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燼見狀,朗聲一笑,手腕一翻,“嗆啷”一聲,星霜劍已然出鞘。
那劍與流霜劍形制相似,卻透著沉沉紅光,仿佛凝著滿天星輝。
“好!阿言想切磋,為夫豈能不奉陪?”
兩人身影在蓮池畔交錯。
沒有注入絲毫靈力,僅憑劍招與身法。
凌言的劍如冰泉冽冽,每一劍都帶著青鸞宗特有的飄逸與狠厲,招招指向要害。
甦燼的劍似星河流轉,看似隨意揮灑,卻總能在箭不容發之際擋住凌言的攻勢,甚至反守為攻,劍勢綿密如網。
“鐺!”
流霜與星霜相撞,激起一串火花。
凌言手腕一翻,劍勢陡然變招,劍尖化作無數虛影,如鳳凰展翅,直取甦燼上三路。
甦燼腳下一點,身形如柳絮般後飄,星霜劍劃出一道圓弧,穩穩格開,笑道“阿言今日火氣不小,可是怪我沒陪你?”
“分心!”凌言冷聲斥道,劍勢更急。
甦燼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偏偏總能一邊從容接招,一邊逗得他心頭火起。
索性不再言語,將所有心緒都凝于劍尖,一招快過一招,劍風卷起地上的花瓣與落葉,在兩人周身形成一道旋轉的紅幕。
甦燼見他真的執拗起來,眼中笑意更深,卻也收起了玩笑之心,星霜劍的劍勢隨之轉盛。
兩人你來我往,劍光霍霍,時而如清風拂柳,時而如雷霆萬鈞。
蓮池中的逐月蓮被劍氣驚擾,花瓣微微顫動,露珠滾落,銀鱗小魚嚇得躲入蓮睫深處。
寧瑾白站在遠處,看得目瞪口呆。他從未想過,兩位長老切磋竟會是這般景象——
沒有毀天滅地的靈力波動,卻有更勝一籌的劍意交鋒。
他們的每一次揮劍、每一次錯身,都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韻律,仿佛在演繹一場力量與美感並存的舞蹈。
晚霞漸漸沉入西山,天色染上墨藍,唯有兩人的劍光在暮色中明滅。
凌言的素白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貼在身上,勾勒出清瘦卻挺拔的身形,發絲也散亂開來,幾縷貼在頰邊。
但他眼神依舊銳利如鷹,手中流霜劍絲毫未有頹勢,反而因這長久的切磋,透出一股愈戰愈勇的悍然。
甦燼亦有些喘息,額角的碎發被汗水打濕,但他看著凌言那副不肯認輸的執拗模樣,眼中滿是縱容的笑意。
他知道,凌言這是較上勁了,不陪他分出個“勝負”,怕是今晚都睡不好覺。
“阿言,”甦燼一邊格擋,一邊笑道,“再打下去,這滿池的蓮可都要被你我的劍氣震謝了。”
凌言充耳不聞,劍尖猛地一挑,直取甦燼咽喉,語氣冷硬“接招!”
甦燼無奈地搖了搖頭,星霜劍橫于胸前,穩穩接住這一劍,兩人的劍身緊貼,發出“嗡嗡”的輕鳴。
他看著凌言近在咫尺的、因用力而微微泛紅的眼角,低聲笑道“好,好,依你,打到你累為止。”
蓮池暮色漸沉,凌言劍勢已露頹勢。方才舞劍兩個時辰耗去大半氣力,此刻與甦燼純以劍招相搏,腕骨漸感酸麻。
他強提一口氣,劍走“飛雪落梅”,劍尖挑向甦燼腰側,卻因脫力而手腕一軟,招式走偏半寸。
甦燼星霜劍順勢一引,“叮”地一聲輕響,流霜劍竟從凌言掌心滑脫,打著旋兒墜入蓮池。
“噗通”水聲驚起一池銀鱗,流霜劍如冷月沉淵,在碧波中漾開圈圈漣漪。
凌言望著漂浮在蓮葉間的劍身,又抬眸看向甦燼唇邊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霎時惱羞成怒。
他素來好強,此刻竟在切磋中失了兵器,鳳眸里騰起烈焰,也顧不上調息,欺身便向甦燼近前。
“還敢笑!”凌言左掌成刀,直劈甦燼肩井穴,右手化爪鎖向他腕脈,招式盡是青鸞宗近身搏殺的狠厲路數。
素白中衣因劇烈動作而獵獵翻飛,汗濕的墨發粘在頸側,幾縷垂落眼前,更添幾分凌厲的狼狽。
甦燼見狀失笑,星霜劍“嗆啷”歸鞘,側身避開凌言掌風,笑道“阿言這是惱羞成怒了?”
他話音未落,凌言膝彎已頂向他小腹,招式迅捷如靈貓。
甦燼足尖一點,身形後掠三尺,衣擺擦著池邊青苔掠過,帶起幾點露珠“近身搏斗你還真打不過我,何苦來哉?”
“一派胡言!”凌言氣息微喘,額角汗珠順著下頜滑落,滴在素白衣襟上暈開深色水痕,“你學的拳腳,哪一招不是我教出來的?”
他說著,右拳裹著風聲直取甦燼面門,左肘卻虛晃一招,暗藏鎖喉之勢。
甦燼側身避過拳風,左手輕抬,兩根手指精準點在凌言肘間。
凌言只覺手臂一軟,攻勢稍滯,腳下卻因脫力而踉蹌半步,竟向蓮池邊緣倒去。
池水微涼的水汽撲面而來,他瞳孔驟縮,尚未反應過來,腰間已被一道有力的手臂攬住。
“小心!”甦燼手臂收緊,將凌言整個人撈進懷里。那人渾身汗濕,中衣緊貼肌膚,清瘦的背脊在他掌心微微起伏,發間還沾著幾片海棠花瓣。
凌言撞進他懷里時,額頭不慎擦過他下頜,鳳眼圓睜,正要掙扎,卻因脫力,反而軟軟地靠得更緊。
“放開……”他聲音發啞,“那……寧瑾白還在外面……”
甦燼這才想起,方才躍下石階時,確見海棠樹下立著個紅衣少年。
偏頭望去,只見寧瑾白呆呆地站在月洞門外,嘴巴微張,望著池邊相擁的兩人,臉頰紅得像熟透的海棠果,連耳尖都泛著薄紅。
“小子,看傻了?”甦燼揚聲笑道,指尖在凌言腰間不輕不重地捏了捏,惹得懷中人渾身一顫,“沒眼力見!”
寧瑾白猛地回過神,見凌言被甦燼攬在臂彎里,月白衣衫半敞,露出精致的鎖骨,驚得魂飛魄散,慌忙躬身行禮,語無倫次“長……長老……弟子……”
“拜師帖放下再走不遲。”甦燼挑眉,看著少年手忙腳亂從袖中掏出一張灑金拜帖,遞過來時指尖都在發抖,“怎麼,想拜我為師?”
寧瑾白激動得臉頰更紅,結結巴巴道“紫鳳長老……您……肯……肯收弟子了?”
“嘖,廢話這麼多。”甦燼接過拜帖,隨手塞進袖中,“今兒沒空,明日辰時來若雪閣行拜師禮。”
他頓了頓,見凌言在懷里擰了擰,似是要掙開,便故意揚聲道“還不快叫師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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