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故宮博物院像一頭蟄伏的巨獸，琉璃瓦上凝結的霜花在月光下泛著冷白的光。陸昭蜷縮在青銅器館的展櫃陰影里，右臂的青銅義肢突然發出蜂鳴，表面的甲骨文紋路滲出暗紅的光，如同血管里奔涌的岩漿。
“警告！檢測到文明污染濃度超標300！”系統尖銳的警報聲在他腦海炸開，視網膜上的倒計時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跳動。他捂住頭，感覺有無數細小的銀針在大腦里穿梭，玉化的記憶碎片不受控制地涌來——九皇子最後冷笑的臉、葉紅魚轉動的青銅羅盤，還有天工塔啟動時震顫天地的轟鳴。
“在這兒！”
強光突然刺破黑暗，陸昭眯起眼楮，看到十幾道人影舉著特制探照燈圍攏過來。為首的男人戴著青銅面具，胸口別著收容協會的徽章，聲音像是砂紙摩擦鐵板︰“第137號污染體，你違反《文明保護條例》第7條，現在對你實行強制收容。”
陸昭猛地撐起身子，青銅義肢在地面劃出火星。他注意到對方腰間別著的羅盤，表面紋路竟與九皇子的瑪雅紋身如出一轍。“你們和收割者是什麼關系？”他沙啞著嗓子問，余光瞥見展櫃里的明代青銅鐘開始滲出黑色黏液。
“少廢話！”面具男揮手，身後的人立刻拋出閃著藍光的禁錮網。陸昭側身翻滾，義肢彈出的細針精準射斷網線。就在這時，那口青銅鐘突然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波化作實質的漣漪，將所有人掀翻在地。
陸昭的瞳孔驟縮。他看到鐘體表面浮現出九章算術的圖案，每個數字都在燃燒著赤紅色的火焰。更詭異的是，火焰組成的字符正在空中重組，拼湊出一張玉色的人臉——那是他在大周世界見過的，天工塔塔頂的守護神像。
“青銅鐘響，玉面現天機...”他喃喃念出系統新彈出的提示，突然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拽入鐘體。意識墜入黑暗前，他听到面具男驚恐的喊叫︰“快通知總部！他觸發了赤紋昭世！”
當陸昭再次睜開眼，發現自己置身于一座懸浮的青銅宮殿。腳下是流動的星圖，穹頂垂落的鐘乳石竟都是縮小版的天工塔。一個身著玄衣的老者背對著他，手中拂塵掃過牆面，立刻顯現出密密麻麻的甲骨文。
“等你很久了，文明擺渡人。”老者的聲音像是從遠古傳來，帶著青銅器特有的嗡鳴，“你以為天工塔只是戰爭機器？看看這個。”他抬手一揮，牆面裂開一道縫隙，陸昭看到了驚人的一幕——無數個平行世界在齒輪的咬合中運轉，每個世界都有一個“他”在經歷不同的命運。
“這是...文明的織機？”陸昭感覺自己的心跳快要震碎胸腔。
老者轉過身，露出半張玉化的臉︰“準確來說，是文明的矯正器。當某個文明偏離軌道，天工塔就會啟動收割程序。而你，陸昭，既是棋子，也是破局者。”他突然逼近，枯槁的手指點在陸昭眉心，“還記得你右臂的青銅義肢嗎？那不是普通的武器，是打開織機核心的鑰匙。”
劇痛再次襲來，陸昭跪倒在地。他看到自己的皮膚下，青銅紋路正在與玉化部分激烈對抗，仿佛兩個遠古神靈在爭奪領地。系統界面瘋狂閃爍，新的任務彈出︰“修復文明織機，阻止赤紋擴散。當前進度︰0”
“赤紋是什麼？”陸昭咬牙問道。
老者指向宮殿外，陸昭透過薄霧，看到現實世界的故宮正在發生詭異的變化——紅牆開始玉化，琉璃瓦滲出青銅汁液，游客們驚恐的尖叫化作扭曲的聲波在空中盤旋。“赤紋是文明癌變的征兆，”老者說，“當九章算術的火焰燒穿九重天，所有平行世界都將熔煉成一灘廢鐵。”
就在這時，宮殿劇烈震動。葉紅魚的虛影突然出現在空中，她手中的羅盤裂開蛛網狀的紋路，眼神里帶著瘋狂的笑意︰“果然在這里！陸昭，你以為收容協會是來幫你的？他們才是最大的收割者！”她的聲音被轟鳴聲撕碎，“快逃！去黃鶴樓！那里有...”
話未說完，一道黑色鎖鏈突然貫穿她的虛影。面具男帶著收容協會的人破牆而入，手中的武器噴射出紫色的能量束。老者揮袖擋下攻擊，對陸昭大喊︰“帶著鐘內的九章殘頁！記住，數字才是最鋒利的刀！”
陸昭感覺有什麼東西落入懷中。下一秒，他被一股力量推出宮殿，跌落在故宮的庭院里。四周的玉化進程突然加快，他看到自己的倒影在玉牆上扭曲變形，變成了天工塔塔頂的神像模樣。
“檢測到赤紋感染，啟動應急方案！”系統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陸昭的青銅義肢自動變形，化作一把刻滿九章算術的青銅劍。他握緊劍柄，劍身上的火焰紋路與遠處黃鶴樓方向產生共鳴——那里，正升起一輪血色的月亮，將夜空染成詭異的赤紅色。
“黃鶴樓...歷法投影...”他想起葉紅魚最後的話，心跳陡然加快。當第一縷赤紋爬上他的脖頸時，陸昭朝著月光狂奔而去。而在他身後，故宮的青銅鐘再次響起，這一次的鐘聲里，隱約夾雜著孩童誦讀九章算術的聲音，在玉化的建築群中久久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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