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宋終猛得睜開眼。
腳步聲！
密集、沉重、急切的腳步聲正在快速靠近。
“砰”的一聲巨響，本就殘破的大門沒有被推開，直接倒在地上。
門板激起的陣風，吹起一地灰塵和稻草屑。
昏暗的破屋內塵土飛揚。
“啊——”
睡夢中的小女孩被驚醒，嚇得大聲尖叫，宋終連忙起身安慰。
兩名壯漢舉著火把，迅速沖進房間。
只听其中一人大喝︰“老實點，官府辦差。”
還沒來得及看清壯漢的面貌，宋終便被來人以蠻橫的姿態按壓在地上，不得動彈。
明晃晃的刀芒同樣迫使宋終不敢動彈。
好漢不吃眼前虧和來日方長是阿q們自我安慰的至理名言。
兩名捕快配合默契，以迅雷般的速度扒掉宋終的上衣。
裸露的後背，清晰地感受到來自火焰的炙熱。
“後背沒傷，不是他。”
“走吧，去下一家。”
施加在宋終身上的力量如潮水般退去，兩名捕快迅速離去。對于剛才粗暴的執法過程，兩人毫無一絲歉意。
乞丐在他們眼中就是游手好閑的社會垃圾，根本不值得他們道歉。
“大哥哥，你沒事吧？”
宋終起身，甩了甩酸痛的胳膊，一邊撿起地上的破衣，一邊說道︰“沒事！”
被兩名彪形大漢死死摁在地面，不疼是不可能的，只不過沒受內傷，稍微緩一緩便能恢復。
城中一定出大事了！
官府在找人，很有可能是罪犯，還是相當危險的那種。
宋終面色凝重，注視著身旁稚嫩的臉龐，叮囑道︰“明日天黑之前必須回家，記住了嗎？”
凌波點頭。
聚義堂。
啪∼
一只精致的紫砂茶壺，如流星般急速墜落，狠狠地砸在堅硬的青石地面上。
瞬間，茶壺破碎，湯水四濺。
黑狗幫幫主怒不可遏，哪個王八蛋早不搞事，晚不搞事，偏偏這個時候出來給他們添亂。
特麼的，偷歸偷，殺什麼人啊！
現在殺人案驚動了官府，如果短時間內不能破案，那麼接下去一段時間城門口一定會嚴查出城方向所有的行人、車輛。
黑狗幫的貨，是經不起查的。
擱在平時，城門口的衙役會賣黑狗幫的面子，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反正衙役偷懶是常有的事。
問題是現在大家都被查，唯獨黑狗幫不查，任誰都能猜到黑狗幫有問題。
一旦人群起哄，當眾檢查，那事情就大條了。
一些破事不放到明面上，那都不是事；可一旦暴露，興化城有的是人會抓住機整死黑狗棒，然後取而代之。
興化城一共才幾十名捕快，翻遍全城起碼需要四、五天。
最好的結果是凶手被捕，那黑狗幫也不差這幾天時間。
問題是凶手是活的，會四處逃竄，不會站在原地等官府抓捕他。
萬一抓不到凶手，城門口持續嚴查個把月，那黑狗幫可等不起。
趙天成暗道︰不行，不能干等著官府破案，黑狗幫必須要做點什麼。
“通知所有弟兄，立刻、馬上給我起床找人！注意，凶手背部中了一刀，非常容易確認。”
次日一早，天醫堂兩名守夜伙計被殺的消息，在城中迅速蔓延開來。
“我听說醫館里到處都是血漬，現場慘不忍睹。”
“我听說一下子死了兩個，哎。”
“城中好多年沒有這麼凶殘的案子了。”
眾人七嘴八舌，熱鬧非凡。
突然，人群中擠進來一人，他說道︰“我知道詳情。一人心口正中一刀，當場斃命；另一人與凶手發生過激烈搏斗，渾身上下幾十處刀傷，捕快趕到的時候人還沒斷氣。他臨死前曾言，凶手是名男性，他還給凶手背上劃了一刀。”
這人顯然非常了解案情，要麼是辦案的捕快里面有熟人，要麼就是有捕快故意向他散播了案情。
捕快們十分清楚自身的短板，那就是人手不足。將案情曝光，借助全城百姓之力，有利于他們快速破案。
“哎，可惜了王家媳婦，才給人家生下一個胖兒子，男人沒了。孤兒寡母，日子難了。”
“李家媳婦更可憐，新婚沒多久就要守寡。”
有人出言反駁︰“你知道個屁，那騷貨可憐啥，李鐵那小子守夜的那些日子，他家婆娘哪天安分守己過？日夜操∼勞∼，都不知道給他戴了多少頂綠帽。”
“就是，就是，我也听說了，李家媳婦好賭，輸了不給錢，就等李鐵守夜那些日子，吞金還債。嘿嘿嘿∼”說話的漢子發出陣陣淫笑。
“沒錯，大勝賭坊大部分賭客都知道這事，不少賭客都玩過…”
街坊鄰居們七嘴八舌地開始議論李家媳婦的那些荒唐事。
殺人案哪有床上事更吸引人！
原本壓抑的氣氛，瞬間畫風突變。
在物質匱乏、娛樂不發達的年代，吃瓜才是大伙喜聞樂見的生活。
宋終，默默地退出人群，他已經得到他想要的消息。
他要去一個地方，盡快搞定一件事情。
縣衙。
“張捕頭，人犯還沒抓到？”
縣令孫浩明知故問。
“對不起大人，是屬下無能。”
“再過幾日，考功司的大人們就要抵達縣城，這可是件大事啊！你可明白本官的意思？”
張林明白懂了，案子告破，那就是大人治理有方，就是政績；案子沒破，那就是污點。
他拍著胸脯保證︰“明白，屬下有信心三日內破案！”
孫浩轉動著手中的核桃，冷漠地問道︰“說說案件進展。”
上位者顯然並不關心死的人是誰，醫館有沒有其他損失，他只在乎案子能不能破。
“昨晚，弟兄們已經完成對青樓、客棧、以及城內乞丐的摸排，暫時沒有發現凶手。”
“接下來，我們會挨家挨戶進行搜捕，但需要些時間。城門口已經通知下去，會嚴格盤查所有出城的車輛和路人。”
“另外，屬下命人將凶手背部中刀的消息散播了出去，相信很快就會收到凶手的消息。”
“不給馬兒草，還想馬兒跑？貼個懸賞告示，提供正確線索者，賞銀5兩，抓到凶手者，賞銀百兩。”
兩人交流片刻，孫浩示意張林去忙案子的事，卻發現對方沒有立刻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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