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絕說的果然不錯，帶土剛走沒多久，波風水門就趕到了現場。
這位忍界第一速的忍者踩在遍地滿溢的血水之上，愴然地望著躺在地上自己的兩個學生，甚至不敢再往前踏上一步。
幸好緊隨著他而來的其他木葉忍者也先後趕到，很快就有人上前查探起那兩名少年忍者的情況。
“一人死亡，一人昏迷……”簡單的匯報送到了水門的手中，而旁邊則不間斷地響起打掃戰場的其他人的驚呼︰“這些，都是霧隱的暗部和上忍！得有十幾個人了吧，居然都死了，是這兩個小忍者干掉的嗎！”
“水門大人的學生果然非同凡響啊！”
波風水門的目光再次落在躺上擔架的少年少女身上——可是琳的身體已經蓋上了沒過頭頂的白布。
金發藍眼的青年落寞地垂下眼楮，深切而沉重地嘆了口氣。
“這是什麼？”
伴隨著幾聲叮叮當當的脆響，另一批忍者圍著那座突兀的琉璃錐，時不時拿著武器在其上敲打。
這個琉璃好熟悉……
金發青年盯著那里看了一會，剛要說些什麼，就听到 嚓 嚓的破碎聲從那塊晶體的內部響起。
圍在它周圍的木葉忍者紛紛跳開，橫起武器擋在身前，驚疑不定地共同望向那逐漸崩裂開的晶體。
碎裂下來的彩色晶體化作縹緲的風散去，波風水門終于想起來為什麼自己會覺得這個東西熟悉了。
這是屬于旗木燦星的忍術！
他甫一想到這點，接二連三的疑惑便涌了上來︰
對方不是在這之前去了雷之國嗎，怎麼會出現在水之國這里？
自己不是將對方放進晉升上忍的名單里了嗎，就算少年現在不在雷之國，也不應該出現在這里才對啊？
難道木葉沒有召他回村，直接將他指派來了這里支援？
可是並沒有收到來自少年的長官發來的人員調動信息啊？
…
還沒等他想清楚原委，那些徹底潰散開的琉璃之下露出的場景便讓他倒抽一口涼氣，方才的所有疑慮突然變得多此一舉起來。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跪在地上滿身血腥的人，波風水門認識他，他是燦星的老師中村加徹。
中村的雙手雙腿全被利器貫穿，咽喉處有著一道濃重的淤青，雙頰上沾滿了鮮血，大睜著的眼里顯然已經失去了光澤。
他如同一名懺悔者般兩臂張開垂落著頭，胸口被殘忍地剖開，原本應在其中跳動的心髒此時此刻落在了立在他身前的黑發少年手中。
已經干涸的血跡順著心髒一路將燦星的手染成深紅色，少年深深地注視著手中的髒器，仿佛還沒意識到自己的行徑已然被外面的其余人看得一清二楚。
是他親手殺死了中村加徹，這毫無疑問。
旗木燦星殺死了自己的老師！
簡直就是喪盡天良！
還沒等波風水門說些什麼，一名認識燦星又認識中村的忍者就厲聲嘶吼起來︰“混蛋，惡魔，你在做什麼！！！”
這道聲音似乎將少年驚醒了，他如夢初醒般丟下手中的心髒，轉頭看向四處。
剛才失去理智時發生的一切在他腦海里已經變得模糊不清，當龍血主導下沸騰的殺戮欲望消退之後，胸口的兩處傷口便又開始撕心裂肺地疼起來。
可不正是撕心裂肺嗎？
他的心髒、他的肺葉，早已被他的老師親手貫穿了。
“咳！”燦星捂著心口跪倒在地，疼痛令他眼前一陣陣發黑，模糊的視界里，只能分辨得出站在遠處的那個金發的熟悉人影。
“波風前輩…”少年大口呼吸著，似乎這樣便可以讓空氣更多地進入肺部，讓困難的呼吸稍稍流暢一些。
“該死的魔鬼，簡直就是旗木家的恥辱，你竟然親手殺死了你的老師！”
“這不就是那個出身霧隱的小子嗎，他怎麼會出現在這里，不是說火影下過命令不要讓他接觸霧隱的嗎？”
“該不會就是他引來了這群霧隱的忍者，害死了水門大人的學生吧！”
“非常有可能，這小子無緣無故出現在這里一定是有什麼原因的，說不定就是你說的那樣！！”
“果然是來自霧隱村的間諜啊，這麼多年下來終于露出馬腳了，那個白發少年是收養他的那家人的親生孩子吧？真是沒用人性啊，連相處了那麼久的兄弟都能痛下殺手！”
“我知道了，一定是中村大人用自己的生命拖住了這個惡魔，然後水門大人的這兩位學生用其中一人的生命為代價，將剩下的敵人全部斬殺了。”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很快就憑空捏造出了一個信誓旦旦的“真相”，毫無任何懸念地給如今的場面定了性。
波風水門還沒來得及阻止，密密麻麻的武器就朝著少年投擲而去︰“木葉的叛徒，去死！”
“弒師的混蛋，去死！”
“霧隱的怪物，去死！”
離垢淨土開啟，狼狽地擋下了那些如同烏雲一樣朝他席卷而來的暗器，而少年勉強站起，沾滿鮮血的黑發濕漉漉地黏在額上，金瞳看向波風水門的方向。
青年瞬身到少年身前，攔住了其他人的第二輪攻擊︰“還沒有確認清楚情況，大家不要隨意傷害同伴！”
義憤填膺的木葉眾人哪里還听得進去這種話︰“水門大人你實在太過仁慈了，現在的場面已經很分明了，這個人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壞家伙，不要再站在他身前了，小心他從背後偷襲你！”
水門固執地站著，溫潤的藍瞳轉過去注視著少年的側臉，憂傷地問︰“燦星，能告訴我真相嗎？”
事到如今，所謂的真相還有什麼意義？
本就重傷的少年再次咳出一口鮮血，目光忽然落在遠處正在被抬走的卡卡西身上。
隔著那麼遠，他還能夠听見對方平穩的心跳聲。
卡卡西還活著，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他收回視線，慢慢掃過面前將他團團圍住的木葉眾人，那些人還在咒罵著，將他詆毀成了一個天底下最壞最壞的家伙。
只有波風水門還在誠懇地看著他，希望他能給出一個能夠說服大家的解釋。
可是還有什麼解釋的必要嗎？
要從哪里開始解釋，才能讓這些人早已根深蒂固的觀念有所轉變呢？
不，不必解釋了。
“是的，真相就是我殺了中村加徹。”少年認真地對上那雙驟然暗淡下來的藍瞳，慢慢露出一個微笑，隨即這抹笑容擴大開來，成了一副在這個少年臉上從未出現過的放肆與輕狂︰“木葉真是一個盡出庸才的地方，聒噪無用的人比比皆是，除了逞一時口舌之快又有何用？”
他停下話語，在一片瞠目結舌的安靜中重重地喘了口氣，隨後站直了身子，原本捂在心髒處的手掌也放了下來︰“是，我就是霧隱的人，今天的一切都是我與霧隱密謀的結果。從一開始我就在欺騙旗木白牙和旗木卡卡西，甚至連他們冠之在我頭上的姓氏也令我感到惡心！”他用力撕下領口處的旗木家徽，輕蔑地扔在地上︰“既然事已至此，你們記住，我姓麻生，別再用令人作嘔的其它名字稱呼我了！”
他展露的傷勢與他的話語一樣驚人，仿佛在平靜的湖面上投入了一塊巨石，瞬間讓原本一片寂靜的此地再次喧鬧起來。
“還等什麼，這個可恨的家伙，快殺了他！”
“給中村大人報仇！”
…
波風水門緩緩握緊了手上的苦無，悲傷地凝視著眼前的少年︰“為什麼要說這種話，就一句也不願解釋嗎？”
少年釋然地聳了聳肩，笑得很放松︰“解釋什麼？我所說的就是‘事實’。”
“以你現在的狀態，與我戰斗會死的。”
燦星收起笑容眼神一變，沒再回答，環繞在他周身的琉璃碎片沒有任何預兆地朝著四面八方飛射而去，目標直指剛才對他群起而攻之的那些人。
那是比暗器還要更鋒利更隱秘的透明琉璃，在風的推波助瀾下發出音爆似的轟鳴，滿懷著濃烈到瘋狂的殺意，沒有任何保留地劃向敵人們的要害部位。
水門身形一動，如同一道真正的眩光似地瞬身閃動在人群之中，靠著一把苦無攔下了燦星幾乎所有的攻擊。
而此時少年手中已然凝聚出了一把縴長的琉璃長槍，目光緊盯著金發青年，沖上去的瞬間手中長槍揮動，眨眼就與苦無踫撞了數十次。
密密麻麻的暗器從各處飛來，卻通通都被離垢淨土攔下。
拜這言靈所賜，水門數次想要靠近燦星打下飛雷神標記，卻都苦于無法近身而作罷。
如果不擊敗波風水門，恐怕也沒那麼輕易能夠殺死其他木葉忍者——雖然少年的目標本也不是這個。
他們一路從樹林打到了海邊，即使沒有飛雷神，面對強弩之末的少年，波風水門還是應對得十分輕松。
但他的表情並不開心︰“回頭吧，好好解釋的話，大家一定會理解你的。”
少年抬手，又一次成功招架住青年劃來的苦無，可是手上的琉璃長槍在這時也到了極限，猝不及防地斷裂開。
燦星後退兩步，破破爛爛的身體再也無法助他好好掌握平衡，險些跌倒在地。
“你輸了，跟我回村吧。”
水門苦無的尖端對準少年，悲憫地開口。
“不！”燦星咬緊了牙，將體內為數不多的查克拉與自然能量相結合。
臉頰再次滾燙起來，驚人的氣勢從他身上爆發。
水門嘆了口氣︰“為什麼總是無法好好溝通呢，我不想跟你繼續戰斗下去了…請你停止胡鬧吧。”
他抬手飛快地在胸前結了個特別的印法，隨後並指指向少年︰“封印，起！”
在無人可見的衣衫之下，燦星的後背上突兀地出現了一圈密密麻麻黑色的封印法陣。
倘若有知曉內情的人能看見的話，自然就會發現，這就是數年前火影在少年身上布下的那個封印法陣。
燦星臉上的鱗片花紋緩緩褪下，隱沒于皮膚之中，充盈的力量感毫無征兆地消退下去，黑發少年的面色更加蒼白，搖搖欲墜地站在那里，震驚不解︰“這是什麼？”
水門皺緊了眉頭看著他，輕輕地解釋︰“這是之前在你身上布下的封印法陣，火影大人將它當作壓制你失控的後手，所以那時只是讓玖辛奈暫時壓制了它的封印功能，並不是直接為你去除。”
青年踏前一步，沖著少年伸出手︰“走吧，跟我回去…”
一把苦無從他的耳旁掠過，迅如疾風般刺向對面的燦星。
波風水門瞳孔緊縮，驚聲高呼︰“燦星——”
原本查克拉的封印對少年來說並不算什麼，然而剛才他進入了那種奇異的狀態，三種能量在他的體內交融得不分彼此。
因此當這封印法陣發揮作用時，所有的力量便于瞬息間一同沉寂。
即使龍血很快就恢復了活力又開始流淌，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這具殘破的身體再無任何力氣能與正中他腹部的苦無相抗衡，疲憊不堪的燦星放棄了抵抗，任由身子墜進身後滔滔的海水中。
迫不及待涌上來的海水灌滿了他的口鼻，窒息感將他包裹，原本胸前冰冷空洞的創口也隨著海水的進入而慢慢溫暖起來。
脖頸上紅色的項鏈順著海水的浮力向上飄起，其上那塊黑色的小石頭一晃一晃的，正好遮住了海面上投下的那微弱月光。
少年伸出手抓住了它，又好像被它抓住了手。
他听見旗木朔茂的聲音夢幻般在耳旁響起︰“以後我就是你的爸爸了哦，小燦星要好好活著，和卡卡西一起快樂的長大！”
“我…”窒息感越發嚴重，燦星失卻了所有力氣，終于閉上了那雙燦金色的眼瞳，身體再無憑依，任由海浪帶著他慢慢飄向遠方。
砰！
一道白煙從他身旁炸開，灰綠色的小蛇纏住燦星的腰肢，奮力拖住了他沉重的身體。
今天沒了，這兩天收個尾第一卷就結束了，後面可能會先寫一些甜甜的番外，然後再寫正文之後的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