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孤獨瀚海行
將移栽方法傳遞給小樹，問小樹的看法。小樹迷糊，很多不清楚、不明白組合在一起，讓孫浩然明白，小樹什麼都不知道。許多不清楚、不知道之後，小樹明確提出一個明確要求︰
“一定要將樹的群落帶過去。”
孫浩然很確定，是要求，不是央求。村子里的樹神奇，幾乎每棵樹都能組成一個不同于它樹的小群落；楊師的解釋是，這都是常年演化的結果。對于幼樹來講，想要形成獨特的群落，需要很多年；小樹神異，能夠與孫浩然溝通，在孫浩然的幫助之下，初步形成了自己的群落。
群落與樹相輔相成，有著共生關系；很可能因為這個緣故，小樹堅持要帶著群落一起走。這就更麻煩了，那麼一大片種類各異的灌木、苔蘚、蕨類、地衣、蘑菇，以及說不清、道不明的含有各種菌類的沙土，怎麼帶走？
楊師不知道考慮了多少年建村之法，方案極為縝密；從物品清單上，便可以看出些端倪，各種種子，各種土、沙，以及必要的工具。在楊師的計劃之外，多了棵不算小的小樹，確實有些麻煩。按照楊師的想法，所謂的群落很簡單，帶上種子、孢子、沙土即可。
孫浩然推著一輛獨輪車，載著小樹以及其它物品，沿谷地東行。與村子告別的時候，學生不舍，村民復雜；幾位小師兄、小師姐，竟然滿是羨慕與向往，不知道腦子里面想些什麼！楊師與費村長幾乎沒有表情，仔細觀察，可以察覺到，兩人的臉上都有那麼一絲，若有若無的慈悲、哀傷、憤怒。
走出村莊，走進磧礫，行進速度大體維持在一小時三公里。負重行走與徒手行走完全不同，半小時之後，達到閉氣極限，腹胸起伏不定，腦子恍惚。將一顆氣糖塞進嘴里，沒有咀嚼，直接吞咽。
說不懼怕是假，呼吸與饑渴的絕望完全不同，根本沒有時間傷春悲秋；氣糖一旦失效，立即完蛋，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也等不及好心人營救。氣糖入胃之後，便有氣冒出，咕嚕咕嚕響，卻沒有紅薯產生的喧囂。起伏不定的胸腹恢復平靜，腦子重新清醒。
這種體驗很神奇，沒多久，肺部便充氣臌脹；放松鼻喉，就有濁氣緩緩流出。這時候，仍舊有吸氣的沖動，需要強忍。吐氣不吸氣的滋味，實在有趣；幾顆氣糖之後，孫浩然估摸出，閉氣能力大致相當于兩顆氣糖；負重的消耗，比不負重翻倍。在村子里鍛煉身體時，孫浩然不負重閉氣漫步，可以堅持一個多小時，至少能走五公里。
谷地很寬，大方向為東西走向，實際上彎彎曲曲；地面都是砂石，幾乎沒有走起來軟軟的沙地。走過大小不一的砂石，腳很難受；獨輪車磕磕絆絆，上下顛簸，很不好推。兩個小時過去，停下來回望，村莊模糊不清，被一股蒸騰不輟的扭曲之氣所扭曲。
氣溫不高，大約十幾度；不是沙暴季，空氣中還是有些許沙灰。天色橘紅，看到幾個太陽都不出奇。沒有想象中的大汗淋灕，熱血倒是急欲沸騰，干渴無比。全身涂抹了一層植物汁液，還是無法抵御空氣的干燥，水分蒸騰極快。除了干，還能感覺到太陽的毒辣；說來奇怪，烈陽並不算烈，為什麼這麼毒辣？孫浩然沒有不舍，不時取下腰間的陶罐，喝幾口飲料。飲料是特制的植物汁液，解渴、充饑。
一路順利，沒有任何意外，緊張的神經逐漸松弛。習慣了氣糖，習慣了呼氣不吸氣，習慣了干燥、毒辣，習慣了腳下的磧礫，也找到了如此環境下，走路、推車的韻律與節奏。
夕陽西下，粉紅的天色漸漸轉為藍色，氣溫隨之漸漸寒冷，水分流失的速度有所減緩。不會有合適的地方休息，孫浩然也不想找地方休息，更不敢睡覺；萬一不小心，自己把自己憋死怎麼辦？自己把自己凍死怎麼辦？
天氣越來越冷，孫浩然將帶來的衣服，一層層穿上，還是無法抵御。戴上一層層手套，換上厚厚的鞋，手腳仍舊僵硬，踫到石頭都覺得疼。
天上的星月光微弱，腳下的道路模糊，獨輪車不時踫到稍大的黑石塊，行程遠不如白天順利，速度有所降低。盡管如此，孫浩然還是不想停下來；谷地的路十分明顯，不存在迷路一說。氣溫越來越低，身體冰涼；加快行走速度，增大身體消耗，希望身體發熱，以抵御寒冷。
深夜，氣溫更低。沒有溫度計，不知道負到多少度，而身體就要達到極限；再冷，恐怕血液都要凝固。孫浩然一次吃兩顆氣糖，希望處境有所好轉。胃里氣多，脹鼓鼓，而胃腸的吸氣能力，如孫浩然所願，提高不少，血液的流速隨之加快。身體，慢慢暖過來；尤其手腳，暖烘烘，沒有凍傷之虞。
口鼻能夠自由呼吸時，可以用呼吸節奏、方法，調節血液循環；看來，吃氣豆，腸胃同樣具備這個功能。安然度過低溫關，孫浩然放下心來，長吐一口濁氣。寒冷是僅次于呼吸的大威脅。
天亮了，氣溫漸漸回升，谷地漸漸狹窄，變成了峽谷。峽谷彎彎曲曲，越來越窄，而腳下的磧礫，越來越大，越來越難走。太陽升到八九點鐘的時候，一道高聳的峭壁，攔住去路。沒路了？！
坐下來休息、喝水、吃菜，清理思路。按地圖標記，這里依舊是峽谷通道，出了什麼岔子？可以肯定，沒有走錯路；谷地與兩邊的大山，如此明了，根本不會有迷路的機會。
孫浩然不得不將事情往壞處想，腦子里面有了一些不好的想法。有必要嗎？仔細審視，沒有一點必要性。即便考慮到每年的大沙暴，無數年過去，也不可能將一條大峽谷，堵塞成峭壁。只能說，地圖本身有錯，而李師、費村長，從來都沒有來過這麼遠的地方。
腦子變復雜，開始胡思亂想；孫浩然笑了，僅僅一天一夜的路程，走不通，不能走回村子嗎？心里面太陰暗，不是好事，還是陽光些好。
太陽越來越高，氣溫回升，身體發熱，想出汗！又開始脫衣服降體溫，如同穿衣服的時候一樣，一層層地脫。剩下一層單衣時，孫浩然起身，準備尋找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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