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燈管在暴雨中炸裂的瞬間，陸昭正將指尖按在戰國玉璧的螭龍紋上。玻璃展櫃外，數十台攝像機的紅光亮得刺目，仿佛無數雙蟄伏暗處的眼楮。他听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混著雨點擊打穹頂的轟鳴，而掌下的玉璧突然泛起青芒，與三年前博物館那夜龜甲覺醒時如出一轍。
"陸先生，該公布鑒定結果了？"主持人舉著話筒的手微微發顫，身後大屏幕上，某位文物泰斗的分析報告正以金色字體滾動播放——"此璧為漢代仿品，估值三百萬"。陸昭抬起頭，在媒體鏡頭的圍剿中，他看見觀眾席第三排坐著個戴寬檐帽的女人，帽檐下露出的半截紅唇正餃著支點燃的香煙，裊裊煙霧扭曲成龜甲紋路的形狀。
系統界面在視網膜上驟然亮起，血紅色警告框將玉璧數據切割成碎片︰"檢測到文明污染殘留，危險等級b級"。陸昭的右手不受控地抽搐起來，玉化紋路順著袖口蜿蜒而出，在皮膚表面織就細密的網絡。這是他第一次在主世界使用"文明之眼"，當淡青色光芒籠罩展櫃，他看見玉璧內部竟封存著半截青銅箭矢，箭簇上凝結的暗紅物質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蠕動。
"這是...西周虢國的祭天禮器。"陸昭的聲音在寂靜的會場回蕩，像是投入深潭的巨石。前排專家團發出此起彼伏的抽氣聲，白發蒼蒼的首席鑒定師猛地站起身，金絲眼鏡滑到鼻尖︰"荒唐！你憑什麼推翻我們的結論？"
陸昭沒有回答，而是將龜甲從系統空間中取出。古樸的甲骨接觸玉璧的剎那，整個會場的燈光詭異地暗了一瞬。當光明重新降臨，所有人都看見大屏幕上的檢測數據正在瘋狂刷新，年代測定欄赫然跳出"公元前1046年±15年"的字樣。觀眾席爆發出海嘯般的議論聲，而陸昭的系統界面彈出耀眼的提示︰"文明點+900，解鎖拍賣行渠道，污染度18"。
戴寬檐帽的女人忽然輕笑出聲，她取下帽子，露出葉紅魚標志性的丹鳳眼︰"陸先生的"眼力"，倒是比三年前精進不少。"她指尖夾著的香煙在空中劃出弧線，煙灰竟凝成微型青銅羅盤的模樣，"不過，在古董黑市，真貨可比贗品危險得多。"
會場後方突然傳來玻璃碎裂聲，七個黑衣蒙面人破窗而入，他們面罩上的饕餮紋與陸昭右手的玉化紋路產生共鳴。陸昭本能地將玉璧護在懷中，青囊機關手自動彈出，銀針如暴雨般射向敵人。然而這次，對方竟掏出刻滿梵文的銅鏡，銀針撞上鏡面的瞬間化作液態金屬，在地面腐蝕出刺鼻的白煙。
"是守夜人清剿隊！"葉紅魚踩著滿地玻璃渣上前，猩紅高跟鞋跟碾碎一枚銀針，"他們來回收文明污染載體了。"她甩出青銅羅盤，盤面展開成盾牌，將一道激光折射向天花板。陸昭趁機發動新解鎖的"鑒古之瞳"，在能力視界里，他看見這些人的皮下血管中流淌著墨綠色的液體，如同被污染的文明之力具象化。
"帶著玉璧去負一樓！"葉紅魚的聲音混著槍聲傳來，"東南角有個瑪雅圖騰標記的通風口！"陸昭猶豫片刻，突然將龜甲拋向她︰"幫我擋住三分鐘！"不等對方回應，他已經抱著玉璧沖向安全通道。身後傳來激烈的打斗聲，夾雜著葉紅魚清冷的咒罵︰"瘋子！這破龜甲根本擋不住..."
地下停車場彌漫著潮濕的霉味，陸昭的手機在此時震動起來。匿名號碼發來的彩信里，是他玉化手臂的x光片，骨骼間隙布滿蛛網般的暗紋。短信內容只有一行字︰"當污染爬滿心脈，你會成為下一個九皇子嗎？"他猛地抬頭，發現通風口的鐵柵欄外，正倒掛著個穿著苗疆服飾的少女，花陵的銅鈴在黑暗中泛著幽光，卻比往日多了幾道猙獰的裂痕。
"接著！"花陵拋下一個油紙包，落地瞬間化作煙霧屏障。陸昭接住時，摸到包內硬物的輪廓——是半截刻著聖甲蟲圖騰的青銅環。系統發出尖銳警報︰"檢測到同類文明波動！埃及與華夏文明產生排斥反應，污染度即將突破20！"他咬牙將青銅環按在玉化手臂上，劇痛中听見花陵在通風管道里大喊︰"去新月拍賣行！那里有能壓制污染的..."
話音未落，天花板轟然炸裂。清剿隊的首領踏著殘破的吊燈緩緩降落，他摘下染血的面罩，露出與九皇子如出一轍的面容。"好久不見，宿主。"對方的聲音像是兩塊生銹的鐵板摩擦，"你的文明污染，該由我來回收了。"陸昭感覺右臂的玉化紋路開始瘋狂生長，在皮膚表面凸起成甲骨文字樣，而這些文字，竟與眼前人胸口的瑪雅紋身產生共鳴。
暴雨依舊在肆虐，雨水順著破碎的穹頂灌進會場，沖刷著滿地狼藉。葉紅魚倚著變形的青銅羅盤，看著手機里陸昭逃跑的監控畫面。她輕彈煙灰，火星落在羅盤某處凹陷的紋路里，燃起幽藍火焰。"又一個拒絕被收割的種子選手。"她對著通訊器低語，"通知所有分部，代號"青銅眼"的宿主，正式進入守夜人獵殺名單。"
而此刻的陸昭，正攥著那截青銅環在雨幕中狂奔。玉璧在懷中發燙，龜甲碎片從系統空間不斷滲出，在他身後的水窪里拼出古老的佔卜卦象。當他拐進一條暗巷，突然撞上某個堅硬的胸膛。抬頭瞬間，他看見一雙琥珀色瞳孔——阿爾哈桑正戴著兜帽站在陰影里，手中的希臘火配方殘頁被雨水洇濕，卻詭異地閃爍著永不熄滅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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