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虎應聲起身,揮手示意羽林衛上前。二十余名羽林衛立刻拔刀出鞘,刀鋒在晨光里泛著冷光,魚貫涌入殿內。
他們動作利落卻帶著小心翼翼,靴底踩在殿內的青石板上,連腳步聲都壓得極低——
誰都知道這位主兒眼里容不得沙子,搜得不干淨,怕是要落得和周御史一樣的下場。
甦燼緩步走上丹陛,推開虛掩的殿門。殿內彌漫著一股混雜著香灰與霉味的氣息,正中央的三清神像蒙著層薄塵,供桌上的香爐里插著三炷殘香,早已熄滅。
他指尖拂過供桌邊緣,蹭下些灰黑色的污漬,眉峰幾不可查地蹙了蹙。
殿內忽然傳來一聲響動,是羽林衛在神像背後的暗格里翻出了個紫檀木盒。
李虎捧著木盒快步出來,盒蓋打開,里面整整齊齊碼著數十枚玉牌,每枚玉牌上都刻著半朵殘缺的蓮紋,與魏無常三人袍角的印記如出一轍。
“大人,您看這個。”李虎將木盒呈上,指尖都在發顫。
甦燼拿起一枚玉牌,指尖摩挲著冰涼的玉面,金瞳里閃過一絲冷冽“果然藏著這東西。林餃曦倒是會算計,用這破玉牌籠絡了一群跳梁小丑,還真當能成氣候。”
他隨手將玉牌扔回盒里,“一並收了,回頭讓大理寺去查,看看這些玉牌都對應著哪些門派,哪些人。”
“是!”
這時,又有羽林衛從供桌下拖出個黑布包裹,解開一看,里面竟是些畫著詭異符文的法器,還有幾本封皮發黑的邪術秘籍。
甦燼掃了一眼,眸色更沉“這些污穢東西,燒了。”
羽林衛不敢遲疑,立刻在殿外空地上堆起柴堆,將那些法器秘籍扔進去點燃。
火焰“ 啪”作響,騰起的黑煙里裹著股腥臭味,像是有無數怨魂在哀嚎,卻被甦燼周身散出的淡淡金芒擋在三尺之外,近不了他的身。
待殿內搜查完畢,李虎上前復命“大人,各處都搜遍了,除了這些玉牌和邪物,再沒別的了。”
甦燼點點頭,轉身看向那塊懸在梁上的“三清殿”匾額。陽光透過殿門照進來,在匾額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倒顯得那三個金字有些滑稽。
“把這狗屁匾額摘了。”
李虎一愣“大人,這匾額是前朝留下來的,據說……”
“據說什麼?”甦燼挑眉,金瞳里的威壓瞬間壓得李虎把後半句話咽了回去,“據說它比本座還管用?還是說,比陛下的龍椅還金貴?”
“末將不敢!”李虎忙低頭,“末將這就去辦!”
他立刻叫人搬來梯子,兩個羽林衛小心翼翼地爬上梯頂,解開固定匾額的銅鉤。
隨著“嘎吱”一聲輕響,那塊沉重的匾額被緩緩卸下,“咚”地一聲落在地上,濺起些許灰塵。
甦燼看著地上的匾額,抬腳在“清”字上輕輕碾了碾,冷笑道“以後這殿,不必再叫什麼三清殿。”
“大人,那……”李虎試探著問。
“改成‘除塵殿’。”甦燼淡淡道,“提醒往後進來的人,凡藏污納垢者,本座一概替他‘除’了。”
李虎心頭一凜,忙應“是,末將記下了。”
甦燼這才走出殿門,站在白玉廣場上,望著那些被羽林衛押下去的玄門敗類,又看了看遠處雲霧繚繞的宮牆,忽然提高了聲音,語氣里的不屑與囂張如利刃出鞘
“傳下去。”
周圍的羽林衛和內侍齊齊躬身,屏息听著。
“從今往後,宮里不必再設什麼仙師館,不必招待那些所謂的‘玄門高人’。誰還能有本座和陛下厲害?”
“鎮虛門青鸞劍尊坐鎮龍椅,九尾天狐執掌朝局,”他頓了頓,尾音帶著毫不掩飾的倨傲。
“那些靠著旁門左道混飯吃的貨色,也配踏進宮門?也配讓陛下費神招待?”
“他們?”
甦燼嗤笑一聲,那笑聲在廣場上空回蕩,帶著睥睨 “不配。”
話音落下,他轉身便走。玄色蟒袍在晨風中舒展,金紋流轉間,仿佛將整個三清殿的殘余氣焰都滌蕩干淨。
甦燼身影消失在宮道盡頭時,白玉廣場上的眾人仍維持著躬身的姿態,連大氣都不敢喘。晨露沾濕了羽林衛的甲冑,折射出冷硬的光,倒比方才三清殿里的刀鋒更懾人。
李虎直起身時,後背已沁出一層薄汗。他望著甦燼離去的方向,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的佩刀——
方才那番話,字字都像砸在宮牆的金磚上,震得人耳膜發顫。“除塵殿”三個字,更是帶著斬釘截鐵的狠勁,往後誰再敢往這殿里塞齷齪,怕是連骨頭都剩不下。
“把這些敗類押去天牢,”李虎轉身,聲音比先前沉了三分,“跟大理寺的人說清楚,玉牌上的蓮紋要細細查,牽連到哪家門派,哪個人,一個都別漏。”
“是!”羽林衛應聲,押著那些垂頭喪氣的玄門修士往外走。有個留著山羊胡的老道不甘心,掙扎著嘶吼“甦大人此舉,是要斷我等生路!天道不容——”
話音未落,李虎一腳踹在他膝彎,老道“噗通”跪倒,啃了滿嘴泥。“天道?”
李虎冷笑,“此刻的天道,就在甦大人袍角的金紋里。再敢聒噪,割了你的舌頭喂狗。”
老道霎時噤聲,羽林衛押著人走遠,李虎又吩咐屬下“把這‘除塵殿’的門封了,派人看守,沒甦大人的令,一只蒼蠅都不許飛進去。另外,去仙師館那邊看看,把里面的擺設、卷宗全搬到大理寺,館舍直接拆了,省得礙眼。”
“是!”
晨光漸盛,宮道上開始有內侍、宮女往來。听說三清殿改了名,仙師館要被拆,眾人都驚得臉色發白,卻不敢多問,只是低著頭匆匆走過,連腳步聲都放得更輕——誰都知道,這位甦大人的話,比聖旨還管用,此刻觸霉頭,無異于自尋死路。
消息像長了翅膀,飛遍了皇城。
大理寺卿正在審案,听聞羽林衛送來數十枚刻著殘蓮的玉牌,驚得把驚堂木都踫掉了。“殘蓮玉牌……”他喃喃道,“果然和那位有關。”
連忙放下手頭案子,親自帶著主簿去清點登記,指尖劃過那些冰涼的玉牌時,只覺得背後一陣陣發寒。
而此刻的紫宸殿偏殿,凌言正臨窗看著階下的木槿花。他一身月白錦袍,墨發用玉簪束起,側臉清俊如謫仙,指尖正逗弄著落在花枝上的青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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