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與母親的電話後，王戰將手機收好。
他知道紐約很遠，也知道在現在這種情況，那會是一段漫長的旅途，但再遠再長，也總有到達的時候。
而現在，他一刻也不想停留。
他環視了一圈隊友們，臉上重新掛起那看似隨意的微笑。
“好了，感傷時間結束。”王戰拍了拍手，打破了凝滯的空氣，“該動身了。紐約很遠，我們得先邁出第一步。”
哈莉立刻用球棍輕輕敲了敲自己的小腿，身體在原地消失，下一秒已經拉開了便利店的玻璃門。
她夸張地吸了吸鼻子︰“哇哦，自由的芬芳！boss，偉大的征途始于足下，您必將蒞臨您忠誠的維斯特洛。”
王戰失笑搖頭，走到門外。
高麗的12月不算太冷，但日常氣溫也在零度上下，他並沒有選擇讓黑鷹或者血嵐恢復原形，搭乘她們離開。而是抬起手腕，使用【混沌機械原體】，變成了一輛線條粗獷、通體啞光黑的福特eseries加長版廂式車。
“現在可不是在天上招搖過市的好時候。”王戰輕笑，“低調點更安全，我可不想被當成不明飛行物給打下來。”
王戰瞥了眼這輛動力強勁又皮實耐用的15座客車，看到消耗僅需要1點積分1分鐘，不由得嘴角微翹，這點消耗對他來說，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血嵐，你開車。”王戰拉開車門，示意大家上車。
血嵐利落地應了一聲“yes, captain.”，徑直走向駕駛位。
她坐穩後，雙手放在方向盤上，側頭看向王戰︰“captain，我們現在去哪？”
王戰坐進副駕駛，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膝蓋。
他在想著要如何返回紐約，要走哪條路線。
向北，三八線，穿越曹縣進入西伯利亞肯定是不現實的，風險太大。
那麼向南的話...王戰看向血嵐問道︰“對于路線，你有什麼建議嗎？”
血嵐幾乎不用思索就立刻回答道︰“向南抵達釜山。然後想辦法穿越朝鮮海峽。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的建議是制造小型潛艇，或者是極速快艇。”她頓了頓，繼續說道，“越過海峽後，我們應該會抵達從本州島附近，之後轉陸路，一路向北抵達北海道札幌。從札幌再想辦法去勘察加半島。之後，跨越白令海峽進入阿拉斯加，穿過加拿大，進入美國本土的華盛頓州。最後......”她輕輕呼出一口氣，“橫穿整個美國，回紐約。”
“哇哦！”後座的韓彩兒發出低低的驚嘆，“這......這簡直就是跨越半個地球的超級公路旅行！從東亞到北美！”
坐在王戰側後方的李秀利，此刻因為听到血嵐描繪的漫長路線，臉上泛起一絲紅暈，她小聲接話，語氣中甚至帶了點興奮︰“听起來......雖然好遠好遠，但也很刺激，很爛漫。”
“浪漫？”尹藝貞瞥了她一眼，“是漫長且充滿未知風險的路途，李秀利小姐。”
“開車吧。”王戰指了指前方。
“是。”血嵐不再多說，發動了引擎。
汽車緩緩駛離了便利店，一頭扎進了外面的街道廢墟里。
車外的景象讓車內陷入了一種沉重的寂靜。
所有人都在望向窗外，眼前的景象如同殘酷的末日畫卷，無聲地印證著喬安娜電話里的描述，甚至更為觸目驚心。
主干道上，廢棄的車輛姿態扭曲，有的車窗碎裂成蛛網，有的車身被擠壓變形，有的被巨大的力量掀翻側躺，更有甚者幾輛車堆疊在一起，形成了難以逾越的路障。
積雪雖然已經融化，但卻留下了更骯髒的泥濘，泥水中混雜著碎玻璃、燒焦變形的織物碎片，甚至......零星可見被泥水半掩的、屬于人類的慘白遺骸。
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氣味——腐敗的甜膩、東西燒焦的糊味、還有冰水浸泡後的土腥氣——頑固地透過車體滲入鼻腔。
路旁，昔日的商鋪櫥窗幾乎全被砸碎，里面空空蕩蕩，貨架東倒西歪，牆壁上噴著歪歪扭扭的涂鴉。
某些建築的外牆，巨大的爪痕深深嵌入混凝土中，旁邊往往伴隨著大片已經變成深褐色的、呈噴射狀凝固的血跡，無聲地訴說著雪魔肆虐時的慘烈。
在一些相對開闊的空地或廣場，用廣告牌鐵架、公交車殘骸、破爛的篷布勉強搭建起的窩棚群擠在一起，形成了臨時的難民營。里面的人大多裹著皺巴巴的錫箔保溫毯，眼神空洞麻木地排著長隊，等待著前方一個冒著微弱熱氣的大桶——那大概是他們一天中唯一能獲得的、稀薄如水的食物。孩子們蜷縮在大人腳邊，臉上只有茫然和饑餓。
車內沒有人說話。哈莉只是沉默地看著窗外，臉上慣常的戲謔消失了。
島姬閉了閉眼，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
莎爾娜把小小的身體往旁邊黑鷹的身邊縮了縮。
李秀利臉色更白了，下意識地抓緊了王戰的椅背。
血嵐專注地開著車，避開路上的障礙，但緊繃的下頜線顯示她也並非無動于衷。
王戰靠在椅背上，目光沉沉地望著窗外飛速掠過的景象。母親描述的紐約的混亂，此刻在他腦海中有了無比具象的畫面。首爾尚且如此，那個自由每一天的紐約，只會更加艱難。
李秀利忍不住出聲，打破了車里的沉默。她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又似乎在詢問王戰︰“為什麼，版本更新後，會突然弄出這樣的災難？”
當她把話說完，車內再次恢復寂靜。
沒人能回答她的問題。
王戰也在心里思索。
為什麼？
為什麼要把世界變成這樣？
最初，他以為這只是一場游戲，是他20多葷素搭配早起早睡的獎勵。
但似乎...從一開始，這個版本更新對人類...就沒有抱有過善意。
副本倒計時，無差別襲擊的怪物、以及突然獲得力量的普通人。
這場極寒冰封，只是加快了世界崩壞的速度。
而哪怕沒有這件事，世界變得糟糕也似乎是遲早的事。
他透過後視鏡，瞥了一眼韓彩兒，想起了她曾經說過的話。
她似乎早就預料到了秩序崩壞，所以早早的就選定了跟隨自己。
那麼崩壞是結果，但原因呢？
王戰百思不得其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