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灰街上的打戲已經接近尾聲,雙方都是雷聲大雨點小,一槍戳過去,離著人有十萬八千米遠,但慘叫聲卻傳得幾百米開外,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練了什麼神通呢。
只要長著眼楮,就能看到雙方這是在演戲,但不知道為什麼,姜老頭和董佬卻一點不急,反而饒有興致的在那看著宋濟指揮,這讓宋濟心底也泛起了嘀咕。
同樣的問題,朱熙也有所發現,直接下令讓灰街眾人退了回來,不再浪費體力,而失了“對手”的兵字班一眾丁兵只能看向宋濟。
“大人,那兩老崽子叫你過去,看起來怪怪的,你小心點。”一名押司走過來,低聲朝著宋濟道。
宋濟點頭,沒有說話,臉上堆起笑容,朝著兩人走去︰“兩位大人,大捷啊大捷啊,灰街逆黨全部被我們壓制進去了,只待二位大人一聲令下,卑職馬上踏馬灰街,為大人和城主討回顏面。”
董佬和姜老頭相視一笑,姜老頭道︰“咱們這位押司還沒演過癮呢?”
“這是把我們當成傻子哄了,嘖。”
宋濟一愣,一股寒意從尾椎骨順延而上,澀聲問道︰“兩位大..大人說的是哪里話,卑職不明白。”
董佬拆下頭上包裹的紗布,用手一抹,手上是暗紅的顏料,額頭根本沒有傷口。
“你使聲東擊西,我使苦肉計,扯平了吧?給你點機會,你就把金蛇錢莊的丁兵都給調來了,是不是當我們傻?”
“來人!”
......
“五哥,你說包大人說的是不是真的,真把這些交子全給兌了?”一名開天教精銳,推著車,一臉興奮的朝一旁的兄弟問道。
王五摸了摸光頭,不假思索道︰“不好麼?小二家兩老這幾天見天念叨,兄弟們心里也是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兌了才好,反正我是不懂那些大道理,不過包大人有句話說得好,人,無信不立!”
“啊?”開天教精銳撓了撓頭︰“包大人說過這句話麼?”
王五老臉一紅︰“咳,領會精神!”
“五哥,還是你....什麼人!”開天教眾發現車隊前面突兀的出現了一名男子,身著袞服,燕頷虎須,此時正龍驤虎步的朝著眾人而來,隨著他的靠近,兩邊的建築物向著街道中間擠壓,雙方距離在寸寸縮短。
唰!
一道瘦小身影出現在車隊前面,手里倒持著刀,滿臉凝重,低聲喝到︰“跑!”
王五一怔,馬上做出反應,大聲朝著身後車隊叫道︰“散開,自己跑!有埋伏!”
能讓這個小女孩露出這種凝重面容的,絕對是難纏的對手,要知道面對稅字班那上百狗皮子,她都能游刃有余,帶著他跑路。
“撤,撤!”
包槐在隊伍最後,忽見看到身旁的小女孩身影一閃即逝!緊接著,隊伍前方驟然爆發短暫的騷亂!
他心下一沉,拔足前沖!只見朵朵小小的身軀擋在眾人面前,手中那柄森寒的剔骨刀深深插入地面,
就在刀鋒沒入地面的剎那,兩側如同沸水般扭曲,搖擺的街道,竟然如同被無形鋼釘鉚定,瞬間穩固!
包槐目光急掃,瞬間鎖定朵朵正前方那身著四爪坐龍袞服的身影——鏡城至高權力的象征!縱使從未親眼目睹青銅龍面之下的真容,這件袞服他豈會不認識?
“城主!”
包槐心里一沉。
朵朵無暇他顧,雙手攥住刀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目光死死盯住前方那恐怖的袞服身影,語速極快︰“我攔不住他,不想死的話快走!去找我哥來救我。”
“豈有讓一個稚童為我們斷後的道理,你走,我來攔他。”包槐雙目微微發紅,胸中有一口血氣上涌,他怒喝一聲,腳步猛然一踏,槍尖撕碎空氣,發出尖嘯。
“包大人,別添亂!”
王五如鬼魅般從斜刺里搶出,鐵鉗一般的手臂死死箍住包槐的脖頸,將他向後猛拽︰“听她的!我們去找人!”
就在此時!
袞服身影的目光,冰冷的掃過包槐與王五。
“呃啊——!”
兩人腳下的地面仿佛瞬間化為流沙沼澤!堅硬的土地變得如同融化的蛋糕一樣松軟,雙腿毫無征兆的一沉,膝蓋以下部分瞬間陷入泥沼里,一股沛然莫御的吸力從下方傳來,要將他們徹底拽入地底!
“想留人?問過我了麼?!”朵朵執稚嫩的聲音迸發出驚雷般的厲喝!她毫不猶豫咬破舌尖。
“噗!”
一口滾燙的心頭血濺在刀背之上!
殷紅血線順著刀身疾速流淌,瞬間滲入大地!
“給我——開!”朵朵用盡全身力氣,雙手緊握刀柄,如同擰動一柄開啟地面的鑰匙,在鎖眼之中擰轉一圈!
轟隆隆——!
以剔骨刀為起點,堅實的大地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猛地掀起狂暴土浪!肉眼可見的,土質波紋,以驚人的速度呈環形向四面八方擴散,堆疊!
波紋所過之處,地面劇烈褶皺,拱起!
轟隆隆——!
最外圈那道高達一丈、凝聚了大地之力的恐怖土浪,如同神明揮出的手掌,帶著碾碎一切的威勢,狠狠拍向袞服身影!
與此同時,兩道狼狽的身影被狂暴的土浪從深陷的泥淖中硬生生“擠”了出來,如同被抖落的殘渣般被拋飛。
! !
硬著陸!
王五忍住渾身酸痛爬起身來,扛起摔得七葷八素的包槐往身後狂奔。
而包槐則在王五肩上顛簸,恍惚之中看到,那狂暴的土浪拍到城主身上之時,卻如冰雪般消融,再閃身時,袞服身影已經切入朵朵身前!
地面再次翻涌,兩旁的建築仿佛豆腐一樣被揉碎,再之後就什麼也看不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