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上海灘︰我以商道破危局

第256章 破局之前,人心之戰(二)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楓楓瘋瘋語 本章︰第256章 破局之前,人心之戰(二)

    午後三點,顧承硯站在商會二樓會議室門口,西裝領口的風紀扣系得嚴整。

    他望著走廊盡頭那扇雕花木門,听著門內逐漸嘈雜的人聲——染坊的周老板在拍桌子說“日商壓價太狠”,紗廠的陳老板咳得撕心裂肺,榮泰的王經理正和人低聲爭論“到底值不值得跟顧家賭這把”。

    甦若雪從樓梯口轉過來,發間的珍珠簪子晃了晃。

    她手里攥著個牛皮紙信封,指尖微微發顫︰“剛才在茶水間听見,陳老板的三兒子上個月在閘北被流彈擦破了胳膊,他夫人這兩天正托人找德國醫生。”

    顧承硯垂眸看她,見她耳後還沾著點墨漬——定是剛才核對名單時不小心蹭的。

    他伸手替她擦掉,掌心觸到她耳垂的溫度︰“按我們早上說的辦。”

    門內突然傳來“ 當”一聲,是周老板的茶杯砸在桌上。

    顧承硯推開門,檀香混著汗酸味撲面而來。

    二十來張紅木椅上坐滿了人,有人脫了長衫搭在椅背,有人用折扇扇著風,見他進來,聲音漸次低下去。

    “諸位。”顧承硯走到留聲機前,黃銅喇叭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他按下唱針,沙啞的電流聲里突然炸出松本一郎的日語︰“……給顧氏綢莊斷絲這件事,你們做得很好。但光斷絲不夠,得讓那些軟骨頭明白——跟大日本帝國合作,才有活路。”

    會議室炸了鍋。

    周老板“騰”地站起來,茶盞里的水潑濕了褲腳︰“這是松本的聲音!他上個月還說要跟我簽三年長單!”

    陳老板的咳嗽聲停了,他盯著留聲機,喉結動了動︰“後面……後面還有嗎?”

    顧承硯沒說話,轉動留聲機的搖柄。

    下一段錄音里,是個帶江浙口音的男聲︰“王經理那邊我去談過,他說只要松本把碼頭費降兩成,榮泰的棉紗可以優先賣給日商……”

    王經理“啪”地拍桌而起,臉紅得像豬肝︰“放屁!老子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他扭頭瞪向角落的布料商李胖子,“是不是你?上回在虹口居酒屋,你喝多了說要‘找條穩當路’!”

    李胖子的胖臉瞬間煞白,手指摳著椅面直發抖︰“我……我就是嚇唬嚇唬松本的人,想多要點賠償!”

    顧承硯按住留聲機,會議室的喧囂像被按了暫停鍵。

    他目光掃過眾人,最後停在陳老板泛白的鬢角上︰“諸位都听見了。松本不是要跟我們做生意,是要拆我們的台。”他從西裝內袋掏出那份折成方塊的《日日新聞》,“他們急了,急著在全面開戰前把上海的實業家底攥在手里。”

    陳老板摸出帕子擦汗,帕子上繡著“榮泰”兩個字,邊角磨得起了毛︰“顧先生,你說該怎麼辦?總不能坐等著被各個擊破。”

    顧承硯走到窗前,陽光穿過百葉窗在他臉上割出明暗。

    他指著遠處飄著太陽旗的貨輪︰“我提個新章程——從今天起,所有加入‘實業自救基金’的企業,優先使用招商局的船運,出口配額多給三成。”他轉身時,袖扣閃了閃,“但有一條,基金的錢得攥在自己人手里。誰要是偷偷跟日商簽了約……”他敲了敲留聲機,“這東西,我這兒還有二十盤。”

    周老板先拍了板︰“我顧全記染坊入!上個月松本要我把靛藍染料換成他們的‘改良款’,說是便宜,結果染出來的布三天就褪色!”

    王經理扯了扯皺巴巴的西裝,脖子上的汗順著領口往下淌︰“榮泰紗廠跟!上個月我兒子在聖約翰大學被日本學生打了,這口氣我還沒咽呢!”

    陳老板沒說話,手指摩挲著帕子上的“榮泰”。

    甦若雪不知何時站到了他身後,輕輕將一杯溫茶推到他手邊︰“陳太太昨天托我問德國醫生的事,我讓匯豐的朋友打听了,柏林大學醫學院有位專攻槍傷的教授,下個月來上海講學。”

    陳老板猛地抬頭,眼里泛起水光。

    他抓起甦若雪的手,掌心全是老繭︰“甦小姐,我那混小子要是能去德國讀書……”

    “陳公子若是願意,商會可以出全額學費。”甦若雪抽回手,從牛皮紙信封里抽出張紙,“但有個小條件——等他學成回來,得給咱們自己的紗廠當技術顧問。”

    陳老板的手抖得厲害,紙頁發出細碎的響聲。

    他突然站起來,對著顧承硯拱了拱手︰“顧先生,榮泰紗廠入基金!我陳某人別的不會,就會紡線織布,絕不給日本人當幫凶!”

    顧承硯望著重新安靜下來的會議室,心里的弦松了半寸。

    他朝甦若雪使了個眼色,她微微點頭,拎起牛皮紙信封往外走。

    經過陳老板身邊時,她頓了頓,輕聲道︰“陳太太下午三點在霞飛路咖啡館等您,她讓我捎句話——‘孩子的事,別讓老陳操心’。”

    陳老板的眼眶又紅了。

    顧承硯看著甦若雪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轉頭對眾人笑道︰“諸位要是還有顧慮,不妨去後廳看看。甦小姐讓人把這半年各廠的訂單、賬冊都搬過來了,咱們當面算筆明白賬。”

    他走到留聲機前,慢慢轉動搖柄,松本的聲音再次響起,卻被周老板的大嗓門蓋住︰“算什麼算!顧先生都把底褲亮給咱們看了,我周某人還能信不過?”

    笑聲里,顧承硯摸出懷表看了眼。

    兩點五十分,甦若雪應該已經到了咖啡館。

    他想起早上塞給她的水果糖,糖紙印著大公雞,此刻該還在她旗袍口袋里。

    後廳突然傳來翻賬本的聲音,夾雜著會計老吳的驚嘆︰“顧氏綢莊這個季度的利潤……怎麼比去年還多兩成?”

    顧承硯沒接話,目光落在窗外。

    法租界的警笛又響了,這次聲音里沒了慌亂,倒像是催命的鼓點。

    他摸出鋼筆,在會議記錄末尾添了行小字︰“核對各廠資金佔比,重點查榮泰、顧全記的流動賬。”

    鋼筆尖在紙上頓了頓,暈開個小墨點。

    他合上本子,听見樓梯間傳來甦若雪的腳步聲,還有牛皮紙信封里紙張摩擦的沙沙聲——那是陳老板剛簽的承諾書,墨跡應該還沒干。

    甦若雪抱著牛皮紙信封轉過樓梯拐角時,會計老吳正扶著金絲眼鏡從會計室探出頭,算盤珠子在他身後叮當作響︰“甦小姐,您要的各廠資金佔比表謄好了。”她加快腳步,旗袍下擺掃過打蠟的地板,發間珍珠簪子在廊燈下晃出細碎的光。

    推開會計室門,油墨味混著算盤珠的木香氣撲面而來。

    老吳把一疊藍格賬冊推到她面前,其中一頁用紅筆圈著“顧全記染坊”四個字︰“周老板那廠規模小,原本只佔基金的百分之七。您說要提……”

    “提到百分之十。”甦若雪翻開賬冊,指尖停在“榮泰紗廠”那欄,“陳老板的廠雖大,但陳太太說最近在德國找醫生花了不少錢,流動金緊張,給他降兩個點。”她抬頭時,窗外的陽光正掠過她耳後的墨漬——那是上午核對名單時蹭上的,顧承硯替她擦過,卻沒擦干淨。

    老吳的手在算盤上停住,渾濁的眼珠突然亮起來︰“甦小姐是要讓小廠也能說上話?”

    “顧先生說,”甦若雪抽出鋼筆在賬冊上畫了道斜線,“若只讓大廠家攥著話語權,那些小老板就算入了基金,也會覺得自己是跟著喝湯的。”她筆尖頓了頓,又在“李記布行”那欄加了個批注,“就像周老板,他昨天還跟我說,要是基金里連他的染缸錢都算不清,不如回家賣茶葉蛋去。”

    老吳突然笑出了聲,算盤珠子 里啪啦響成一片︰“甦小姐這是拿糖哄孩子呢。”他推了推眼鏡,“不過這糖甜得有理——小廠活了,大廠家的原料銷路才穩當。”

    甦若雪剛要答話,走廊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顧承硯的西裝下擺掃過門框,袖扣在門框上撞出輕響︰“若雪,青鳥來了。”

    會計室的空氣突然緊繃。

    甦若雪合上賬冊,見顧承硯眉峰微蹙——他只有在听見壞消息時才會這樣。

    她把賬冊遞給老吳︰“您先按新比例算,有問題等我回來再調。”

    顧承硯的辦公室里,檀香燒得只剩半截。

    青鳥倚著窗站著,灰布長衫下擺沾著星點泥漬,顯然剛從外頭趕回來。

    他把張皺巴巴的紙條拍在桌上,字跡是用米湯寫的,遇熱才顯出來︰“松本找了個叫趙伯年的買辦。這人從前在南京給財政部當過差,手里有滬市所有倉庫的分布圖。”

    顧承硯的指節抵著桌面,指腹蹭過紙條邊緣的焦痕——那是青鳥用洋火烤出來的。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在《申報》上看到的消息︰趙伯年的獨子上個月在聖約翰大學被日本學生打斷了腿。

    “他缺錢?”

    “缺的不是錢。”青鳥從懷里摸出個銅哨,“松本說能送他兒子去東京治腿,還許了個‘滬市產業清算委員會’的頭餃。”

    顧承硯的瞳孔縮了縮。

    “滬市清算計劃”他早有耳聞——日方要在開戰前控制所有倉庫、碼頭、工廠,把上海的實業家底變成他們的戰爭補給。

    他抓起電話搖了兩下,對著話筒沉聲道︰“接閘北李記車行。”

    電話那頭傳來李仲文的粗嗓門︰“顧先生?”

    “趙伯年今晚在虹口居酒屋見松本的人。”顧承硯捏著紙條的手青筋凸起,“你帶兩個兄弟過去,跟他說——他兒子的腿要是在東京治殘了,上海所有醫院的骨科大夫,我顧某人能讓他們連藥棉都買不起。”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接著傳來李仲文的悶笑︰“明白。我再補一句——他要是敢簽那份破清算書,明年清明,他趙家的祖墳連棵草都長不出來。”

    顧承硯放下電話時,窗外的夕陽正把梧桐樹影投在他臉上。

    甦若雪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手里端著杯冷茶︰“趙伯年的兒子,真能送去東京?”

    “送不去。”顧承硯接過茶盞,指尖觸到杯壁的涼意,“松本的人昨天剛截了艘去日本的客輪,說是要‘檢查違禁品’——其實是怕咱們的人把軍工圖紙帶出去。”他望著茶盞里晃動的夕陽,“但趙伯年不知道。他現在就像只被貓按在地上的老鼠,以為松本是救命的稻草。”

    甦若雪伸手替他理了理領帶︰“那李仲文的話……”

    “是要讓他知道,老鼠也能咬貓。”顧承硯握住她的手,掌心還帶著茶盞的涼,“若雪,你下午去趟聖約翰,把趙伯年兒子的病歷拿回來。我讓德國醫生寫份診斷書——他兒子的腿,在上海治比東京好十倍。”

    甦若雪點頭,發間珍珠簪子輕晃︰“我這就去。”她轉身要走,又停住腳步,“晚上還巡視嗎?”

    “巡視。”顧承硯看了眼懷表,六點整,“等你回來。”

    夜色漫進商會大樓時,顧承硯和甦若雪的皮鞋聲在走廊里敲出輕響。

    他們檢查了電報室的密碼本——鎖在帶暗格的鐵箱里,鑰匙在顧承硯貼身口袋;核對了資金賬戶的流水單——每筆支出都有三個掌櫃的簽字;最後站在頂樓窗前,望著遠處飄著太陽旗的貨輪像黑  的巨獸。

    “明天之後,上海的格局將徹底改變。”顧承硯的聲音很低,混著樓下黃包車的鈴鐺聲。

    甦若雪的手搭在他手背,涼絲絲的︰“你怕嗎?”

    顧承硯低頭看她,月光穿過窗欞落在她發間,珍珠簪子泛著溫潤的光。

    他想起上午在會議室,她替陳老板擦眼淚時的模樣——像團裹著蜜的火,燙得人心慌,卻又暖得踏實。

    “怕。”他說,“怕松本狗急跳牆,怕咱們的算盤打錯了,怕……”他頓了頓,“怕來不及護住你。”

    甦若雪笑了,指尖輕輕踫了踫他西裝領口的風紀扣︰“那你就護緊些。”她望著遠處越聚越濃的烏雲,“不過我信你。就像信早上你塞給我的水果糖——糖紙印著大公雞,甜得人心里發慌。”

    顧承硯也笑了,喉結動了動。

    樓下突然傳來巡夜人的梆子聲,“咚——咚——”敲得人心發緊。

    他摸出懷表看了眼,九點整。

    明天早上八點,他要在商會大會議室召集核心成員,把青鳥帶來的情報和盤托出。

    “睡吧。”甦若雪拽了拽他的袖子,“明天還要早起。”

    顧承硯跟著她往樓梯口走,皮鞋聲在空曠的走廊里回蕩。

    走到轉角時,他突然停住腳步,望著牆上掛的“實業救國”匾額——那是他上個月讓人重新裱的,墨跡還帶著新漿糊的味道。

    “若雪。”他說,“明天開會時,你坐我右手邊。”

    甦若雪回頭看他,眼里有星光在晃︰“好。”

    夜風卷著梧桐葉撲在玻璃上,發出沙沙的響。

    顧承硯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樓梯拐角,摸出鋼筆在掌心寫了個“穩”字。

    墨跡很快被體溫暈開,像團化不開的霧。

    他知道,明天的會不好開,但沒關系——只要他們還站在一起,只要上海的實業家們還站在一起,霧總會散的。

    次日清晨,顧承硯站在大會議室門口,手里攥著昨夜整理的情報。

    窗外的麻雀突然撲稜稜飛起,他望著滿地碎金般的陽光,听見樓梯間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是李仲文,帶著趙伯年連夜寫的“永不附日”承諾書,墨跡還沒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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