廛,一畝半,一家之居也;在里曰廛,在野曰廬。水過廛里,名為猄。猄水出郟山邙山)之陽,東南流,與谷水合為陽渠。猄水西南有峰,名曰翠雲。
    相傳,老子結廬悟道于翠雲,其得道之日,牽青牛西游;青牛難舍翠雲,仰天悲哞作別,垂淚而去。
    光武中興之後,改洛為雒,重築雒陽城于猄水之東、洛水之陽。翠雲,依舊荒涼。
    黃帝二八五四年丁酉公元157年),漢孝恆皇帝永壽三年,數十位老少不一、穿著不一之人,先後走上翠雲峰。從衣著、氣質看,有走街串巷的游醫,有種地的農夫,有當朝權貴,有教書先生,還有太學生;最後來了一位聲音尖尖、面白無須的年輕人,怎麼看怎麼像宮里的人。
    奇哉怪哉,九流上翠雲,意欲何為?旁觀農人更在意的是,有無買賣可做。然而,一位怒馬鮮衣、大官模樣的人,帶齊了奴婢、吃食、用具,讓農人憤憤不已,怒罵為富不仁。
    翠雲峰有老君洞,老君洞不遠處,有一間新搭的茅廬。
    宮崇嘆息道︰
    “道家凋零如斯,不能與儒家相提並論,竟連浮屠佛家)都不如!”
    安世高帕塔馬西里斯,本名清,字世高,安息國人)回答道︰
    “貧道不以為然!世傳老子西出函谷,不知所蹤。尹子《西出經》雲,老子曾與喬達摩悉達多論道,世尊釋迦牟尼)由此得道。貧道以為,浮屠亦道家別支,故自稱貧道。”
    王玄甫王誠,字玄甫,東華帝君)疑問道︰
    “世高,《西出經》從何而來?借我一觀!”
    安世高將帛書遞給王玄甫,鄭玄看著宮崇說道︰
    “今時今日,不宜門戶之見。東方朔詩曰︰‘陸沉于俗,避世金馬門。宮殿中可以避世全身,何必深山之中,蒿廬之下?’愚生頗以為然,何必標榜稱貧道,天下誰人不修行?”
    王玄甫頗為欣慰,捋著短須說道︰
    “康成鄭玄)所言大有理,而立之年入道,善哉善哉!”
    鄭玄一愣,反問道︰
    “何為道?”
    王玄甫故作迷茫,以目光詢問張陵張道陵,原名張陵,字輔漢,天師道創始人)。張陵微微一笑,回答道︰
    “毛傳雲︰‘行,道也。’是故,道者,所行道也。莊子雲︰‘道行之而成,物謂之而然。’貧道深以為然,任你如何釋道,皆不及行道。康成不宜執著于名,想稱貧道便是貧道,不想稱貧道便不是貧道,有何區分?”
    襄楷嘲諷道︰
    “人言張天師去年飛升,今日重返俗世,所為何事?”
    張陵︰
    “俗名拖累,豈能悟道升仙?貧道,貧道,貧而為道。貧道貧,故立‘正一盟威道’,傳道授業,收束修以煉丹。如今大功告成,我將正一盟交由後輩,欲苦修丹道,求飄渺之機。”
    襄楷字公矩,善天文陰陽之術)︰
    “言歸正傳!諸道友可還記得‘三七之厄’?”
    宮崇︰
    “當然記得。《漢書》記載,‘溫舒從祖父善歷數、天文,以為漢厄三七之間,上書朝廷警示。成帝時,谷永亦有此言。王莽曾言,‘遇漢十二世三七之厄’,故前漢國祚二百一十年。”
    襄楷︰
    “一百四十年前,光武中興;再過七十年,便是‘三七’。諸道友可有破解之法?”
    王玄甫︰
    “世高,《西升經》言辭真切,精妙絕倫。然,《西升經》之名不妥。”
    安世高臉紅,問到︰
    “何以不妥?”
    王玄甫︰
    “我以為,《老子化胡經》更佳。可否抄錄?”
    不等安世高回復,王玄甫取出絹帛,揮毫疾書。安世高見狀大喜,說道︰
    “世尊得道,行乞以傳道;還請玄甫不辭辛勞,救眾生于迷途。”
    王玄甫︰
    “善!”
    襄楷的話被打斷,心中不悅,質問道︰
    “玄甫何意?”
    王玄甫一邊抄書一邊回答道︰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俗人所悟,豈是恆道?輔漢以為如何?”
    張陵呵呵一笑,說道︰
    “玄甫不應固執成心!有道是,道不同而理一也。听听無妨,或許能有所得。”
    王玄甫稍有失望,悶頭抄書,不再說話。宮崇見無人說話,不緊不慢地說道︰
    “在下以為,三七之厄來自‘承負’!”
    在坐之人都沒有听說過“承負”一詞,就連低頭疾書的王玄甫都抬頭停筆,與眾人一同疑問道︰
    “承負?”
    張角再次出言詢問︰
    “何為承負?”
    宮崇︰
    “先人本應順天道而行事,實則任意妄為,有過錯而不自知,日積月累,殃及後人,背負先人之過。中古以來,天下失道而缺德,君臣民利令智昏,貪欲日甚,而不知深思善念,並力同心,反而相互攻伐,遂相承負,致三七之厄。”
    張角追問道︰
    “可有祛除承負之法?”
    宮崇︰
    “我師干吉于曲陽泉水所得神書一百七十卷,號《太平清領書》,其中便有解承負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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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順帝時,我曾詣闕獻書。可惜、可嘆,有司奏其妖妄不經,遂藏于深宮,了無音信。”
    王玄策抄完《老子化胡經》,詢問道︰
    “可否一觀?”
    宮崇不以為意,取出帛書百十卷;眾人圍上去,各取一卷,快速翻閱。王玄甫眼快、手快,從中挑出數卷,問道︰
    “可否抄錄?”
    也還是不等回復,提筆便抄;宮崇並未制止,搖頭苦笑。襄楷臉色不好,指責道︰
    “玄甫,此為神書,不可輕得。”
    王玄甫︰
    “公矩此言大有理!然,貧道貧,但有所需,徒弟承負。”
    張陵笑問道︰
    “玄甫聰穎,學以致用。我問你,徒弟何在?”
    王玄甫︰
    “挑選之中,尚未相中。”
    襄楷︰
    “欠債不還,非君子所為。”
    王玄甫︰
    “我乃貧道,非君子也。”
    眾人皆苦笑,紛紛私下交易;張角不知道付出什麼代價,得到抄錄許可,也是提筆疾書,張陵等同樣如此。
    王玄甫感覺到不善之意,說道︰
    “下次我帶徒弟聚會,任由驅使。承負,承負,徒弟理應承師之負。”
    又問道︰
    “‘夫道乃洞,無上無下,無表無里;守其和氣,名為神;子近求則大得,遠求則失矣。’此話甚妙!。
    “‘不出戶,知千里;不窺于牖,而知天道。’此乃為道之法,非為學之路。人若拘泥于井洞為井蛙,不能如鯤鵬般,扶搖直上九萬里,何以為學?”
    宮崇冷笑道︰
    “玄甫若周游四夷為學,必有大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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