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凌言的喉間像卡著滾燙的鐵,流霜劍的寒光映著他眼底的屈辱,那點殘存的傲骨在霍念的痛呼聲里寸寸斷裂。
他猛地閉眼,聲音抖得像風中殘燭,“求你……”
“求我什麼?”韓林俯身,聲音里的笑意帶著黏膩的甜,像在把玩一只終于低頭的獵物,“求我放了他?那得說清楚,求誰放了他。”
凌言的睫毛劇烈顫抖,眼角沁出的濕意被海風一吹,涼得刺骨。他偏過頭,看向艙內蜷縮的霍念——少年咬著牙,嘴唇都咬出了血,卻仍用盡力氣搖頭,嘶啞地喊︰“師尊!別求他!我死不了!”
韓林的指尖又要勾起。
“別!”凌言幾乎是尖叫出聲,猛地攥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汗混著血,滑得抓不住,“夫……夫君……”
那兩個字像燒紅的烙鐵,燙得他舌尖發麻,“求你……放了他。”
“呵呵……乖。”韓林低笑出聲,笑聲里的惡意摻著得逞的滿足。他沒等凌言反應,突然低頭,帶著血腥味的唇覆了上來,輕佻地碾過他的唇瓣,又迅速退開。
一道銀白靈氣從他指尖彈出,精準地沒入霍念眉心。
艙內的少年忽然渾身一顫,他脫力地靠在立柱上,大口喘著氣,看向凌言的目光里滿是紅血絲,又疼又急,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凌言猛地推開韓林,踉蹌著往船艙走,想去扶霍念,卻被韓林拽住手腕。
“雲風禾和甦燼的,也解開!”他回頭,眼底的紅血絲比霍念的還重。
“呵呵……”韓林晃了晃手腕,將他拽得更近,指尖摩挲著他腕間的紅痕,“那就得看你別的表現了。”
他偏過頭,目光越過凌言,望向遠處模糊的海岸線,語氣輕得像嘆息,卻裹著不容錯辨的威脅︰“解是會解的,只是現在解,還是過幾天……就不一定了。”
“尤其那個白頭發的小子,”他眼底閃過陰鷙的光,“雲風禾是吧?他那身靈力看著溫和,經脈卻比常人更細膩,蠱蟲最喜歡在那樣的地方扎根了……鑽得越深,解的時候越疼呢。”
“哦……對了。”韓林像突然想起什麼,指尖點了點霍念的方向,語氣戲謔,“他是你這小徒弟的道侶?呵呵……你們師徒還當真有趣,連喜歡的人都帶著幾分相似的溫順……愛好都這麼統一。”
“你還要怎樣?”凌言猛地抽回手,“你步步算計,就不累嗎?”
“累?”韓林挑眉,“本座對你花心思,從來不累。”
他湊近,聲音壓得極低,像情人間的低語,卻字字淬毒︰“何況……看著你為了他們,一次次低頭,一次次把傲骨碾碎了給我看……”
海風卷著浪沫拍在船舷上,濺起的水花打濕了凌言的裙擺。韓林望著他蒼白的臉︰“這比什麼都有趣。”
艙內的霍念看著這一幕,—終于明白,凌言那日從亂葬崗回來時,眼底的死寂是怎麼來的。原來這魔頭的折磨,從來不止于皮肉,更是要一點點剮掉人的尊嚴,讓你在泥里掙扎,他卻在岸上笑著看。
祭船仍在往深海駛去,黑木海神像的影子越來越長,像要將這滿船的屈辱與痛苦,都拖進無邊的黑暗里。
“你…還想怎樣?索性都說了吧,繞來繞去的,累不累?”
凌言轉過頭,鳳眸里的紅血絲像燃盡的星火,映著翻涌的碧海,顯得格外淒厲。“韓林,我就不明白了,你我素不相識,你為何要揪著我不放?”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壓抑許久的嘶吼,“我不會喜歡你,懂嗎?”
韓林倚在雕花的艙門上,玄色衣袍上的銀線被晨光鍍得發亮,他低笑出聲,那笑聲混著浪濤聲,像暗礁上磨利的刀。
“以前是不認識,現在不是認識了?”他緩步走近,玄色的影子將凌言籠罩,“不僅認識了…呵呵,你還伏在本座身下,不是麼?”
“那是你逼我的!”凌言猛地後退半步,後腰撞在船欄上,“不是我自願的!”
“呵呵…逼你也好,強迫也罷,”韓林俯身,指尖挑起凌言散落的一縷發絲,在指間繞了個圈,語氣輕佻又殘忍,“反正,你承過本座的滋味,這是事實。”他抬眼,瞳色淺淡如琉璃,卻淬著勢在必得的光,“本座想要的,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那你現在得到了,還想如何?”凌言的聲音抖得像風中的殘燭,卻仍死死瞪著他,不肯示弱。
韓林挑眉,忽然低笑起來,笑聲里帶著被冒犯的嘲弄︰“你當本座很隨便?有欲望就隨便抓個人玩玩?”他指尖猛地收緊,那縷發絲被扯得筆直,“凌言,你把本座看得太淺了。”
凌言被他拽得踉蹌一步,眼底的怒火更盛︰“那那個叫落伊的女人呢?”他想起那個紅衣女子,聲音里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她叫你弟弟,真的是弟弟嗎?”
“哦?”韓林像是听到了什麼趣聞,忽然湊近,呼吸拂過凌言的耳畔,帶著海霧的涼,“你這是…吃醋了?”
“你想的可真多。”凌言猛地偏頭避開,鳳眸里滿是嫌惡,“我是說,你說的這些屁話,也就能騙騙你自己。”
“呵呵…本座之前沒破封印,”韓林倒也不惱,指尖松開那縷發絲,任由它飄落,語氣平淡得像在說旁人的事,“靠她的血養魂,本座是與她雙修了,不過本座掠奪她的靈力,可不曾像對你這般…”他故意頓住,目光掃過凌言泛紅的耳根,“…溫存過。”
“我沒興趣知道你和誰雙修,和誰動情。”凌言的聲音冷得像冰,“你昨天答應的,解蠱,解鬼咒,你為何要騙我?”
韓林低笑出聲,那笑聲里的惡意像漲潮的水,漫了上來︰“呵呵…不騙你,你怎麼會乖乖穿上這衣服,來到這里,與本座結契?”他抬手,指尖輕輕踫了踫凌言發間的銀蝶飾,“別這麼瞪著本座,祭完海神回了岸上,本座自會給他們解開。”
“現在就解!你的話,我一句都不會再信。”
“寶貝,你不要總是劍拔弩張的,好嗎?”韓林的語氣忽然軟了些,帶著幾分刻意的溫柔,“本座也想對你好點,可你渾身都是刺,油鹽不進…”
“你用他們的性命威脅我,用這狗屁契約困我,”凌言猛地抬手,打掉他踫向發飾的手,“這叫對我好?”
他望著韓林,眼底的光一點點熄滅,像被浪吞沒的星。“呵呵…我覺得你我之間,也沒什麼可說的了。”凌言的聲音輕得像嘆息,“左右說什麼,也與你說不通。”
話音未落,他忽然抬手,流霜劍“嗡鳴”一聲自虛空浮現,瑩白的劍光如月華瀉地,映得他蒼白的臉愈發決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