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還顧得上別的。
指尖松開乾坤囊的系帶,轉而輕輕托住韓林的後頸,指腹蹭過發燙的皮膚。
凌言閉了閉眼,睫毛在眼下投出淺影,像蝶翼落了層霜。他俯下身,動作輕得像怕踫碎了什麼,唇瓣小心翼翼地貼上那道蒼白的線。
只一觸,就像踫著了燒紅的烙鐵。
韓林的身體猛地一僵,方才還因“疼痛”而微顫的脊背瞬間繃緊,像蓄勢的獸忽然收了利爪。
凌言正想退開些,問問是不是弄疼了他,後頸卻驟然被一只手扣住——那力道不算重,卻帶著不容掙脫的執拗,將他按得更近。
“唔……”
凌言的呼吸被截斷在喉間。
韓林抬起頭,方才埋在他頸窩的臉露出來,眼睫上還沾著點冷汗,偏偏那雙眸子亮得驚人,像淬了火的黑曜石,哪里還有半分“痛苦”的溫順?
可凌言閉著眼,沒看見那眼底翻涌的佔有欲,只覺唇上的涼意被滾燙的氣息覆住,緊接著便是輾轉的廝磨。
他的唇被輕輕咬了一下,不重,卻帶著點刻意的試探。凌言的睫毛顫得厲害,想掙開,偏生環在對方肩上的手被攥得更緊,韓林的氣息裹著沉水香漫過來,讓他想起听雪崖的冬夜——甦燼曾這樣扣著他的後頸,在落雪的廊下吻他,也是這樣帶著點不容拒絕的溫柔。
韓林的舌尖撬開他的唇齒,帶著不容置疑的侵略性,卻又在觸及他顫抖的舌尖時,放緩了力道。
凌言的手漸漸軟了,環在對方脊背的力道松了松,指尖卻無意識地抓緊了玄色衣料,將那片布料攥出幾道褶皺。
榻邊的燻爐還在裊裊吐著煙,草木香混著沉水香漫在空氣里,纏纏綿綿的,像這殿外的夜,長到讓人忘乎所以。
凌言微微睜開眼時,恰好看見韓林垂下的眼睫,那弧度和甦燼一模一樣,只是眼下的烏青重了些,像是熬了幾夜。
他心頭一軟,方才那點隱約的異樣被擔憂蓋過,竟真的抬手,輕輕撫上對方汗濕的額發。
而被扣住的後頸處,那只手的力道又重了些,帶著點隱秘的滿足,將這個吻纏得更緊了。
琉璃牆的星子暗下去,將兩人交疊的影子投在玉地上,像一幅被夜浸軟的畫,誰也沒察覺,那“疼痛”早已散了,只剩濃得化不開的佔有,正順著唇齒間的糾纏,悄悄漫進骨血里。
琉璃牆的星子忽明忽暗,將榻上兩人的影子拉得頎長。韓林的指尖不知何時已滑到凌言的衣襟,微涼的指腹勾住玄色外袍的系帶,輕輕一扯。
一聲輕響,系帶松了,外袍順著凌言的肩臂滑落,露出內里月白中衣,衣料薄得像層霧,被他急促的呼吸吹得微微起伏。
凌言猛地回神,肩頭一顫,抬手想去攏住衣襟,卻被韓林按住手腕按回榻上。他的手背撞在柔軟的羽絨褥上,發出極輕的悶響。
“甦燼…你不是不舒服?還…”話沒說完,唇就被對方噙住。這次的吻比方才更沉,帶著點不容分說的急切,舌尖卷著他的呼吸往深處探,像要把他肺里的空氣都卷走。
凌言的睫毛濕了,不知是燻香太濃還是心頭慌亂,他偏過頭想躲開,卻被韓林用指腹捏住下巴轉回來。
對方的眸子里映著琉璃光,亮得驚人,哪里還有半分“疼痛”的影子,只剩濃得化不開的繾綣,像听雪崖封山時的雪,綿密又執拗。
“想你。”韓林松開他的唇,氣息噴在他鼻尖,啞得像浸了蜜,“阿言,我想你想得厲害。”
他的指尖順著中衣的領口往里滑,觸到凌言頸間的皮膚,燙得像火。凌言瑟縮了一下,喉間溢出細碎的喘息︰“可你方才…不是頭疼嗎?”
“見了你就不疼了。”韓林低笑,俯身在他頸窩蹭了蹭,呼吸掃過敏感的皮膚,引得凌言渾身發顫,“分開這些時日,你就不想我?”
凌言的臉瞬間漲紅,從臉頰一直蔓延到耳根。他想反駁,可舌尖抵著齒間,那些“不想”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這些日子的擔憂、思念,像被揉碎的雪,此刻全被這一句話勾了出來,堵在喉頭,澀得發疼。
他確實想。想甦燼的笑,想他煮的冷茶,想听雪崖廊下並肩看雪的寂靜。可眼前這人…明明是甦燼的模樣,偏生有些地方不對,像雪下藏著暗涌,讓他心頭發慌。
韓林似是看穿了他的猶豫,指尖猛地收緊,攥住他的中衣領口往下一拉。中衣也松了,露出鎖骨的弧度,像雪堆里埋著的玉,被琉璃光映得泛著淡粉。
“阿言。”他低頭,鼻尖蹭過凌言的鎖骨,聲音里帶著點委屈,又藏著點蠱惑,“你看,我都這樣了…你就不想我麼?”
凌言閉了閉眼,睫毛上沾的水汽順著眼尾滑落,滴在褥子上,暈開一小片深色。他能感覺到對方的體溫透過衣料滲過來,燙得他骨頭都發軟,那些隱約的不安,終究還是被對“甦燼”的在意壓了下去。
他的指尖蜷縮起來,攥住韓林的衣袖︰“想…想的。”
韓林低笑出聲,他抬起頭,吻住凌言的唇角,舌尖舔過那點顫抖的弧度,聲音混在呼吸里漫出來︰“那…就讓我好好抱抱你。”
外袍早已滑落在地,中衣松松垮垮掛在臂彎,榻上的鮫綃帳被兩人的動作攪得晃動,銀線流雲紋纏著燻爐飄來的草木香,在星子的光影里纏成一團,像要把這夜都纏進溫柔鄉里。
凌言的意識漸漸模糊,只覺得被人緊緊抱著,那懷抱熟悉又陌生,沉水香裹著點清茶的冷冽。
只是他沒看見,韓林埋在他頸間的臉,眼底翻涌的哪是繾綣,分明是獵食者得逞的暗芒。
凌言的指尖猛地攥緊,中衣的布料被絞出更深的褶皺。他的脊背微微弓起,喉間溢出的輕吟卡在半途,化作一聲極輕的顫︰“別……甦燼……這里是魔域……”
話音未落,頸側忽然傳來一聲低笑,氣音燙得他皮膚發麻。那笑聲里藏著點熟悉的霸道,與方才的繾綣截然不同,像冰層突然裂開,露出底下翻涌的暗濤。
“本座在,你怕什麼?”
“本座”二字脫口而出時,韓林自己也頓了瞬。玄色衣料下的脊背幾不可察地繃緊,指尖下意識收緊,攥住了凌言腰側的軟肉。
凌言卻像被驚雷劈中,渾身的血液都似凝固了。
他猛地抬眼,睫毛上的水汽還沒干透,沾著琉璃牆的碎光,撞進韓林眼底。那雙眸子此刻亮得驚人,方才被他誤認作“繾綣”的東西,此刻在這聲“本座”的映襯下,陡然顯露出幾分凌厲的熟悉——
是韓林的眼神,是那個在黑市上捏著他下巴、在魔神殿里戲耍他的修羅帝君才有的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