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雨下得綿長,夏汐顏趴在書桌上,鉛筆尖無意識地在草稿紙上劃著圈。
窗外雨滴敲打玻璃的聲音與時鐘秒針的走動重疊,形成某種令人昏昏欲睡的節奏。
數學試卷攤在面前,最後一道大題的空格里,她剛剛寫下一個“解”字就停住了。
“這個題型哥哥上周剛講過...”
她小聲嘀咕,指尖戳著題目旁邊的星號標記。
那是哥哥用紅筆畫的,表示重點掌握內容。
手機屏幕突然亮起,一條消息彈出︰【寶寶,卡在哪一步了?】
夏汐顏驚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慌忙把草稿紙上那些無意識畫下的側臉線條遮住。
視頻通話請求緊接著響起,她手忙腳亂地整理了下劉海才接起來。
“讓我看看。”
屏幕里的紀淮似乎剛洗完澡,發梢還滴著水,把白色t恤的領口洇濕一片。
背景是大學宿舍的灰藍色窗簾,右上角貼著張便簽,夏汐顏認出那是自己寫的“記得吃早餐”。
夏汐顏把攝像頭轉向試卷,听見紀淮輕輕“嘖”了一聲︰
“又跳步驟?寶寶,導數求極值要先確定定義域。”
他的聲音透過揚聲器傳來,帶著電子設備特有的輕微失真,卻依然讓夏汐顏耳根發燙。
“哥哥,”夏汐顏轉回前置攝像頭,下巴擱在交疊的手臂上。
“你這周真的能回來嗎?天氣預報說明天還有雨...”
屏幕那端突然傳來嘈雜的笑聲,一個陌生的男聲插進來︰“紀淮你妹妹啊?好可愛!”
鏡頭劇烈晃動,紀淮的臉消失了片刻,再出現時背景變成了走廊。
“寶寶,宿舍太吵。”
他耳尖微紅,聲音壓低,“當然回來,周五下午的票都買好了。”
雨聲忽然變大,夏汐顏看著視頻里紀淮被樓道燈光描摹的輪廓。
“寶寶,別發呆。”紀淮敲了敲屏幕,把她飄遠的思緒拉回,“先把定義域寫上。”
兩小時後,夏汐顏終于解完所有題目。
她伸了個懶腰,發現手機電量只剩10。視頻那頭的哥哥正在寫什麼,睫毛在台燈下投出細長的陰影。
“哥哥,”她輕聲喚他,“我做完了。”
紀淮抬頭,嘴角揚起︰“寶寶,進步很大。”
他轉了轉筆,“這周給你帶東校門那家泡芙,草莓味的。”
夏汐顏眼楮一亮,隨即又黯淡下來︰“可是下周就要月考...”
“吃完再復習。”
紀淮笑得眼楮彎起,那是只有在她面前才會露出的表情,“我們寶寶最近太用功了,都瘦了。”
掛斷前,夏汐顏看見紀淮室友又湊過來說了什麼。
手機自動關機後,她盯著黑屏上自己模糊的倒影看了很久,直到媽媽敲門說該洗澡了。
周五放學的鈴聲一響,夏汐顏就沖出了教室。
雨已經停了,但空氣中還彌漫著潮濕的氣息。
她小跑著趕到高鐵站,校服裙擺被風吹得鼓起。
電子屏顯示紀淮那班車還有二十分鐘到站,她便蹲在長椅邊數地磚上的裂縫。
“小顏在等哥哥呀?”
便利店老板娘探出頭,笑著遞來一根草莓味棒棒糖,“小紀這孩子,比鬧鐘還準時。”
夏汐顏道謝接過,糖紙剝到一半,突然听見熟悉的引擎聲,那班車竟然提前到站了。
她的心跳猛然加速,棒棒糖掉在地上也顧不上撿,踮起腳尖在人群中搜尋。
紀淮穿著灰色連帽衫,雙肩包隨意地挎在一邊肩上。
他幾乎是跳下車的,目光準確鎖定了站台角落的她。
“寶寶!”
這個稱呼引得幾個乘客回頭,夏汐顏卻已經撲了過去。
紀淮身上帶著高鐵上的悶熱氣息,但領口還是那股淡淡的青檸香。
他像往常一樣揉了揉她的發頂,把原本整齊的馬尾辮弄得亂糟糟的。
“哥哥,不是說四點二十到嗎?”夏汐顏仰著臉問,手指不自覺地揪住他背包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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