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風寨距離邕州主城約莫八百里。
經過十日的跋涉,蕭烈一行人終于抵達了邕州主城——瑞瀾城。
封野伸個懶腰,嘴巴張開,剛想打個哈欠,被長孫儒一個眼神瞪回來。
封野訕訕的撤回一個哈欠。
上輩子佔山為王,這輩子發配學堂。
長孫儒輕咳一聲︰“君子不重則不威。對眾,不向人呵欠、舒伸、嚏噴,此乃君子之禮。景行,今後切不可如此。”
“知道了。”封野一臉生無可戀。
“咳。”長孫儒見狀又是一咳。
蕭烈和諸葛泓𡡀剛結束交談,兩人同時看過來,封野忙立直身體,雙手抱拳,躬身一禮︰
“謹記師父教導,徒兒記下了。”
“嗯,這才對。”
長孫儒滿意的捋著須,
“瑞瀾城乃大城,繁華之地,龍蛇混雜,入城之後切要謹言慎行,莫要失了禮數。”
“是。”封野應一聲。
馬車這時吁一聲停下來,影刃的聲音隔著門簾響起︰
“主子,前方似乎在排查什麼?可需屬下前去查看?”
蕭烈抬手挑開門簾一角,前方城門口的方向果然人頭攢動,守衛正高聲呼喝著什麼,圍觀的百姓們站了一圈又一圈,進城的隊伍也排了長長兩條。
“去看看。”蕭烈吩咐,“快去快回。”
“是。”影刃跳下車。
封野也撩開簾子朝外看了一眼,見不遠處有個茶鋪,對蕭烈說︰
“阿烈,我們下去透透氣再進城吧,這一路憋死我了。”
他說著就伸手去摟蕭烈。
“咳!”長孫儒又是一聲,清了清嗓子,說,“對眾不可勾肩搭背,有失體統。何況……”
“知道了,知道了。”
在蕭烈的事上,封野不願意退步。
抱老婆,那是天經地義的事,天王老子也管不著。
封野扣著蕭烈的肩膀,固執的將人摟進懷里︰
“阿烈是我夫君,我們夫夫勾肩搭背很正常,再說,這里也不是對眾。”
“現在我們要一起如廁,師父難道要一道?”
說完,也不等長孫儒說什麼,拉著蕭烈,率先跳下了馬車。
蕭烈有些無奈,對長孫儒微微頷首,說了句︰“先生見諒”,隨即拿了兩副面衣,隨封野下了馬車。
兩人將面衣戴好,找了個僻靜處,封野放肆的伸個懶腰,又大大打了哈欠,這回才算舒坦了。
這一路上,他算是徹底領教了長孫儒的固執。
那老頭只要逮著機會就對他說教。
比如,第一天,剛上馬車,長孫儒就對他說︰“景行,你看這車上有幾個人?”
封野看著他,沒說話。
長孫儒繼續道︰“這里面是不是有你的老師?這就是《論語.述而》中所雲︰【三人行,必有我師焉】。”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幾人一起走路,其中必定有人可以作我的老師。告訴我們,凡人皆有可取之長、可學之優,當懷謙遜之心,敏于察他人之善,從而師之,取長補短,以日進己身之德業也。”
封野︰……
封野有些無語,但礙于這是自己剛拜的老師,還是回了句︰“知道了。”
接著,長孫儒便開始了他的授教︰
“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
“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
“從心所欲,不逾矩……”
此外,長孫儒還引經據典,怕封野听不懂,刻意用了較通俗的白話,來講解這些句子里蘊藏的含義。
封野太陽穴突突直跳。
看著長孫儒不停翕動的嘴唇,想到《大話西游》里的唐僧。
他覺得長孫儒此刻就是那個念經的唐僧,他滿腦子盤旋著一句︰
【師父,別念了,求您別念了……】
蕭烈在一旁看著封野明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樣子,有些不忍,跟長孫儒提了句︰不可急進。
然而,換來的卻是長孫儒的長篇大論︰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義,封郎君根基太淺,本就已落後一大截,如今唯有勤能補拙。”
“況且,老夫這麼大年紀都沒喊累。夫師,以身為正儀而貴自安者也。殿下放心,景行既已拜我為師,老朽定當全力教導,定讓封郎君脫胎換骨。”
“殿下和諸葛先生到一旁歇息即可,不必理會我等。”
說完,又拽著封野開啟了新一輪的授業。
封野也不想讓蕭烈為難,心里給自己打了口雞血,給蕭烈投了個放心的眼神,開始硬著頭皮听。
長孫儒自然也知道讓一個劣徒學習的難度,但他沒辦法,哪怕為了自己的名聲,他也得硬著頭皮教。
于是,師徒兩個,一個硬著頭皮教,一個硬著頭皮學。
蕭烈見兩人還算和諧,沒再說什麼,跟諸葛泓𡡀商討下一步的計劃去了。
之後,封野實在學累了,那些之乎者也,听的他腦瓜子嗡嗡響,扭頭看到蕭烈和諸葛泓𡡀開始對弈,眼楮一轉,說︰
“師父,不如您教我下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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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儒知道他疲了,他也沒準備一下子將人逼太狠。
棋道,乃君子四藝之一,非但能啟人謀略思維、長其邏輯析理之能,且可磨人心性,使對弈者于枰間悟沉毅冷靜之道。此外,亦為文人雅士往來酬酢、以棋會友之要途,于黑白縱橫間,品人生之進退取舍。
長孫儒巴不得多教他些東西,聞言,從一側拿出一副圍棋開始教封野下棋。
封野于棋道頗有天賦,沒一會,便已經自主學會了設套、埋局,迷惑敵人,長孫儒滿意的在心里批了個勾。
封野不知道師父對他的贊賞,只要不讓他學那些之乎者也,其余都好。
但是不學肯定是不可能的。
封野有張良計,長孫儒也有過牆梯,師徒倆斗智斗勇,好幾次差點掐起來,但都礙于蕭烈,默契的沒有發作。
這一路,便在這樣哭笑不得的氛圍中過去了。
現在到了瑞瀾城,終于不用時時跟長孫儒待在一起了,封野恨不得仰天長嘯兩聲。
蕭烈看著他那樣子,知道他這一路辛苦了,走過去幫他捏了捏肩膀,說︰
“封郎君,辛苦了。”
“謝謝老婆。”
封野一身疲憊頓時掃去一半,抓下蕭烈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將人拉到自己身前,開始幫蕭烈揉捏肩膀。
他哪里舍得讓蕭烈受累。
蕭烈沒拒絕,說︰
“長孫先生猜到了我們的意圖,現在他越對你嚴厲,說明心里越對你滿意,他想你毫無瑕疵的登上那個位置,而不至于因一些無足輕重之事遭人口舌。”
“阿野。”蕭烈轉回身,抱住封野的腰,“我知道封二爺無拘無束慣了,你都是為了我,若實在嫌累,待入城後,我再與他談談。”
“倒也不必。”封野撓了撓後腦勺,說,“有道是嚴師出高徒,那老頭……其實也挺好的,起碼沒罵我朽木。”
長孫儒︰抱一絲,心里已經罵了不下百遍了。)
打探消息的影刃,沒一會便回來了。
“主子,”影刃走到蕭烈面前,稍稍壓低聲音,“前方正在通緝逃犯,提供線索者懸賞千兩,現下所有進城者都需接受嚴格檢查,而那被通緝者……似乎是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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