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野從未想過,有一天,他竟會因為容貌而焦慮。
原因無他,整整五年過去了,他的阿烈容顏沒有絲毫變化,甚至連聲音都如他們初遇時那般清潤。時間仿佛在他身上停滯。
起初,蕭烈回歸的第一年,封野每天都提心吊膽,隔三差五就帶蕭烈去做全面檢查,唯恐他的身體再出現不可逆的損傷。
他將和蕭烈在一起的每一天都當作最後一天過,直到,蕭烈在現代度過了一個又一個生辰,歲月流淌得平靜安然,他一直懸著的心才勉強放下。
然而新的困擾又浮出水面——蕭烈似乎不會老。
艾莉亞的身影浮現在腦海,封野憂心忡忡︰
他和蕭烈,會不會也要重蹈艾莉亞與她“祖父”的覆轍?
多年之後,蕭烈風華依舊,貌美如初,而他自己卻會變成一個佝僂、皺紋滿面的糟老頭?
這個念頭如藤蔓纏繞。這幾天,封野只要一想到這個,就寢食難安。
他悄悄側頭,瞥向斜躺在沙發上的蕭烈。
蕭烈剛起床,長發未束,如瀑的墨發披散肩頭,襯得那張俏臉越發精致如畫;
身上穿一件宣朝制式的真絲里衣,柔滑的布料貼著皮膚流淌而下,勾勒出流暢優美的身體線條;縴長的足踝隨意交疊,露出白皙的腳背;手中正翻閱著幾份報紙,神情專注。
晨光溫柔地在他身後鋪展暈染,為他慵懶的身影鍍上一層聖潔的光暈,恍如下凡的神只。
封野收回視線,轉向面前的洗漱鏡。鏡中映出他成熟帥氣的臉龐,他湊近仔細端詳。
指尖拂過額角鬢邊,搜尋任何一絲顯白的發根,又用指腹細數眼角的細紋——所幸,還無甚痕跡。
他比蕭烈小六歲,可盡管如此,照蕭烈這個永不衰老的勢頭,他遲早會先一步老去。
到那時……
封野不敢再往下想,返回臥室匆匆套了件t恤就要出門,被蕭烈叫住。
“阿野?”
蕭烈放下報紙,站起身,順滑的衣料從他身上流淌而過,他攏了攏長發,赤足走到餐桌前端起溫好的牛奶,走向封野,
“這麼早去哪兒?別忘了今天是晴曦的周歲宴,鹿琛昨晚還叮囑我們要早些過去。”
鹿琛和俞京書自經歷了那次地震事件後,目睹了太多苦難,深受觸動,從此便投身慈善事業。
兩人都是能力卓絕之輩,接手各自家族企業後,不僅引領公司再創輝煌,還攜手創辦了“俞鹿基金會”。
封野更名並強勢回歸後,兩人抱著懷疑的態度又去找了封野一趟,這才得知封野當初的“死”另有隱情。
兩人都是各自家族的繼承人,對商界的爾虞我詐再清楚不過,很容易便明白了其中緣由。
至于蕭烈,封野沒過多解釋。
兩人跟封野一塊長大,都清楚封野的性格,也默契地沒再多問。
此後,封野以蕭烈的名義投入慈善。三人一拍即合,將原本的基金會規模一再擴大,除此之外,他們還在多個貧困地區興建學校、資助貧困生等,為我國的公益事業貢獻了卓越力量。
五年後,俞京書和鹿琛正式結為伴侶,在澳大利亞注冊並舉行了婚禮。
去年,兩人結婚紀念日當天,俞京書在回家途中偶然發現一名棄嬰。報警後,經警方查找證實,孩子的父親早逝,母親也被確診肺癌晚期,時日無多。絕望之下,母親將孩子遺棄在那個富人小區外,期盼有好心人能收養。
俞京書和鹿琛商議後,收養了這個女嬰,為她取名“鹿晴曦”,寓意“雨過天晴,晨光熹微”,象征新生與希望。
俞、鹿兩家本就遺憾鹿琛和俞京書沒個孩子,小晴曦的到來恰好彌補了這一空缺,雙方長輩都欣喜萬分。
封野和蕭烈參加小晴曦的滿月宴時,還不會說話的小嬰兒竟然對蕭烈表現出了異乎尋常的親近,張著雙手只要蕭烈抱。
蕭烈和封野便順理成章成了這孩子的干爸。
今天是這位小公主的周歲宴,蕭烈和封野自然不能缺席。
封野接過蕭烈遞來的牛奶,抿了一口,含糊道︰“沒有忘……我就是……出去辦點事。”
“哦?什麼事?”蕭烈抬眉看他,故意不點破,“今天是周末,昨晚我看過你的行程安排,近日似乎沒什麼要緊事。”
對上蕭烈澄澈探究的眼神,封野有些不自然地掩拳輕咳一聲,別開臉,囁嚅著擠出一句︰
“我就是……約了……美、&院……”
“什麼?”蕭烈漂亮的眼楮微微睜大,夸張得掏了掏耳朵,看著封野,笑得像只小狐狸,“什麼院?”
封野瞬間漲紅了臉,伸手用力將人攬入懷中,狠狠按在自己胸膛上,大手扣著他的後腦勺︰“不許笑……”
他收緊手臂,“還不是……你太好看了,我……”聲音悶在蕭烈發間,帶著幾分羞惱,“就……就去咨詢一下……”
蕭烈雙臂環緊他的腰,毛茸茸的腦袋從封野臂彎鑽出來,不等對方開口,迅速仰頭在他嘴唇啄了一下。不夠,又勾著封野的脖頸,側頭深深吻上去,主動伸出舌尖,溫柔地探入封野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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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野呼吸漸變得粗重,扣著蕭烈反客為主加深這個吻。旋即,彎腰一把將蕭烈打橫抱起,朝沙發走去。
蕭烈雙臂掛在封野頸間,艷紅的唇瓣還殘留著濕濡的痕跡,潤澤的眸中噙著笑意︰
“怎麼?二爺不去那美什麼院了?”
封野托在他臀下的手懲罰性地捏了一把,沒應聲,只將那點羞惱盡數化為熾烈的佔有欲,將人扔進沙發,隨即狠狠覆了上去。
蕭烈摟緊封野的脊背,微仰起脖頸,在封野頰邊印下一吻,聲音帶著繾綣的低啞︰“不過一副皮囊。你我之間,何需在意這些?”
封野有些難為情,支支吾吾終于說出來︰“我只是擔心……”
“變老配不上你”幾個字在口腔滾了滾,出口時卻鬼使神差拐了彎,“擔心老了……干不動你……”
蕭烈愣了一下,這次毫不客氣笑出聲。
封野黑著臉。
在封野暴走之前,蕭烈忽然翻身,一個巧勁將封野壓在身下,位置對調,他伸出手指輕撫過封野的臉頰,故意帶了幾分戲謔玩笑道︰
“原來夫君是擔心這個?別怕,若是二爺干不動了,”他故意挺了挺腰,“不如換朕來代勞?”
他俯身湊近,溫熱的呼吸噴灑現在封野耳廓,清越的嗓音刻意壓低,帶著誘惑的尾音,“朕定當‘全力以赴’,讓二爺……求饒……”
封野呼吸一滯,雙手鉗住蕭烈柔韌的細腰,腰腹發力瞬間坐起,“那就等孤干不動的時候再說,”
他單手扯開蕭烈松散的衣襟,滾燙的吻毫不猶豫烙在那片白皙的肩頸,
“至少現下,二爺還精力充沛得很。”
…………
情潮將歇,蕭烈用手肘撐起身,綢緞似的長發垂落在封野汗濕的胸口。他捏了捏封野的俊臉,溫潤的嗓音還帶著情事後的沙啞︰
“朕的夫君早已俊朗無儔……”
他自上而下凝視著封野,那雙澄澈的茶色眸子里愛意滿溢,表情是難得的認真,
“生老病死,天道倫常,非人力可逆。但此心此情,縱滄海桑田,亦絕無轉移。你忘了?成婚那天,我便立誓,‘死生契闊,永世相依’。”
他指尖輕點封野心口,“我的二爺,你便是我存在此世的全部意義。今生今世,唯你而已。”
容顏不老這件事,他其實很早就察覺了,只是沒料到,封野會如此介懷。
“可……”
封野心緒復雜,還想說什麼,被蕭烈溫聲截斷︰
“難道你不曾覺察,你的容顏亦未曾有絲毫改變麼?”
封野霍然睜大眼,指尖下意識撫上自己的臉,“真、真的嗎?”
“當然。”蕭烈點頭,“我猜想,問題的根源或許在于那兩塊石頭。”
“我們前幾次穿越,皆是倚仗那兩塊神石強行開啟時空裂縫。我懷疑,在穿越的過程中,有某種看不見的時空能量滲入了我們體內,或是直接重塑了我們身體內在的組織結構。
“所以穿越後,我們的身體才會在不同時空出現或急劇衰老,或神奇退化的癥狀。然而有一點卻始終未變——那就是我們的外貌。無論身患何種‘病癥’,我們的容貌都維持如初。這說明我們的基礎結構已然發生了某種根本性的異變。”
“我最後一次穿越,是從水下時空甬道而來,並未借助那兩塊石頭。所以我的身體並未重現初次穿越時那種急速衰老之癥。但由于身體構造已經發生變化,因此外貌才定格不變。”
“也或許……這本就是時空給予我們額外的饋贈,為的是成全你我朝暮相守。”
“當然這些都是猜測。以現下的科學認知,無人能全然解讀這種異象。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人類終將破解時空密碼,尋找到真正穿越時空的方法也未可知。”
“但無論答案如何,”蕭烈俯身,珍而重之地在封野額頭落下一吻,
“當務之急,便是珍惜我們手中握著的每分每秒。此時此刻,我們最該做的,就是珍惜當下。何必為了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徒耗心神?”
“謝謝你,老婆。”封野擁緊蕭烈,吻落在他柔軟的發間,聲音低沉而滿足,“今生得幸,能擁你入懷……謝謝……”
此刻,沒有驚心動魄的宇宙奇觀,沒有跨越維度的艱難險阻,只有兩顆緊緊相貼的心跳,在劫波渡盡後的平凡時光里,奏響著最安寧也最永恆的樂章。在這相擁的方寸之間,圓滿無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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