礙，震顫麻痹。
但有一點不同，阿爾茲海默癥一般情況下不會致死，只會因為引發一些並發癥緩慢致死，但如果照料得當，壽命延長到十年不是問題。
而砷中毒就不同，達到一定的劑量後會引發癌癥和器官衰竭，到時候就算發現了，也已經晚了。
想用阿爾茲海默癥來掩飾下毒害人，能想出這個計劃的人真他媽夠心狠手辣的。
好在從米氏線的情況來看，老爺子現在中毒時間比較短，提前干預的話是能達到治療的。
“倚風啊，爺爺有些累了，還沒結束嗎？”
江倚風這才反應過來可憐的老爺子還在看著天花板，因為他說沒讓恢復就別停，葉老頭也不敢不听，一直在看。
現在因為時間太長了，雙側的眼瞼都已經耷拉下來了。
“好了好了。”
江倚風趕緊說著，老爺子這才如願以償的低下頭，用手去揉眼楮。
這個試驗沒有危險性，只需要休息片刻後眼瞼就會恢復如初。
“爺爺，我問您個事。”
葉榕閉著眼楮，“嗯，你說。”
眼楮好酸，哎呦，干嘛讓他看天花板呢？
之前能指揮葉老爺子的人就葉露薇一個，現在他孫女的老公也加入到了這個行列，再加上這小子掌握了他喝酒住院的消息，他只能去听指揮。
雖然不懂，但咱也不敢說，咱也不敢問。
“您對甦奶奶的印象怎麼樣？”
此話一出，葉榕緩緩睜開了眼，“嗯……怎麼說呢，我感覺她吧，倒是一個好女人，主要是長得和你過世的奶奶有點像。”
“那您感覺她對您是什麼感覺？”
葉榕投過來一個詫異的眼神，這問題怎麼听上去怪怪的？
但都被問了，他揉著眼楮，忽然笑了一聲：“我覺得應該是仰慕吧？你可別覺得爺爺吹牛，在那個老年社區群里，爺爺可是很受歡迎的。”
他是個帥老頭，為人又隨和沒架子，還多才多藝的，不說迷倒萬千少女吧，至少在老年組他還是很能打的。
“那……”
江倚風欲言又止。
他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
總不能直接說這老太太接近你的目的不單純，其實是為了要你的命吧？
老爺子現在歲數這麼大了，要是這麼說出來，一是怕他的心髒受不了，二則是容易暴露，很有可能會讓背後的始作俑者開始隱藏。
葉榕看著欲言又止的男人，忽的笑了一聲：“你放心好了，我只是把她當朋友，我可不敢把她當老伴，我都這把歲數了，可不想下去了被老婆子揪著耳朵問為什麼要找別的女人。”
一提到下去奶奶會揪著他的耳朵罵他，老爺子唇角的笑容就止不住的漫了出來。
說實話，他倒是蠻期待死亡的。
看他這個樣子，江倚風稍稍放松了些，也就不再多說什麼。
這個時候，甦茗帶著主治醫師走了進來。
一看到這個主治醫師江倚風就氣不打一處來。
哪有醫生只看報告不看患者臨床癥狀就下定論的？
還是說他認為阿爾茲海默癥太過普遍了所以沒必要再觀測一些其他的臨床癥狀？
醫生走過去看了一下老爺子的精神狀態進行了日常的查房問診，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或者哪里疼痛的問題。
葉榕都回答沒有。
醫生便說再觀察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砷中毒的主要途徑有藥物和飲用水等，江倚風為了保險起見，讓姜涵找了一個信得過的護工負責老爺子的一日三餐。
這段時間里，姜涵確實也是辛苦了，忙里忙外的，不過她也倒是樂在其中。
因為她最近辦的這些事讓她感覺自己不再是一個秘書，倒像是一個特工，調查這個調查那個的。
等江倚風回到二院病房的時候，他一推開門就看到了幾個熟悉的身影。
馬碩劉濤站在窗邊，洛文和肖瀟則是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和葉露薇聊著。
洛文听到開門聲回頭，眨了眨眼，伸手打了個招呼。
他們幾個怎麼在這？
江倚風怔了一下，那自己沒去公司的事不就暴露了嗎？
這個時候，就應該考驗默契了，他求助似的看向了一旁站著的馬碩劉濤。
馬碩瞬間笑嘻嘻：“哈哈，我就說地鐵到醫院比開車快吧，小江，你輸了。”
“當時賭什麼來著，好像是一個月的咖啡吧？”劉濤挑眉，“小江，這里總共四個人，可別忘了。”
洛文轉頭對葉露薇說：“你告訴我住院後，我們和小江就打賭，看誰到醫院快，他還堅信比我們快呢，結果……”
她看向了江倚風，所有話哥哥姐姐們都給你鋪墊完了，剩下的看你自己發揮了。
“結果下班又堵車。”江倚風苦笑，“四個人一個月的咖啡，這一筆錢啊……”
他嘴上苦笑著。
心里直接給這幾人點了個贊，不愧是同一個戰壕里的隊友，一個眼神就能明白意思！
哦，當然除了肖瀟。
這小丫頭未經多少人事，單純的很，一雙大眼楮眨啊眨。
誒？他們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