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墳場的暴動余波尚未平息,陸昭突然踉蹌著跪倒在地。龜甲殘骸化作的黑霧在他周身劇烈翻涌,十七重人格的意識波動如同相互踫撞的超新星,在虛空中激起陣陣漣漪。他顫抖著摸出懷中的火種手冊,羊皮紙表面的甲骨文正詭異地扭曲變形,仿佛無數被困的文明靈魂在奮力掙扎。
"不對勁..."他的聲音撕裂成十七種不同的音色,"從文明克隆協議出現開始,手冊的文字就一直在自主生長...這根本不是記錄工具,而是..."話音未落,九皇子突然暴喝一聲,鰓狀器官噴出的幽藍火焰瞬間轉為血紅色。他手中的晶體碎片表面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裂痕,那些曾與手冊共鳴的金色粒子,此刻竟化作尖銳的銀針,刺向眾人。
鎮魂法典的金色絲線如受驚的蛇群般狂舞,表面浮現出阿爾哈桑殘留的意識烙印。"小心!是認知污染!"法典的波動帶著前所未有的恐懼,"這些坐標在篡改我們的記憶錨點,把整個墳場變成..."絲線尚未觸及手冊,便被一道銀色光束熔斷。守夜人的巡邏部隊不知何時已包圍四周,他們手中的記憶清洗噴槍不再噴射虛無能量,而是流動的黑色液態文字。
花陵的通訊器零件在空中瘋狂重組,最終凝成青銅羅盤的模樣。但羅盤表面的刻度不再是方位,而是不斷循環播放著眾人最隱秘的恐懼畫面。"數據亂流強度突破閾值!"她的指尖在數據流中飛速敲擊,卻發現所有操作指令都被導向一個未知地址,"這些坐標根本不是通往守夜人總部,而是..."
周九宸的銀色脈絡在皮膚上凸起成荊棘狀,瑪雅齒輪與第二系統核心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他的瞳孔中同時映出兩個畫面︰現實中逐漸逼近的敵人,以及意識海里不斷閃爍的警告——火種手冊第13頁的墨跡下,隱藏著與他第二系統同源的加密協議。"這是陷阱。"他的機械聲帶發出金屬扭曲的聲響,"從我們踏入墳場開始,就一直在別人的劇本里打轉。"
九皇子握緊晶體碎片,鰓狀器官劇烈鼓動。淡金色粒子在他體表構築的鎧甲開始出現鱗片狀剝落,每一片剝落的粒子中,都映出某個被抹除文明的末日景象。"記憶墳場根本不是存放文明的地方,"他的聲音帶著震動空氣的低頻聲波,"而是守夜人飼養認知怪物的..."話未說完,地面突然裂開蛛網狀的縫隙,從中涌出的不是能量,而是無數本殘破的書籍。
這些書籍的封面上印著眾人熟悉的圖騰︰敦煌飛天的飄帶、亞特蘭蒂斯的三叉戟、高棉微笑的石像...但書頁間滲出的黑色黏液,卻將所有文明符號腐蝕成扭曲的亂碼。陸昭的十七重人格同時發出怒吼,龜甲殘骸化作的黑霧凝聚成巨大的饕餮虛影,試圖吞噬這些詭異的書籍。然而當虛影觸踫到黏液的瞬間,竟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開始反向吞噬陸昭的意識。
"用集體潛意識構建防火牆!"花陵咬破手指,將鮮血甩在青銅羅盤上。鮮血滲入的剎那,羅盤表面浮現出《易經》的卦象,但卦象很快被黑色黏液覆蓋,轉化成守夜人的徽記。她的通訊器突然自動播放一段加密音頻,阿爾哈桑的聲音混著電流雜音傳來︰"以為能靠文明的力量對抗秩序?看看你們腳下踩著的,究竟是什麼..."
話音未落,記憶墳場的地面徹底崩解。眾人墜入一個由無數鏡面組成的空間,每個鏡面都映出不同版本的自己——有的成為守夜人的傀儡,有的化作扭曲的怪物,有的則永遠被困在記憶的輪回中。周九宸的瑪雅齒輪瘋狂轉動,試圖用時間能力撕開空間,卻發現所有的時間線都已被篡改。
"第13頁的文字在吸食我們的絕望。"陸昭的十七重人格終于達成詭異的統一,他的雙眼燃燒著金色火焰,"這些虛假坐標不是目的地,而是..."他猛地將手冊插入地面,羊皮紙瞬間化作萬千飛灰,在空中組成阿爾哈桑的巨大虛影。虛影的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手中的權杖指向眾人︰"歡迎來到真正的墳場——在這里,你們的每一個希望,都將成為新的牢籠。"
而在這扭曲空間的深處,火種手冊缺失的最後幾頁正緩緩浮現。泛黃的紙面上,用鮮血書寫的警告逐漸清晰︰當文明試圖尋找真相,真相便會成為最致命的陷阱。那些所謂的坐標,從來不是指引方向的燈塔,而是守夜人精心布置的,吞噬一切可能性的饕餮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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