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隱的天氣向來都是灰蒙蒙的,襯著村內灰色的石磚建築,光線顯得更加黯淡。
枇杷十藏細細地點起桌子上的蠟燭,環顧四周之後輕咳一聲,第一個開口“雖然現在事情已經定下,但大家這會聚在一起,想要討論的事情還是一致的吧?那位的身份,大家想必也清楚。”
他謹慎地只是起了個頭就停下。
枸橘矢倉沉著臉覷他一眼,沒有說話。
西瓜山河豚鬼捻了捻自己橘色的頭發哼哼笑起來,意味深長地道“怎麼說那位都是出身霧隱,這可是長老都拍板認下的事實呢∼”
“可他到底在木葉長大!”黑鋤雷牙敲了敲桌子,斜睨一眼西瓜山,替他說出了未完的話“這一點無論如何都是無法避開的話題。”
隨即接話的女聲聲音壓得很低,語調里不滿的情緒幾乎要溢出來“暗部提交的信息很清晰,四代目大人在木葉已被定為叛忍了,還是已經死亡的那種…恕我不能理解你們懷疑的點。”
西瓜山臉上的笑意並沒有消退“稍安勿躁冥小姐,我等絕非在刻意制造事端污蔑新任的水影大人,只不過,確實,此刻我們討論的是某種可能性——他是木葉刻意派來霧隱的間諜的可能性。”
矢倉重重拍了拍桌子,紫瞳在燭火的映襯下亮起某種幽暗的輝光,冷淡且懾人地掃過在場的所有人“這件事情我分析過了,彼時的諸位不是已經認可了我的結論嗎?”他略微停頓了一下,擰眉將數周之前的發言再次復述了一遍“我撿到麻生時,他身上兩處致命貫穿傷,其中一道正中心口,能活下來足以稱得上是個奇跡!我不認為木葉會大費周章地派這樣一個幾乎是必死之人來霧隱做臥底…況且麻生實力的強大我們都有目共睹,將這樣的高端戰力定為叛忍並在他身上施下那樣毫不留情的創傷,只為潛入霧隱的話實在過于舍本逐末了…他們憑什麼斷定我會撿到麻生,又憑什麼相信他能搏得蒙受血霧折磨中的我們的信任,攫取高位從而獲得情報呢?”
他的話語有理有據,無論是從邏輯還是從感情上來說,都是如此合情合理,讓人找不出反駁的借口。
西瓜山臉上的笑容淡了些,低哼一聲“終究是外人…”
照美冥用指關節敲了敲桌子“現在他是水影,西瓜山,注意你的言辭,無端指控一位影,你擔得起責任後果嗎?”
枇杷十藏趕緊打起了圓場“嘛嘛,這些事情其實我們已經討論了很多回了,反正最後結果都是一樣的…若是那個家伙、四代目大人真是別有所圖目的不純,我們一起上恐怕也很難留下他吧?”
矢倉斬釘截鐵地回答“他不會的!”
黑鋤雷牙無奈地扶著額頭,嚴肅的表情徹底垮了下來“矢倉大人,水影大人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你簡直比信任我們還信任他,這也是我們一直困惑的地方。”
在燦星到來之前,明明枸橘矢倉才是被認可的水影唯一繼承人,可這位被寄予厚望的忍者卻將自己的真心全然托付給了一個甚至可以稱為“來歷不明”的外人,就連水影之位也讓出去了,這怎麼能不讓他們感到憂心和不解呢?
一提起這事,矢倉晦暗的紫瞳倏然亮起,他的臉上幾乎是立刻浮現出了一種名為憧憬的表情,甚至因為激動而徑直站起,慷慨激昂地宣讀“是和平!不僅是單單建立霧隱的和平,他所放眼的是整個忍界,他所展望的是此世、甚至永恆的和平!這就是麻生許諾給我的未來!!”
“開什麼玩笑?這種事情,怎麼可能實現…”一聲不知道是誰的質疑清晰地響在驟然死寂的房間里。
這下,就連照美冥也沒作聲了,那雙碧綠色的眼珠凝在矢倉身上,帶著質疑和鼓勵,矛盾又期盼地等待著回答。
“這些天我一直在和麻生一起整理匯總霧隱現在的情況,他通宵翻閱資料,做下的批注密密麻麻布滿了每張紙的空白部分…我全都看過了,絕對是有可行性的。”矢倉端起桌上的水杯一飲而盡,緩了口氣之後才繼續道“首要任務是加強霧隱,但並不是用殘酷的血腥來揠苗助長,而是村內改革加上大名的配合,這對現在的霧隱來說肯定是一個好消息吧?哪怕他真的別有所圖,我們也沒有絲毫損失啊?”
西瓜山沉默了一會,陰惻惻地轉移了話題“資料顯示,他在多年前殺死過我們一支暗部小隊…”
“河豚鬼,既然矢倉大人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就沒必要雞蛋里挑骨頭了吧?”就連同為忍刀眾的枇杷十藏都有些听不下去了,他勾起一個沒什麼情緒指向性的笑容“且不論那支小隊是否是他親自動手的,說難听點,在座的各位誰手上沒有沾滿同僚的鮮血?”
“……”
眾人俱都在他這句甚至稱不上嘲諷的話語中沉默下來。
矢倉嘆口氣,目光堅定地掃過在座的所有人,再次開口“我早已說過,麻生是我帶回霧隱,也是我做主一力推舉成為水影的,他所做下的所有事情我都會和他一起承擔責任…如果他是真的對霧隱圖謀不軌,那麼我會第一個站出來,拼盡全力也會阻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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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美冥輕嘖“既然我等在那時都同意了讓他繼任水影,那麼除了他犯下大錯之外,以後類似此刻的懷疑便不應該再有…我們霧隱忍者絕不應該是那種三心二意背信棄義之人!”
“贊同。”矢倉如釋重負地笑起來。
短暫的會議至此結束,眾人紛紛站起離開,黑鋤雷牙和西瓜山河豚鬼落在最後,他們是並肩作戰過多年的戰友,私交還算不錯,有什麼話隱秘聊起也不算引人注意。
綠色長發眉毛濃密的雷刀之主拍拍橘發男人的肩膀,壓低了聲音“何必憂慮如此之多?年輕人有自己美好的追求和向往,我們作為過去守舊一派的堅持也是時候為他們讓路了…若四代目真的可靠,找個機會好好退休也算不錯。”
西瓜山皺緊眉毛,仰頭看向遠處高聳的水影樓“霧隱經不起再一次的摧殘了,若是我看走眼了也好,但為了整個村子,有些責任我必須承擔!”
黑鋤雷牙怔了一下“你總是這麼固執,勸不動你…唉,就這樣吧…”
…
四代目水影不像三代目那樣蠻橫獨裁,也不像現任輔佐枸橘矢倉那樣溫旭和藹,而且似乎不太喜歡在大庭廣眾之下露面,除了水影繼任儀式和一些必要的隆重場合之外,幾乎一直呆在他那間辦公室里,極少極少出現在霧隱眾人的視野里,以至于很大一部分普通的霧隱忍者根本都還不熟悉他的樣貌。
“矢倉!”燦星放下筆,再次端詳了眼手中寫好的那份關于忍者學校的整改計劃,出聲呼喚起隔壁的輔佐。
可少見的是,堪稱隨叫隨到的矢倉這一次卻沒有立即給到回應。
燦星的感知擴散開,馬上就清楚了對方此刻並不在辦公室里。
也是,雖然制定計劃的是他,但宣讀並監督下面的人落實一項項細則的人卻還是矢倉,這段時間里,他的輔佐恐怕也是忙得腳不沾地了。
黑發水影站起身,順手拿起邊上已經寫好並堆起的一疊文件推門走出,想要擺到矢倉的桌上,省得對方晚些回來還要特地跑過來取一趟。
咚咚。
明知道房間內沒人,但燦星出于禮貌還是選擇敲了敲門,然後伸手握在了門把上。
“喂!”一聲明顯沖他而來的輕叱打斷了燦星的動作,他扭頭,茫然地看過去。
同樣捧著一堆文件的藍發青年快步跑過來,皺緊眉頭不滿地瞪向燦星“矢倉大人現在不在辦公室!”
“我知道。”
藍發青年愣住,目光在燦星手上的文件流連了一下,立刻就瞧見了上面屬于水影的印章,了然“竟然是水影大人親自批閱的文件,糟糕了,平時這些都是矢倉大人去拿的,可是現在矢倉大人有事不在…”
“沒事,我放進去就行。”
藍發青年大驚失色“那怎麼行,矢倉大人的辦公室里都是機密文件,未經允許不能隨意進入的!”他遲疑著上下打量了眼燦星“我沒在水影樓里見過你啊,你有矢倉大人手寫的批條嗎?”
“批條?”
“果然沒有,那我當然不能放你進去了!”藍發青年立刻擠過燦星攔在了矢倉的辦公室門口“你肯定不是經常來水影樓的人吧,連批條都不知道…現在正是霧隱最關鍵的時候哦,我先給你道個歉,雖然懷疑你很不好,但為了大局考慮,還是請你在門口等待吧!”
“…”燦星有點無語,抿了抿唇轉身想回去——麻煩,還是讓矢倉自己來拿吧。
“你等等!”藍發青年看見燦星轉身要離開的動作又急急叫住了他“你去哪里?那個方向可是…水影大人的辦公室!”他小小地嘶了一聲,用氣音提醒。
“嗯…”燦星點頭。
“誒誒誒!!”藍發青年急急用單手托住手上的資料,揪住燦星的衣服“別去,你能不能有點耐心!這種小事都要去麻煩水影大人!我陪你在這里等就是了!”
燦星眨眨眼,搖頭拒絕“不用了,你去忙吧。”
藍發青年熱情地不依不饒,甚至還想伸手幫燦星接一下那些看起來沉重的文件“沒事,其實我也正好要等矢倉大人回來的…我叫磷,你叫什麼?”
黑發青年的黑瞳抬起,盯著磷看了會,直看得對方心里發毛“怎麼、怎麼了嘛?”
“四代目大人,您在這里干什麼呢?”雀躍的女聲響起,照美冥的身影由遠及近,她抬手 噠一下打開了矢倉的辦公室大門,解釋道“矢倉大人有東西落下了,叫我回來幫他取。”
磷在看見照美冥時,眼中燃起一抹可以稱之為驚艷和憧憬的亮光,隨後在听清話語之後表情霎時變成了震驚“四代目大人?誰?哪里?”
他額角的冷汗瞬間就下來了,左顧右盼看了半天,直將這此刻只有三個人的走廊來回望了四五遍,才戰戰兢兢地將因為惶恐而擴大的眼瞳落在燦星臉上。
“你、你、你…”
他自己伸出的手還托在黑發青年手上的文件下,此刻也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若不是身體靠著牆壁,整個人都幾乎要滑倒下去了。
照美冥疑惑地瞥了眼磷“咦,你們不是正在聊天嗎?噢,我記得你,你叫磷對吧,情報班的?有材料的話順便放進來吧!”
燦星沖著照美冥點了點頭,又看向藍發青年,認下了身份“我是。”
言簡意賅的兩個字讓磷一下子如遭雷擊,他呆愣在原地目送著燦星將文件放進矢倉辦公室里,又瞅著燦星推開水影辦公室的門,嘴唇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燦星進門前偏頭看了眼木樁一樣動也不動的青年,皺了皺眉“你也放進去吧,矢倉不會說你的。”
他想了想,又寬慰性地補充了一句“我允許的,別擔心。”
四代目水影是個冷漠但又溫柔的人——這逐漸成了水影樓中來往忍者的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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