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巳年,甲申月,乙卯日。
    宜安葬、祭祀、餘事勿取。
    一席白衣的鬼師巫念宗,手持牛角、師刀,面向立在廣場上突兀的楓樹圖騰,高聲頌唱︰
    “天蒼蒼,地茫茫。
    今有苗裔聚在此,恭請祖師降凡來!
    九黎遺風傳千年,木葉蘆笙伴刀光。
    今日備下三牲酒,柳枝打鬼祭洪荒。
    祈願祖先揚黃弩,射落災星化甘霖。
    五谷豐登,六畜興旺!
    嗚呼,伏惟尚饗!”
    唱畢,先是朝著楓樹圖騰叩頭謝禮,周圍圍著的各色苗人,各個身穿華麗苗服、佩戴亮閃閃的銀飾,隨同叩拜。
    巫念宗又起身取了公雞殺了敬拜,擺上供桌,和預先殺好的牛頭擺在一起,這才轉身對著眾人道︰“掃寨禮畢!放炮,驅邪。”
    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接過火把,將鞭炮點燃,紅紙翻飛間,苗人們歡呼。
    “常新!嘗新!長薪!”
    “ 里啪啦。”
    “走走走,听說今天過節,有老端公今天過來表演上刀山和吐火咧~”
    “不去看唱山歌麼?那吐火有什麼好看?”
    “我還不懂你小子想什麼?這里可沒有你心心念念的唱苗歌的小姐姐,要是早二十年來可能還有,現在嘛哪個不是大媽阿姨,有些當你奶奶年齡都夠,還是和我去看儺戲吧。”
    “啊~”
    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幾十米外的戲台上,一個胖師公身著紅色大襟衫,頭戴官匝,赤腳踏罡,手里提著葫蘆,一仰頭,嘴巴一吐,一股丈長的火焰噴出,台下的小朋友怪叫起來,一些家長趕緊護著小孩,一些人則在大聲叫好。
    “好~這個師公看起來年紀輕輕,功夫了得,這個火苗比噴火槍都猛。”
    “嚇我一跳,狗娃子的毛毛差點被燎到了。”一個婦女拍著胸口道。
    “哎呀,人家師公今年免費來演儺戲,往年你請都請不著,還嫌這嫌那的,隔壁村要羨慕死。”一個本地苗民撇嘴。
    “看不得吐火就去看旁邊的武術,听說是垌屏寨那邊有人來表演武術,那邊可是好多年不出來人了。”其中一個稍微年長的苗民道。
    “就是方薅別勒那個寨子?”其中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苗震驚道。
    “嗯。”
    “那今年是真熱鬧,村里是下血本了。”老苗感嘆道。
    “嘖,搞點特色吸引外地游客嘛,到處不都是一樣,能搞得像潑水節一樣人盡皆知,大家都有錢賺不是麼?”
    “有道理,你們看那邊,還有外國人呢。”
    “還是你們這些讀書的懂得多,狗娃子你以後也好好讀書,長大了要賺多多錢,賺老外的錢,听到沒有?”第一個婦人逗弄孩子。
    人中還掛著一條清鼻涕的孩子聞言仰頭看著自己的親娘,懵懂的點頭,把周圍人逗得一樂。
    “喲,這邊有師公表演撈油鍋,這個師公有點...帥氣”另一個年輕一點還未結婚的妹子眼楮放光道。
    周圍的男人順著她的目光去看,有人馬上啐道︰“小白臉。”然後反應過來,又低聲告饒︰“有怪莫怪。”
    小白臉對著周遭的議論聲恍若未聞,對襟大袖被他高高撩起,正反手對著周圍的人展示了一會,見周圍無人出聲質疑,便取下脖子上的銅錢,一拋,隨著銅錢躍入油鍋,鍋面馬上沸騰起來。
    在眾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之中,小白臉伸手探入鍋里,左一圈,右一圈,就是不見他撈起,蒸騰起的霧氣都把他的表情遮住了。
    就在眾人以為這個端公過于年輕而表演失誤之時。
    “忽”的一聲,一只白皙的手食夾著一枚古樸銅錢伸出油鍋,一點沒有受傷痕跡。
    周圍人松了一口氣後,掌聲雷動。
    今天,是少民特有節日,嘗新節,又稱吃新節,每年農歷六七月,田里稻谷抽穗時,為了預祝豐登所舉辦的節日,在這天便會請鬼師來掃寨,點炮,請端公來演儺戲、耍武術,唱山歌,好不熱鬧。
    張浪幾人借著節日時機,混了個差使。
    就在這時,一聲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
    一個年輕人出聲質疑道︰“這有什麼好鼓掌的,不就是變魔術,幾百年前的老東西了。”
    身上穿著t恤和短褲,帶著點北方口音,不是本地苗民,張浪在心里判斷道。
    “梓新別說了,不好意思,他腦子進水了。”旁邊一個衣著光鮮的女孩扯著同伴,臉上帶歉意對張浪道。
    “琴琴,你別攔著我,讓他搞這些裝神弄鬼的東西,老外還以為我們還留著辮子呢,你沒看到那些外國人在拍照啊?”那年輕男子高聲呵斥,並向周圍人示意有外賓存在。
    那幾個舉著手機的外國人,見周圍的人望過來,紛紛皺眉,隨即後退幾步。
    “brother,別害怕,不是針對你們,我只是在拆穿他騙人的把戲。”梓豪見老外要走,連忙解釋,轉頭見張浪一臉鄙夷的站在那不動,頓時來氣。
    “都是你們宣傳這些封建迷信,害的多少華夏人在外抬不起頭,今天我就拆穿你,看你以後怎麼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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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梓豪甩開拉住自己的女孩,走到油鍋前,轉身對著周圍的人道︰
    “什麼鬼油鍋撈銅錢,若我猜得沒錯,你鍋里加了大量的醋。因為醋的比重比油大會沉到底部,且由于醋沸點低,鍋熱以後醋先沸騰,導致上方的油就像燒開一樣,實際上油溫還未升高,根本不能傷人。”
    說完,輕蔑一笑,在張浪驚訝的目光中,將手伸進了油鍋里。
    “啊~啊啊啊!”
    張浪第一次見一個男人能叫的如此尖銳,堪比女高音,忍不住後退一步,然後看著對方舉著“豬蹄”,不忍道︰
    “別叫了,快點去找冷水沖一會,然後趕緊上醫院吧,晚了的話留疤可就太難看了。”
    “不對,不對,不可能的。”梓豪听著人群中傳來的恥笑聲臉紅得像個被煮過的蝦仁。
    看著油鍋,腦中閃過一道靈光,似乎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樣,迫切道︰“對了,還有一種方法,還有一種方法——提前在手上涂了蠟,你肯定是在手里涂蠟了,現在你蠟沒了,你根本不敢撈了。”
    “梓豪!”女孩跺腳怒道。
    “你是說這樣麼?”
    張浪為了結束這場鬧劇,只得走過去伸手從油鍋鞠了一捧油,然後倒在地上,地面發出吱吱聲音。
    連續三次之後,周圍鴉雀無聲。
    “琴琴,咱們去醫院吧,你怎麼還不走呢?”梓豪低頭拽著女孩飛也似的逃離現場。
    周圍大聲叫好,張浪拱手,眼楮微眯,卻是盯著那些已經轉身離開的外國人。
    這幾個人,怎麼這麼像......飛機上的劫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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