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凌言的聲音帶著一絲無奈,卻沒能攔住那風風火火的少年。
霍念的身影消失在水幕中,瀑布外只剩下凌言和甦燼兩人。
水汽氤氳,陽光正好。
甦燼低著頭,不敢看凌言的眼楮,只覺得掌心似乎還殘留著星辰弓的余溫,以及那兩個讓他羞恥到崩潰的字眼。
“……師父。”他猶豫了很久,終于啞著嗓子開口,“那柄飛雪弓……”
“嗯?”凌言側眸看他,鳳眸映著水光,看不真切情緒。
甦燼的心髒猛地一縮,那些想問的話——“七年前你拿到飛雪時知道還有星另一柄辰弓嗎”、“你可知這兩柄弓同源”、“你……”
——最終都化作了舌尖的苦澀,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沒什麼。”甦燼最終搖了搖頭,聲音輕得像風,“我只是……覺得這名字,確實挺無語的。”
凌言看著他微微泛紅的耳根,眸光深了深,卻只是淡淡道︰“無妨。”
他轉過身,望向那道遮蔽了霍念身影的瀑布,白衣在風中微微揚起,宛如一幅清冷的畫。
“待霍念出來,便啟程深回鎮虛門。”他的聲音飄過來,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此地靈氣駁雜,小心為上。”
甦燼站在原地,看著那道背影,又摸了摸腰間的儲物袋,里面那柄被命名為“無語”的星辰弓,似乎又輕輕震顫了一下,像是在無聲地嘲笑他的窘迫。
他苦著臉,在心里哀嚎︰完了,這輩子怕是都擺脫不了“無語”這個梗了。
水汽尚未完全散去,陽光穿透瀑流,在潭邊灑下一道細碎的虹。
甦燼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儲物袋的邊緣,那柄被他內心唾棄無數次的“無語”星辰弓,此刻正隔著布料傳來微弱的共鳴,像是一顆不安分的心跳。
他總覺得,自從那弓在他掌心認主後,連空氣里都彌漫著一股啼笑皆非的尷尬——
起凌言將星霜劍遞給他時,那柄曾名動天下的長劍只是冷淡地嗡鳴一聲,連劍穗都未曾為他晃動半分。
“師父給我的劍……怕是認生。”甦燼當時喃喃自語,換來凌言一句“無妨,先用著”。
可他哪里知道,那看似隨意的“先用著”背後,是星霜劍自斬契約後仍殘留的傲氣,更是凌言未曾說破的、關于本命契約的隱晦考量。
而陰差陽錯之下,反倒是那柄被他吐槽名字的星辰弓,在他滴血的瞬間瘋狂震顫,硬生生將他的靈力脈絡纏繞成了專屬的弓弦。
“半個時辰了,霍念那家伙怎麼還不出來?”
甦燼抬眼望向水幕,試圖轉移注意力。話音未落,一道水花猛地炸開,伴隨著少年意氣風發的呼喊︰“師父!甦燼!我拿到了!”
霍念像只濕漉漉的水鳥般躍出瀑布,發絲上的水珠 里啪啦滴落,臉上卻洋溢著難以抑制的興奮。
他揚手一揮,一柄長劍赫然出現在掌心。劍身修長如秋水,在陽光下泛著冷冽的清光。
劍身之上,竟有淡青色的水紋如活物般流淌,時而聚成江河奔騰之勢,時而化作細流蜿蜒回轉。
劍柄以玄鐵鍛造,卻透著深海般的幽藍,握柄處雕刻著細密的水浪暗紋。
“師父你看!”霍念獻寶似的將劍遞到凌言面前,“溯洄劍,可我覺得它像龍城飛將的劍,干脆就叫‘龍城’了!怎麼樣,夠不夠威風?”
他手腕一翻,龍城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帶起的氣流竟讓潭水泛起一圈圈漣漪。
凌言的目光在劍身上停留片刻,鳳眸微不可察地掠過一絲贊許,隨即頷首︰“嗯,尚可。既已得劍,便返程吧。”
他轉身走向拴在岸邊的駿馬,白衣下擺被山風揚起,依舊是那副清冷出塵的模樣。
甦燼剛要跟上,卻听霍念“咦”了一聲,指著潭邊石灘喊道︰“那是什麼?”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方才霍念躍出的水幕邊緣,不知何時蹲了一只毛色如火的紅狐。
那狐狸體型不大,卻生得異常靈動,一雙琥珀色的眼楮滴溜溜亂轉,正好奇地打量著他們。
它見眾人望來,非但不怕,反而用前爪拍了拍地面,張口竟發出了人言︰
“凌宗師請留步,我家主人有請。”
聲音清脆,帶著幾分狡黠。
“主人?”霍念立刻來了興致,三步並作兩步湊過去,“你家主人是誰?這車鳴峪不是傳說中陸吾仙師煉制兵器的寶庫嗎?听說他老人家早就神秘失蹤了,難道……”
紅狐歪了歪腦袋,尾巴輕輕甩動︰“我家主人正是陸吾。至于失蹤?不過是外界以訛傳訛罷了。”
“陸吾仙師還在這里?”甦燼忍不住低呼。
這位傳說中的煉器大宗師,據說能以星辰為引、山河為爐,煉制出通神的法寶,百年前卻在鑄成一批神兵後銷聲匿跡,沒想到竟隱居在此。
凌言的腳步頓住,緩緩轉過身,鳳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瀾︰“陸吾……他為何要見我?”
紅狐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犬齒︰“主人說了,凌宗師是貴客,又恰逢兩位小友得劍,有些話,當面說才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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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說著,竟站起身來,用兩只後爪行走,朝水幕方向做了個“請”的手勢,“三位,隨我來便是。”
霍念早已按捺不住好奇心,拽著甦燼的袖子就想跟上去︰“走走走!去看看傳說中的陸吾仙師!說不定能看到他煉法寶呢!”
甦燼卻有些猶豫,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的儲物袋——那柄“無語”弓似乎感應到了什麼,正發出比剛才更強烈的震顫。
凌言見狀,沉吟片刻,終是開口︰“既如此,便去叨擾一番。”
紅狐縱身躍入潭中,濺起的水花尚未落下,便化作一道赤紅流光沒入碧波。凌言三人對視一眼,霍念早已按捺不住,率先跟著扎進水里。
甦燼緊隨其後,只覺入水瞬間並無窒息感,反有一層溫潤靈力裹住周身,水流自動向兩側分開,形成一條透明的通道。
凌言白衣在水中紋絲不亂,負手踏入,水幕如活物般為他讓開路徑。
三人跟著紅狐向潭底潛去,越往下光線反而越亮。透過清澈的水流,一座巍峨古城的輪廓漸漸浮現。
城池並非依常理沉于水底,而是被一層淡藍色的光罩托舉著,光罩外水流潺潺,城內卻干爽如常。
城牆由墨綠色的玄冰岩砌成,岩縫間嵌著瑩瑩發光的夜明珠,將整座城照得如同白晝。
城頭雕刻著形態各異的水族圖騰,海浪與魚尾交織的紋路在光影中緩緩流轉,透著上古遺跡的滄桑與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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