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是笑話!!
燦星睜大眼楮,直擊心髒的荒謬感使他幾乎要笑出聲來。
他也確實這麼做了——張揚地提起嘴角,與面具男人對視的目光卻越發冰冷︰“我想,玩笑時間可以到此結束了。”
面具男人明顯愣住︰“你不相信我的話嗎?”
“我並非在質疑你所言的‘和平’。”燦星微微搖頭,重新舉起手上的苦無,鋒芒畢現間,他的語氣也如同鐵器一樣冷厲︰“我無法信任一個性格喜怒無常陰晴不定的人所說的話語,何況你連真面目都不曾露出,我沒有可以答應你的理由。”
面具男人沉默了很久,他抬起左手,就在燦星緊握著苦無準備再次迎接攻擊的時候,男人伸出食指點了點自己,聲音沙啞,隱隱還帶了點委屈︰“所以,你是不相信我嗎?”
燦星沒有作聲,但默認的態度已經很是明了了。
“那你相信誰?難道霧隱的人值得信任嗎?他們全都是一群道貌岸然之輩,他們只是貪圖你的強大而已!”面具男人突然激動起來,用力揮袖,鏗鏘有力的質問在空曠無盡的空間內竟然蕩出了陣陣回音。
燦星懾于對方對于霧隱這溢于言表的厭惡和憎恨,斂起眉毛︰“隨別人怎麼想,我都無所謂,但你若是對霧隱圖謀不軌,我不會放過你。”
他話音剛落,一道黑影就瞬息撲了過來,任憑燦星的苦無徑直扎進他的右肩,面具男人強勢地借著體型差距壓住了燦星的身體,抬起手朝著身下青年的臉上重重揮出一拳︰“竟然寧願維護旁人,你的心里難道…”他倏然住了嘴,只用那只猩紅的眼珠恨恨地瞪著眼前被他一擊打得腦袋朝旁側去的青年。
又是這樣,沒有絲毫殺意,每次行動都是那麼突如其來,完完全全在自己的預料之外!
燦星發現自己根本沒法用正常人的思維去判斷眼前人的下一步動作——這人簡直就是個瘋子!
“滾開!”他吐出一口嘴里的瘀血,毫不遲疑橫肘擋在自己與對方身前,眼中亮起金芒,隱隱的風流在他身旁旋轉起來。
果然不該心軟,就算有什麼要說的話,也應該等到徹底制伏敵人之後再進行才是!
在璀璨的琉璃即將徹底凝結的時候,一只手伸過來,強硬地掰過燦星的腦袋,下一秒,旋轉著復雜花紋的寫輪眼就佔據了黑發青年的全部視野。
等等,這只寫輪眼…?
這一次,一直以來都被下意識忽視掉的熟悉感終于被燦星所注意到了,一道靈光從他的腦海中劃過,青年瞳孔收縮還沒來得及細細思索,伴隨著耳旁模模糊糊的怒斥,意識就無法遏止地向著深海墜落︰“我以為你會是我最完美的合作者,看來是我想錯了,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就這樣安之若素地做著你的水影嗎!”
如今分明已是千鈞一發之際,被寫輪眼的幻術所控制之後會發生什麼燦星根本無法預測,可是拋卻什麼理想什麼戰斗什麼未來,他後知後覺地在腦海深處找到了一個差點卷進角落的模糊記憶。
那是一場內容盡是前世的夢境,在夢里,他接過了室友遞來的漫畫,看到了里面所描繪的屬于未來的帶土和卡卡西戰斗的畫面。
那片他們所身處的異空間,確確實實與他此時所在的地方別無二致!
黑發青年震驚地想要抬手說些什麼,卻只能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混雜著錯愕和痛苦的輕嘆,終究是敗于這極近距離下施展的寫輪眼幻術中,黃金瞳褪下,黑眸渙散地看向上空。
“你的名字是?”
面具男人放開了手下不再掙扎的青年,注視著那張了無生氣的臉頰半天,試探著小聲問道。
“…麻生燦星。”
“不,你叫旗木燦星。”青年回答的余音還沒降下就被急急地打斷,又是半晌的沉默後,面具男人又問︰“為什麼要做水影?”
“…我要和平。”
“為什麼要追求和平?”
“為了卡卡西。”
“……”紅色的眸光跳動了兩下,男人的聲音不自覺地柔和下來︰“你為什麼不回去與他相認?”
“對木葉來說我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叛忍,回去也只會成為他們光輝履歷上的污點,我不相信木葉了。”
“…說說你想要構建的和平吧。”
“用絕對的實力強迫所有人共同遵守忍界和平協議,促進各個忍村和各國之間的彼此交流,讓忍者可以像普通百姓一樣自由選擇生活,而不再作為單純的工具,平民百姓也不用再恐懼戰爭的發生。”
“真是淺薄且浪費時間的做法,這個地獄一樣的世界里根本就不會有真正的和平!你真是蠢得無可救藥,竟然浪費時間在這樣無用的計劃上!”
“…”
噠兩聲輕響,男人忽然摘下臉上的面具,第一次毫無保留地向著其實根本沒有自主意識的對方展露自己的真容。
帶土舉著面具晃了晃︰“你確實足夠愚鈍,霧隱人的花言巧語讓你的腦子都遲鈍了,難道我的表現還不夠明顯嗎?”他遮了一下自己那滿是瘢痕的半張臉︰“琳死之後什麼都變了,你也是,我也是,卡卡西也是…這個現實世界里什麼希望和光明都沒有,只剩下讓人越陷越深的絕望,只有月之眼計劃才能帶來真正的救贖!”
無人應聲,但是帶土本也沒有要求陷入幻術的燦星有所答復,他再度望向安靜躺在平台上的青年︰“我的幻術水平比起當年是不是進步了很多?”他哼了一聲︰“體術是你的強項沒錯,但你在幻術方面的短板我也一清二楚。”
他盯著青年看了很久很久,終于伸手將人拉起,漩渦狀的空間扭曲從他的眼中再次綻開,幽暗的空間里只留下重新戴回面具的男人最後一句篤定的話語︰“你應該站在我這邊的,你一定會站在我這邊的。”
…
燦星猛然睜開眼楮,黑色的眼瞳迅速被金色浸染,他翻身坐起,原本妥帖蓋在身上的白色御神袍垂落下來,被他下意識接住。
傍晚的陽光從海邊遠遠地照進屋內,點點金紅的光斑仿佛給木屋的牆壁貼上了片片金箔。
這里是…矢倉的家。
他回來了?
燦星按了按腦袋,最後的記憶盡皆停止于那只艷麗的寫輪眼,那麼近的距離下,自己分明已經中了幻術,如今怎麼還會安然無恙地回到現實?
他抬手,風流自然而然匯聚在掌心,熟悉且真實的感覺讓他清楚,此時身處的地方就是現實沒錯。
大腦也沒有從前中了幻術那樣難耐的疼痛和眩暈,反而舒適輕松得就像睡了一個十分安逸的午覺一般,堪稱神清氣爽。
難道之前發生的一切都是夢境?
黑發青年不自覺握了握拳,手腕處一道還沒褪去的淤青赫然從袖中暴露出來。
不,毋庸置疑,那不是夢境!
既然如此,面具男人的身份就是逃避不了的話題了。
那只刺目的寫輪眼右眼,那些似是而非的話語,那種激昂偏執的情感…
那個人真的是帶土嗎?
他不是早就已經死在了神無毗橋之下嗎?
從前那樣活潑燦爛的少年,到底是經歷了什麼,竟然會變成現在這副瘋狂的可怕模樣?
自己拒絕了加入他的組織,目的沒有達成,他難道接受就此放棄離開嗎?
腦袋亂哄哄的,一個問題的答案還沒有想明白,更多的問題就像是雨後春筍似地冒了出來,連續不斷的困惑讓燦星的眉毛不由自主地擰在了一起。
一道刺目的光線被什麼折射過來,熱烈的存在感將青年混亂的思緒打斷。
他不由自主朝著那里看過去,一枚陌生的戒指安靜地擺在桌面上,與四周的熟悉場景形成劇烈反差,瞬間吸引住了燦星的全部目光。
戒指金屬的刻面在夕光下折射著仿佛寫輪眼一樣紅色的艷光,一個“空”字雕刻其上。
是了。
之前的一切都不是夢。
燦星直至此刻才徹徹底底確信了這一點。
那個面具男人就是宇智波帶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