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餃燭喘了口氣,目光重新落在林餃曦身上,語氣陡然變冷“你勾結那人,水淵秘境的千具妖獸枯骨是你獻祭的吧?蓬萊島被活祭的弟子,易水截殺的修士,青石鎮一夜覆滅的百姓……還有火鳳台散派的慘案……”
他每說一件,林餃曦的臉色就白一分,“老九,你還要瘋到什麼時候?”
“我瘋?”林餃曦猛地抬頭,眼底血絲密布,“我若不瘋,怎會被你踩在腳下做了這麼多年的奴!”
“夠了。”林餃燭打斷他,聲音里帶著一種解脫的疲憊,他轉向凌言,目光竟柔和了些許,“南宮羽,是你的養父!”
凌言渾身一震,抬頭望過去。
“當年宮變,林貴妃懷著身孕,是鎮北王南宮羽從火海里將她救了出來。”
林餃燭緩緩道,聲音輕得像嘆息,“他們隱居在長安,南宮羽待她極好,她成了南宮羽續弦。有一子,取名南宮言——就是你。”
“二十二年前長安那場大火,是林餃曦派去的人放的。”
他看著林餃曦,眼神冰冷,“他想斬草除根,卻沒想到凌霄閣的人恰好路過,將你救了回去。這些年,他怕你尋仇,暗中派了無數人追殺,可惜都沒能得手。”
凌言只覺耳邊嗡嗡作響,南宮羽溫和的笑容,大火中母親撕心裂肺的哭喊,還有自己被人從火里抱出來時看到的那片猩紅……
所有記憶碎片在此刻拼湊完整。他望著林餃曦,又看向林餃燭,眼底翻涌著震驚、痛苦,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茫然。
林餃曦看著凌言眼中的情緒,忽然瘋狂地笑了起來“是又如何!孽種,就該燒死!南宮羽那個老東西護著她,也該殺!”
“閉嘴!”凌言猛地掙脫甦燼的懷抱,流霜劍不知何時已回到手中,劍刃直指林餃曦,眼底是從未有過的猩紅,“南宮家的火是你放的?”
林餃曦笑得更瘋了,眼楮里迸出淬毒般的光,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齒“沒錯!就是我!”
他猛地拍著胸口,每拍一下,腐爛的皮肉就簌簌往下掉渣,“南宮羽那個老東西,當年在宮里護著林貴妃就敢跟本王叫板,到了長安還敢藏著林家的種!本王派人去要,他竟說什麼‘貴妃已是南宮婦,孩兒姓南宮’——呸!”
他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眼神狠戾如刀“不肯交出林氏余孽,本王只好送他們一家老小歸西!那場火,燒了三天三夜,南宮家上下百余口,連條狗都沒跑出來!”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凌言煞白的臉,笑得越發猙獰,“只可惜算漏了你這個小崽子,竟被凌霄閣的老東西撿了去。當年只當你是南宮羽的遺孤,沒放在心上……沒想到啊沒想到……”
他拖長了語調,像是在欣賞凌言眼底翻涌的血色“早知道你是林家的種,是林餃言,我當年就該把你抓回來,把子契下在你身上!”
“憑你這一身修為,肯定比二哥這副爛皮囊挺得久!說不定啊,還能替本王把這詛咒壓得死死的,讓本王安安穩穩坐這江山!”
“我殺了你!”
凌言的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帶著冰碴和血沫。流霜劍嗡鳴如龍吟,劍身上瞬間騰起熾烈的白光。
他猛地掙脫甦燼的手,身形如離弦之箭,撲向林餃曦,劍刃劃破空氣,留下一道刺眼的白痕。
“老十!”
林餃燭幾乎是憑著本能撲過去的。他本就脫力靠在樹上,此刻強行催動靈力,身體像被狂風撕扯的破布,踉蹌著擋在林餃曦身前。
腐爛的手臂抬起,堪堪對上流霜劍的鋒芒——“嗤”的一聲,劍刃沒入他的小臂,腐肉與白骨被齊齊剖開,黑紅色的血噴涌而出。
凌言的動作猛地頓住。
林餃燭疼得渾身發抖,卻死死盯著他,渾濁的眼楮里映著劍刃的寒光“殺了他……以我這身子骨……替你承受不了多久詛咒……”
他咳著血,聲音斷斷續續,“你想變成……我們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嗎?”
“誰要做這狗屁皇帝!”凌言猛地後撤一步,流霜劍“ 當”插在地上,劍刃震顫不止。
他死死攥著拳頭,指節白得發青,指甲嵌進肉里,“我姓南宮!我是南宮言!不是什麼林餃言!更不是你們林家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林餃曦在後面笑得前仰後合,甚至因為笑得太猛,牽動了靈台的死契,疼得倒抽冷氣也停不下來。
“契約已成……你想逃?”他指著凌言,眼神里滿是惡毒的快意,“林氏血脈,就剩我們三個了!你殺啊!有本事你把我和二哥都殺了!看看誰還能與你結契!”
他喘了口氣,目光掃過凌言緊繃的側臉,像是在看一件即將腐爛的珍寶“真的很期待啊……”
“等你到了四十歲,詛咒發作,會不會也像我和二哥這樣,皮肉爛得見骨?會不會也嘗嘗那經脈被啃噬的滋味?哈哈哈……想想就痛快!”
“阿言,別沖動。”甦燼快步上前,一把攥住凌言的手腕。他的手心微涼,力道卻很穩,九尾虛影不知何時已完全展開,銀焰在尾尖靜靜燃燒,“他在激你。”
凌言的手腕被攥得生疼,卻掙不開。他看著林餃燭手臂上深可見骨的傷口,看著林餃曦那副瘋魔的臉,胸腔里的憤怒像是要炸開,卻又被甦燼掌心的溫度澆下一絲清明。
林餃曦見他不動,笑得更放肆了“怎麼樣?不敢了?滅你南宮滿門的就是本王!放火燒了你家的也是本王!”
“你不是想報仇嗎?你能殺得了嗎?”他拖著長音,故意把每個字都咬得極重,“南宮言?還是叫你林餃言?十弟?哦對了……”
他忽然壓低聲音,眼神詭譎,像是在說什麼天大的秘密“按照林家的規矩,如今主契在你,子契是二哥和我……”
“可一旦我們倆死了,這詛咒,就該輪到你了啊……皇帝陛下?”
最後四個字像淬了毒的針,狠狠扎進凌言的耳朵。
周圍的修士們大氣不敢出,霍衍按著劍柄的手青筋暴起,離洄眉頭緊鎖——
他們終于明白這場鬧劇的核心林家的詛咒像個毒瘤,如今要逼著凌言也扎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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