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的黃鶴樓被猩紅霧靄籠罩，葉紅魚倚著雕花欄桿，指間夾著的香煙明明滅滅。煙灰落在她染血的旗袍下擺，暈開一朵朵灰黑色的曼陀羅。陸昭沖上樓時，正看見她用青銅羅盤剜出自己左肩的守夜人圖騰，腐肉剝落處，露出機械齒輪與血管交織的詭異紋路。
“來得正好。”葉紅魚嗓音沙啞如砂紙磨過青銅，羅盤尖刃還在滴落紫黑色的血，“幫我個忙——把這具身體的時間倒撥三刻。”
陸昭的青銅義肢本能地發出嗡鳴。系統界面驟然彈出血紅警告︰“檢測到時空錨點異常波動！目標生命體征進入倒計時模式。”他這才注意到，葉紅魚周身漂浮著細小的沙漏虛影，沙粒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逝，在她腳下聚成蜿蜒的死亡刻度。
“你在燃燒生命？”陸昭扣住她手腕，卻摸到皮膚下冰涼的金屬震顫，“這不是普通的禁術。”
葉紅魚突然笑出聲，染血的虎牙在月光下泛著青芒︰“守夜人守則第九條——當文明污染突破臨界值，宿主需自毀以保全大局。但我偏要在灰飛煙滅前，撕開某些人的遮羞布。”她猛地扯開旗袍領口，鎖骨處浮現出與九皇子如出一轍的瑪雅紋身，“猜猜看，為什麼天工塔的預熱會精準觸發在你污染度30時？”
遠處傳來城牆崩塌的轟鳴。陸昭轉頭望去，只見長江大橋化作一條扭曲的青銅巨蟒，橋面上的車輛正在被某種無形力量分解成文明粒子。空氣中彌漫著燒焦的羊皮紙味，那是瑪雅歷法燃燒的氣息。他的系統界面瘋狂閃爍，新提示刺痛眼球︰“檢測到《塵埃改寫手冊》啟動，現實法則正在重構中。”
“听好了。”葉紅魚將羅盤狠狠按在陸昭胸口，冰冷的金屬邊緣刺入皮膚，“天工塔根本不是什麼文明寶庫，而是守夜人總部制造的巨型過濾器。每次污染度達標，就會啟動收割程序，把宿主轉化為......”她的聲音戛然而止，沙漏虛影突然加速流轉，將她的發梢染成霜白。
陸昭抓住即將墜落的葉紅魚，觸到她後頸的皮膚正在迅速玉化。記憶碎片不受控地涌入腦海︰實驗室里堆疊的青銅棺槨，棺中躺著與葉紅魚容貌相似的少女；九皇子在天工塔下冷笑，手中握著刻滿自己名字的令牌；還有那個始終戴著青銅面具的神秘人，用沙啞嗓音念誦︰“文明的進化，需要新鮮的祭品。”
“時間到了。”葉紅魚咳出帶齒輪的血塊，指尖卻突然亮起埃及聖甲蟲的光芒，“記住，改寫塵埃的不是力量，是......”她的聲音被一聲巨響淹沒——整座黃鶴樓開始逆向生長，飛檐化作青銅羽翼，瓦片重組為瑪雅太陽盤。
陸昭抱著逐漸透明的葉紅魚躍下塔樓，青銅義肢自動展開成滑翔翼。下方街道上，行人的輪廓正被改寫︰有人長出墨家機關翼，有人皮膚浮現希臘火紋路，更多人化作飄散的金色塵埃，在空中拼湊出新的文明圖騰。他的系統突然彈出緊急任務︰“阻止《塵埃改寫手冊》完成最終篇章，獎勵︰解鎖初代守夜人記憶。”
“原來我們都是書頁上的墨跡。”葉紅魚的聲音越來越輕，身體開始分解成無數發光的文字，“但總該有人......”她的話語被一陣青銅鐘鳴擊碎，陸昭懷中只剩一本焦黑的手冊，封面上“改寫”二字還在不斷滲出血珠。
當陸昭落地時，發現自己站在故宮太和殿前。朱牆黃瓦正在褪去色彩，化作灰白色的竹簡紋路。空氣中飄來花陵的聲音，帶著蠱蟲振翅的顫音︰“陸昭！東南方向有異常波動，那些塵埃在組成......”通訊突然中斷，取而代之的是九皇子冰冷的笑聲，從每個青銅門釘中傳來︰“歡迎來到文明的終稿，我的棋子。”
陸昭握緊手冊，發現內頁浮現出葉紅魚最後的字跡︰“所謂改寫，是讓被掩埋的真相破土而出。”遠處，長江化作一條燃燒的墨河，將整座城市染成古老的竹簡色。而在時空的褶皺里，某個戴著青銅面具的身影緩緩轉身，眼中閃爍著無數文明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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