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提埋怨道︰
“我說過多少次，不能隨意敬神，你就是不信。”
格雷特嘿嘿笑，不做辯解。二人急忙動手，按照預先準備，吃藥膳、觀木雕、念禱詞、跳大神；一套流程做完，格雷特勉強恢復正常。
夜晚，格雷特破天荒，第一次翻來覆去睡不著覺，不停地盤算得失。迷迷糊糊即將沉睡之際，一個空靈的聲音震徹心扉︰
“改變，還是死亡！”
格雷特驚起，似乎看到了舍普斯部落的覆滅，看到了自己的死亡、族人的哀嚎，心中無限悲痛，流下了熱淚。印象中，空靈之聲說過很多話，僅此一句在腦海里盤旋，怎麼都無法遺忘。
格雷特顧不得深夜，跑到維提的帳篷，叫醒維提，訴說噩夢與悲傷。維提震驚，翻出傳承羊皮紙，找到一位祖先的遺言︰
“格雷特族長，不要驚慌。有位祖先曾經遇到過類似情況，他稱之為神啟。這位祖先反復強調，不要忽視神啟，必須有所應對，一切以部族的繁衍為目的！”
格雷特點點頭，問道︰
“既然如此，為什麼部族祭司包括你，固執地厭惡異族教會？”
維提回答道︰
“我們是神力的守護者、傳承者，本能地厭惡一切有損神力之事、有損神力之物。古老的傳承多次強調，改變信仰是部族大事，生死攸關；再多謹慎，也不為過！”
二人一直商量到天亮，決定由格雷特出面，與奧瑞恩祭司進一步接觸；躲避、視而不見，都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格雷特族長到訪、邀請，失望的奧瑞恩欣喜若狂，卻強做聖潔、肅穆，隨格雷特走回部族營地，走回大帳。格雷特很直白，開門見山談利益︰
“奧瑞恩祭司，我個人對你的教義很有興趣。假如，我說是假如，我加入教會，能得到什麼好處？如何安排我的祭司？”
此事確實值得奧瑞恩欣喜，傳教這麼多年，所堅持的真理，終于有這麼一位接受，說什麼都不能放過！心里這麼想，說出口的話，卻還是冠冕堂皇︰
“格雷特族長，神的光輝照耀世界，照耀著你，照耀著我，絕不會漏掉維提祭司。我們以虔誠侍奉神，一定會得到相應的福音，一切都會如願以償。”
格雷特有點懵，這樣的話听過數遍，怎麼現在還是這種應付式的話語，難道說，神的光輝今次不同以往？
格雷特想不明白，滿臉陰郁，說道︰
“奧瑞恩祭司，我理解你的意思。我有兩點要求，如果你答應，我會立即嘗試入教。我的意思是，你不要逼我，給我一段時間適應唯一神；需要多長時間，我不敢保證。第二點，我需要高斯人助祭！如果可以，奧瑞恩祭司，最好將你的馬車教堂轉移到我的營地，這里才是傳播光輝的好地方！”
奧瑞恩沉吟片刻，慈祥而柔和地回答道︰
“神對迷途的羔羊總是有足夠的耐心，你有一生的時間去思考，去體會神的旨意。據我所知，教會不會排斥任何虔誠的信徒皈依教會、做神的僕人，也不會排斥任何人傳播神的光輝。”
格雷特心里嘀咕，怎麼還是晦澀難懂？說過的話等于沒說，又好像，什麼都答應。
格雷特相信維提，維提相信格雷特的神力；既然唯一神對格雷特有吸引力，那里一定有神力需要的東西，不能輕易放過。
維提極力抑制內心的厭惡，答應與格雷特一起嘗試。維提反復強調祖先對變化的警告︰
“格雷特族長，小心再小心，謹慎再謹慎！”
奧瑞恩祭司傳教以來，被教會同僚斥為異端，而傳教之路盡是坎坷，沒人接受他的理念。現在，終于有了這麼一個部族的準信徒，不將馬車教堂移到格雷特營地，難道留在荒野餐風露宿？
奧瑞恩祭司充滿喜悅，認為神給了指引，給了格雷特部族指引，才會有今天的新征程。奧瑞恩信心百倍，駕教堂入營地，大聲禱告道︰
“一切都是神的眷顧！神凝視著我，也凝視著你！”
維提的祭司傳承里有那麼一項，如何改變信仰。高斯人的故鄉在極北苦寒之地，那里有很多神，但神族後裔也不敢輕易改變信仰。傳承告誡，更換信仰生死攸關；一不小心，部族便會遭受莫名詛咒，有覆滅之虞。
一如神力恢復過程，格雷特吃過藥膳，到馬車教堂祈禱，用的是奧瑞恩祭司傳授的專有禱詞。禱告之時，格雷特身心共鳴，陷入莫名之境。眼前漆黑，唯有一點亮光，牽引著格雷特的心神。
祈禱完畢，喝聖水，吃聖餐；奧瑞恩祭司祝福，吟唱誰都听不懂的聖詩、聖歌，高亢而富有磁性的聲音，響徹營地，吸引族人前來觀看。
儀式結束，格雷特神力大降，全身虛弱；回到大帳，再次詢問維提︰
“維提祭司，我可以選擇終止！幾天之後，神力便會恢復如初。”
走到這一步，維提的想法徹底改變，不再貪戀部族祭司權威，更加向往神力的選擇︰侍奉唯一神；對神的信念，比格雷特還要堅定。格雷特猶豫，維提堅定︰
“格雷特族長，既然開始，就不要猶豫，一切都是神的啟示，神的指引！”
格雷特皺眉，問道︰
“哪個神的指引？”
維提笑著回答道︰
“將要賜你神力的那個神！”
古老的部族祭司傳承里，有轉換信仰的關鍵警示︰神力必定衰弱，直到產生新神力。這個過程中，所有與神力有關，都需要及時調整、更改。傳承反復強調，不改變一定死，任意妄為更會死；一切的一切，都在于新神的力量是否強大，投下的眷顧是否足夠。
奧瑞恩祭司觀察到格雷特的憔悴，鼓勵道︰
“我的孩子，祛除惡魔的過程充滿艱辛！你要堅信，神的光輝照耀著你，惡魔必定灰飛煙滅！堅持，我的孩子。”
數日之後，老神力即將枯竭，新神力即將誕生之際，維提反而詢問道︰
“格雷特族長，現在後悔還來得及，需要中止嗎？”
格雷特回答道︰
“維提祭司，我想明白了。過去無數年，我們部族的人數，總是在200人左右徘徊，為什麼？我以為，這就是神力極限之所在，只能照顧這麼多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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