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在凌言心口輕輕一點,那里傳來一陣針扎似的疼,凌言能清晰感覺到,自己的元嬰像被冰錐釘死,連最細微的顫動都做不到。
“別想著掙開,這秘法是我耗盡三年修為煉的,專克你這種清靈根脈,你解不開的。”
他忽然俯身,將凌言打橫抱起。凌言渾身一僵,想掙扎,卻連抬抬眼皮都費勁,只能任由對方抱著,素白的衣袍被血浸透大半,貼在身上黏膩冰涼,像裹了層濕冷的蛛網。
“現在,”凌羲掂了掂懷里的人,轉身望向濃霧深處,那里血線正匯聚成一道扭曲的門戶,“我要帶你去個地方,等著他來。”
他笑得愈發得意,聲音里的癲狂幾乎要溢出來,“等著他帶著那些玄門翹楚,一個個自投羅網。哈哈哈……想想都覺得有趣,這一次,我倒要看看,他是選你,還是選那些所謂的正道修士。”
“在這期間……我們也可以做些別的。”他的指尖劃過凌言散開的衣襟,觸到那片溫熱的肌膚,語氣曖昧得令人作嘔,“比如,讓你‘愉悅’些。”
凌言猛地偏頭,避開他的觸踫,眼底的憎惡幾乎要凝成實質“你做夢!”
“呵,”凌羲輕笑,並不在意他的反抗,“你不需要知道太多。”他收緊手臂,將凌言抱得更緊,仿佛抱著一件失而復得的珍寶,“你只需要知道……你是我的,從凌霄閣那年雪夜,你把唯一的炭火推給我的時候,就該是我的。”
話音未落,他足尖一點,帶著凌言騰空而起。
狂風卷著濃霧掠過耳畔,凌言被他箍在懷里,只能看見下方血線織成的巨網越來越遠,而前方的霧更濃,像一張張開的巨口,正等著吞噬一切。
他的發絲被風扯得凌亂,沾著血的衣襟獵獵作響,明明是被禁錮的獵物,眼底卻仍燃著不肯熄滅的光。
凌言的心像被狂風揉碎的殘燭,火苗在胸腔里亂撞,撞得他五髒六腑都發疼。凌羲的話像淬了毒的冰稜,釘在他心頭最軟的地方,讓他連呼吸都帶著顫意。
他知道凌羲從不說妄言,那秘法鎖著元嬰,更鎖著他翻涌的思緒。甦燼……那個總愛蹙眉卻總在他身後護著他的身影,此刻在腦海里愈發清晰。
他既盼著那道身影能破開濃霧尋來,像從前無數次那樣將他從困厄里拉出來,又怕得渾身發冷——不能來,甦燼,你不能來。
當年那場浩劫,已經讓你背負了太多不該有的污名,如今凌羲設下這彌天大局,要的就是將你拖入更深的泥沼。屠戮玄門的血債,那些罪孽……這些都該算在凌羲頭上,不該是你。
風在耳畔呼嘯,帶著濃重的血腥氣。凌言死死咬著下唇,嘗到淡淡的血腥味,才勉強壓下喉嚨口的哽咽。
甦燼,千萬別來。逃吧,往南去,那里有你曾說過的暖春,有不會被冰雪覆蓋的桃源,逃得越遠越好,別再回頭,別再……記得我。
周圍的霧像是被無形的手撥開,山巒的輪廓在眼前漸漸清晰。
當凌羲的腳步落在地面時,凌言猛地抬頭,瞳孔驟然收縮——那熟悉的山體走勢,那隱在霧中的嶙峋怪石,分明是章尾山!
“你……你當真要動這里的萬妖窟結界?”他的聲音干澀發顫,帶著難以置信的驚駭。
萬妖窟下鎮壓著上古凶獸,那結界是無數先輩用靈核與血脈凝成的屏障,一旦破開,人間將成煉獄。
凌羲側過頭,唇角勾著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沒應聲,只是緩緩抬起右手。
那只手早已被鮮血浸透,傷口猙獰地外翻著,卻在觸踫到山壁上若隱若現的結界光幕時,發出刺啦的聲響。
淡金色的光幕劇烈震顫,像被投入巨石的湖面,漣漪層層擴散。那光幕被血色侵蝕,撕開一道黑 的口子,腥風從內里翻涌而出,帶著無數妖獸的嘶吼。
更讓他心頭劇震的,是凌羲抬手時,袖擺滑落,露出的手腕處,竟有幾道淡青色的狐尾印記在血光中隱隱浮現——那是九尾天狐的族印!
“你……你竟然也是九尾天狐?”凌言的聲音都在發抖,難怪他能觸動結界,難怪他對萬妖窟如此熟悉。
凌羲抱著他踏入結界裂口,風聲在身後驟然消失,只剩下沉悶的回響。他低頭看了眼懷里的人,眼底翻涌著復雜的情緒,有嫉妒,有怨毒,還有一絲深埋的不甘。
“如你所見。”他的聲音冷得像山澗寒冰,“只是我這一脈,早就被族里除名了。”
他頓了頓,指尖劃過凌言蒼白的臉頰,語氣帶著自嘲“低階天狐,混雜了人類血脈的雜種,自然比不得甦燼那純血的九尾嫡系。他的血能融開整個結界,我呢?”
他晃了晃自己鮮血淋灕的手,“拼了半條命,也只能撕開這道小口子。”
“那你更該護著他!護著這結界!”凌言猛地掙扎起來,卻被他箍得更緊,“你們是同族!萬妖窟結界是多少族人用性命換來的,你要親手毀了它?”
“同族?”凌羲像是听到了什麼笑話,低低地笑起來,笑聲里滿是癲狂,“他是天之驕子,生來就該被捧在雲端,我呢?生來就該被踩在泥里!他既是神羿,肩負著所謂的天命,自然該做點‘貢獻’。”
他加重了“貢獻”二字,眼里的猩紅幾乎要溢出來“他一個人破開結界太孤單了,我會讓整個玄門,整個人間,都陪著他一起下去。到時候萬妖出世,天地傾覆,他也不算寂寞。”
“你瘋了!為了一己私欲,你要讓整個人界陪葬?”
“瘋?”凌羲低頭,鼻尖蹭到凌言的額頭,語氣親昵又殘忍,“我早就瘋了,師兄。從那年雪夜,你把炭火推給我,卻轉身走向甦燼的時候,就瘋了。”
他不再多言,足尖一點,帶著凌言掠向峰頂。雲霧在腳下飛速掠過,隱約能看到山體間盤踞的妖紋,听到洞窟深處傳來的低吼。
峰頂之上,竟有一座古樸的宮闈,青瓦覆頂,朱漆剝落,門楣上刻著早已模糊的符文,透著蒼涼的氣息。
凌羲落地時,腳步很輕,像是怕驚擾了什麼。他抬手推開那扇沉重的殿門,吱呀一聲,門軸轉動的聲音在寂靜的山巔格外清晰。
殿內一片漆黑,只有幾縷月光從窗欞漏進來,照亮了地上散落的骸骨。凌言被他抱著踏入殿中,鼻尖縈繞著濃重的塵埃與血腥氣,心底那股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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